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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不正常的得罪

院子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很重,隔着院门就能听到,“吱呀”一声,大门又被推开了,迎面走出了一个彪形大汉,魁梧的身材,膀子结实的像头健壮的水牛,脸上的络腮胡子有点僵硬,这位大汉用眼睛扫了扫云海和秋烟,又看了看瘫在旁边的王磊,便拱手打了个揖,皱着眉头说:“属下胡白虎见过千户大人。”

胡白虎嘴上说的客气,动作上却看不出一丝恭敬,一双眼睛朝天上翻着,硕大的鼻孔也不停的哼着气,双手也是草草做了个揖后就放下。

云海对这些好像不以为意,微笑着还了一礼,说道,“今日初见胡百户,才知道三国时关云长和张翼德是如何威猛。”

胡百户听了云海的夸奖,心里有点得意,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便奉承说:“大人小小年纪就被任命为千户,日后前程不可限量,胡某还要大人多多提携。”

“哪里,胡百户太谦虚了,官位是虚,年龄是实,按照年龄,云某该叫胡百户一声大哥才是。”

“云千户太谦虚了,胡某备了一些茶水,还请千户赏脸移步享用。请!”

胡白虎请云海进入院内,院子里青砖灰瓦和鹅卵石铺成的小径,烘托出几分悠然的意境,可大红漆的柱子和窗棂,显得非常突兀,好像一个穿着燕尾服的绅士,蹬着双阿迪达斯的球鞋。

进了客厅,茶水早已备下,云海坐下轻轻啜了口,有股土腥味,是当地常见的土茶,两人笑着互相说了些没营养的奉承话,一个家丁双手捧着锦盒从后厅里出来,要献给云海,云海笑着伸双手接过,扭头看到坐在身边的胡百户,已经端起茶盏开始细细品茶,这是端茶送客的意思,便施施然携着锦盒起身告辞。

走出胡府的大门,秋烟重重的跺了跺脚,这个百户也太嚣张了,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没有一点点下官对上官的敬畏,骄横跋扈。她劈手从云海怀里夺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放着四锭二两的纹银。

“真把我们当叫花子打发了,给上官送了点零散银子,就把我们打发走了”云海苦笑着,他有点摸不准这位胡百户的后台。像自己小小年纪就能当上千户,都会被人看做是世家子弟,关系盘根复杂,正常的官吏轻易都不会得罪这些人。

胡白虎会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难道就是把自己往死里得罪,这些羞辱的举动,想找和解的理由都难。莫非姓胡的后台够大,自己没有发现,这个可能性太小,自己来之前就仔细研究过这里的每一个官员和他们的日常关系。

云海拦住了要摔匣子的秋烟,对秋烟悄悄的说了句“不想死,就拿好”,今天和胡百户的举动就差撕破脸了,真要硬干起来,自己还不想英年早逝。秋烟吐了吐舌头,把匣子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

两个人来到了住处,就是军营旁边的一个小木屋,看上去非常寒酸,进了屋,云海趴在门边上听了会儿声音,发现没有什么异动,便蹑手蹑脚的走到秋烟旁边,在他耳边耳语:“这里全是他们的人,要想活下来就按我说的做。”

秋烟睁大眼愤怒的回应:“你都亮出腰牌了,他们真敢杀官?”

云海又好气又好笑,对这位脑子少了根弦的女人低声说:“相信我,他们不是第一次干了。军营里上官死的莫名其妙的太多了。有被绑了石头,扔到河里,陷进淤泥里消失的;有大晚上住地突然着火,连人带屋子被烧的干干净净的;还有将领突然单枪匹马向敌人冲锋战死的。方法太多,总之我们处境很危险。”

云海正贴着秋烟阐述自己的看法,只觉的有阵阵幽香钻入鼻孔,这股香味比麝香清幽,比檀香醉人,勾起人的浮想。云海感觉鼻子痒痒的,赶紧扭头打了个喷嚏,转过身却看见秋烟正在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顿时知道了那股香味是怎么回事,感到自己左右的脸颊像是在被火烧。

云海深深的吸了口气,收拢了自己的心绪,对秋烟说:“我们先得保证自己的安全,明天去打听打听这位百户孝不孝顺,如果真孝顺我们还有完成任务的希望,不然的话,我们立刻离开这里,再想别的办法。”

说完吹熄了灯火,云海没敢上床,自己身体虽然幼小,可是心理年龄远比身体要成熟的多。

夜晚的秋风吹打着窗棂,带着瑟瑟的凉意,云海披上外衣推门走了出去,由于没有复杂成分的废气和尾气,天空中的星星特别明亮,也只有这样的天空才能让人画出《星宿图》,只凭肉眼就能记录下每颗星星在天上的轨迹。

晚风送来了乡土俚曲的歌声,这是只要用木棒和柳琴就能弹奏出的民歌,云海静心去分辨歌女的唱词,发觉只是寻常的劝世歌。

“从来硬弩弦先断,每见刚刀口易伤。惹祸只因搬口舌,招愆多为狠心肠。是非不必争人我,彼此何须论短长。”

平凡的劝世文,平淡的调子,谁听了都能唱上两句,却只有着黝黑的夜晚和恼人的蚊虫为它喝彩,却无故平添了一些寂寥,都说人是奇怪的生物,平淡的时候想要离开家乡,当身处困难和危险的境地时,又愈发想念自己的故乡。

屋外的大树上,树叶徐徐落下回到它诞生的地方,周围的飞鸟、河里的游鱼、山上的走兽都已经回到自己的巢穴休息,那自己的家还能回得去吗?想到这里,云海不禁的低吟:

“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尽道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这首词讲述了歌女对故乡的理解,把心安处当故乡,自己缺少磨炼达不到那个境界,只有在夜里徒增伤感。屋里的秋烟听到云海低吟这首《定风波》,也不禁的浮想联翩,没有父母的印象,从小抚养自己长大的郑府真是自己的家吗?自己的故乡到底在哪里?看来自己和屋外的云海一样,都是找不到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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