第十一章官即是匪
不过，那手却没有继续下去。隔着衣料，轻轻的抚摸着他，神奇的是，但凡那手所过之处，说不出的舒服熨帖，就连伤口的疼痛，也减轻了很多。
正想开口询问，一股倦意席卷而来，林想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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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林想猛地睁开眼，强烈的光线刺得眼睛酸疼。刚才，他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又走近了莫来村，那里面，本来犹如人间仙境、其乐融融，突然间，铺天盖地的血色染红了双眼。
他的鼻尖，似乎都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胃里恶心得慌。
披上衣服，林想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杜月娥抱着儿子出去逛街去了，林大海在廊下烧了个炉子，正在煎药。
“你怎么起来了？不多躺会儿！”林大海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走了过来。
“叔，昨晚是不是黎慧来过啊？”
“黎慧？”林大海怔了一下。
“就是昨天，黎家那个大小姐，帮我们出头的那个！”林想问到，昨晚还好有那碗水，几乎是救了他一命。
不过，从林大海的口中，他得知根本没人进来过。昨晚，林大海出去的时候，是将门从外面锁了的，婶娘杜月娥虽然有钥匙，却绝对不会那么好心。
“难道是做梦？”林想自言自语道，不过，昨天晚上，那双手的感觉，真的好真实。咦？他卷起衣袖，一看，自己胳膊上的伤口，居然都已经结痂，露出红色的嫩肉。
林大海一看，也是大为惊叹，不可置信道：“这谢半仙的药，居然这么神！比郎中都厉害？”原来，昨天晚上，他打着灯笼出去给林想找郎中开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跑了十几条街，所有的中药铺、西药店，居然都是清一色的关门闭户，任你怎么敲门，都没人理。
最后，还是一个小护士，打开一扇窗户，告诉他，说是全城的药店、医院都得了警察局的命令，今晚歇业，不准给人看病，就是拿药也不成。
林大海苦着一张脸，垂头丧气的往回走，走到半路上，却突然想起城北有个道士，人称谢半仙，不仅法术了得，还精通岐黄之术。干脆碰碰运气！于是，林大海又走了大半个时辰，找了谢半仙开了两服药。
如今看来，他昨晚的决定，那叫一个明智啊。不成，改天非得带上侄儿，去给谢半仙道个谢。
“叔，你是说，昨晚是你帮我喂水来着？”林想点点头，这倒是说得通了。
叔侄二人，正说着话，突然，一伙穿着黑色制服，带着大盖帽的警察，拿着警棍一拥而入。领头的，是个尖嘴猴腮的家伙，下巴上还长着一颗大大的黑痣，眼睛骨碌碌的转来转去，一看就是个奸猾的主儿。林大海赶忙将空碗放到桌上，迎了上去。
“各位长官，买点啥？”林大海勾着腰，从一个小箱子里取出一盒纸烟，挨个给那些警察发了一根，接着又拿火柴挨个给他们点上。
领头的那人，冷哼一声，拨开林大海的身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林想，咧开嘴，吐出一口烟雾，露出黑黄色的大门牙，问道：“你，就是林想？”
林想搜肠刮肚，实在记不起自己曾几何时与警察打过交道。
他点点头，算是默认。
“呵，呵呵，呵呵呵呵……”那家伙拿着警棍，捅了捅林想的肩膀，接着，就像发现了一个极大的笑话，笑到眼泪都快出来了。他身后的警察，也都跟着他的动作，哈哈大笑起来。
林想和林大海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说，这些警察，都集体抽风了不成？
等这群警察笑够了，那尖嘴猴腮的人，这才用正眼看了叔侄二人一眼，说出的话，带着刻骨的嘲讽：“就你们这样的下作东西，也敢跟李队叫板？！”
李队？林想狐疑道：“不知道你们说的李队，是谁？”
一个警察叫嚣道：“还能是谁，当然是我们警察局的李副队长，黎家的表少爷，李小宝李大爷！”
原来是李小宝那个人渣！林想总算明白了，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佛就是为了验证他的预感，那领头的警察，重重的呸了一口，将烟头往地上一扔，喝到：“兄弟们，给我砸！”
语毕，那些警察一起动作，几个人上来，将林想叔侄制住，其他人，拿着棍子，乒乒乓乓就开始打砸东西。
“不要砸！”林大海不停的求情告饶，可是那些家伙，哪里会心软，一个警察一拳砸在他肚子上，林大海只觉得肚子里抽筋一样痛。这一下，反而激起了他的血气，林大海爆吼一声，恁是将抓着他的警察都掀了个人仰马翻。林想趁着那些警察愣神的档口，手肘突然发力，挣脱桎梏，一脚将那尖嘴猴腮的警察踢开。
“操他娘的，你们还反了不成！”那尖嘴猴腮的家伙由两个人扶着，从地上爬起来，气急败坏的命令道：“给我打，往死里打！”
于是乎，十几个警察都如狼似虎的扑上来，拿着警棍，对着叔侄二人就是一通好揍。林想和林大海，虽然力气大，却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掀翻在地，拳头、棍棒，像雨点一样落下。
片刻间，就将整个店里的东西，都砸了个乱七八糟，叔侄二人，也被打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尤其是林大海，口鼻中，都已经出了血沫，看上去触目惊心。
“猴哥，别打了，闹出人命可不好交代。”一个警察在领头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若是真的闹出了人命，上面追究起来，谁来担这个责任？
“收队！”等到领头的发话，这些人才停住手，吹着呼哨，往外走去。
林想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挣扎着往林大海身旁爬去。
他费力的推了推林大海。
“叔！”林大海却一动不动。
这时候，突然一声哀嚎响彻天地，原来是林大海的老婆杜月娥回来了。一见自家被人砸了，男人又躺在地上半死不活，这女人立刻哭天抢地。
“我的个娘啊，还要不要人活了。林大海，你这个死东西，叫你不要捡这个丧门星上门，你偏生要。这下好了，店也被砸了。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去啊——”
女人尖锐的嗓子，和着小儿子“咿咿呀呀”的哭声，吵得林想耳膜都疼了。
最后，还是邻里街坊，帮衬着将叔侄二人抬到医院去。杜月娥没有一刻停止过嚎哭，边走边骂，林想心里烂得像沼泽，却没法反驳。这场灾难，的确是冲着他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