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华黎将七虹刀掷给木樱,木樱挥刀边砍如暗器的毒虫,张口骂道:“蠢材、笨蛋、白痴元十三限,现在你还在讲什么跟足以做对手的人过招死而无憾。封十三姨就在你面前,你却不思报仇,她当真是瞎了眼跟你这么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元十三限道:“封十三姨因你兄妹而死,若非要杀你们,我们行踪怎会被他发觉。我这便杀了木华黎,也了却任务,不负我名誉。”木樱恨声道:“如我能分身,先一刀将你的榆木脑袋削下来喂王八。明明拿不到另一半佣金,还在死忠你的声名,换做他日,我定雇你来杀你自己,必然要爱惜名誉,把自己一刀捅死,再伸手向我死要钱。”绿草人咯咯笑道:“姑娘此计甚妙,你的钱若不够,咱家还有些珠宝,一并送与这个死要钱的。”口中谑笑,手上辣招频出,蝎子蜘蛛蜈蚣漫天花雨。
若是平常暗器,什么飞蝗石、金钱镖、柳叶刀、铁蒺藜、菩提子,她能以一击二,以二击四,四八连环,堪称暗器圣手。加之掌中七阳、七虹刀,皆可吸附铁质暗器,可谓暗器克星。今日却不敢以身试险。那些东西不但五颜七彩,狰狞可怖,所附毒性更是火烈,身前身后草已经枯烧大片,更有死尸腐水恶臭难闻。木樱虽然胸罗万象身怀绝技,但只能守不能攻,对着绿草人却也恐惧益升。而师兄木华黎分不出手来帮忙。不一刻便香汗淋漓,粉脸煞白。
堪堪又挡得三十余招,木樱右手带缠住一条铁线蛇,左手刀斩向一只黑蜘蛛,一条五寸长的金头蜈蚣,已掠草蹿向她的足腕,只要她跃空踢避,还有一只紫钩飞蝎等在头顶。绿草人就是算准她力气不继,不能三路防御,脸上得色。
却听啵地一声,刀光一闪将紫蝎击飞,木华黎空手落在她身边。木樱将七虹刀交在他手中,身子晃了晃。此时她不能倒下,师兄将何以堪!
绿草人的尖笑尚未停止,惊呼已响起,元十三限竟欺入他身,双刀连绵,飞浪翻云。绿草人叫得急,元十三限刀风疾,元十三限左一刀右一刀,刀刀连环四十余下,绿草人左遮右挡,守得泼水不进。两人拆了四十余招,绿草人便也是守了四十余招,竟腾不出手来还击一招。木樱在旁边看得唏嘘不已,自己方才尚且狠骂元十三限,哪知他忍辱负重,只是为了抓住一个欺进绿草人的机会。这种浑身毒物的家伙,远战极是吃亏。
眼见那元十三限双刀非即极快,更无威猛凌厉,变招之间亦没有什么特别巧妙。但他每次出刀,总是叫绿草人挡之又挡,不得不防守自己的破绽。复见那元十三限身形如行云流水,身随刀走,刀随人变,刀与刀的衔接之处,根本没有出招收招之别,左抹右刺,逢圆直击,连环变换。
木樱转头望向木华黎,木华黎点点头,这正是他的流云刀法,人刀合一的驭刀术。只有招意,没有招式,若论威力,还在武当派的太极剑法之上。太极剑法是守御中的顶尖剑法,擅长借力打力。传说太极拳不但有绵劲,亦有刚劲,绵若柳絮,刚碎金石。只是流传至今,未曾听说哪位武当高手练出这种外相。从而推之,绵柔见长的太极剑法,遭遇这种守中带攻随心变化的流云刀法,只怕莫能守御万全。
绿草人眼见身上绿草纷拂直下,怒极而啸,突然解却绿草衣,劈头盖脸向元十三限打来。这种市井流氓无赖打法一时便见奏效。要知武林高手大都修养风范,近身扭缠撕扯,太伤体面,又不是大小擒拿,因此距离发招。更见威力。
绿草人手中绿草衣巨毒无比,给它沾上,一时三刻便毒发身亡。元十三限将双刀舞出一团光球,全身功力悉数逼出,把一席绿草衣砍得烂碎,却不防绿光一闪,一条碧绿小蛇在碎草中蹿出,飞快咬住元十三限的腿。元十三限腿上一麻,便挥刀将蛇带腿肉一下斩开,也幸好如此,他尚能向前走动,只是血喷如泉。
只这一瞬间,绿草人左右手挥处,几只毒虫三路袭来。木樱冲前杀落两只,元十三限冷哼:“这是我们劫余门的事。”木樱只得后退回来。这绿草人果然是个劲敌,他借草衣暗藏绿蛇,扳回败局,此时又将距离拉开,而且还令元十三限中了毒。
元十三限封穴止血,忽然将手中刀甩出一柄。绿草人咯咯笑道:“你的圆月弯刀对付普通人还不错。对付我,嘿嘿……”他双手连挥,原本指望借飞刀出击回旋之势斩杀毒物,分扰绿草人后心的好计,竟然被他看穿,用毒物将刀力破尽,再也无法回旋到元十三限手中。元十三限叹息,若双刀齐出。眼前他只有将另一柄刀飞出。
绿草人见状,笑得更加狂妄:“已经技穷了吗。”他的笑容尚未停歇,惊怖之情已经爬上那张丑恶的脸,喉咙中咯咯连声,却再也笑不出来。元十三限缓缓拔出那只泛着淡金光芒的血手,举在绿草人眼前道:“你错了,我除了圆月弯刀之外,还有手刀。”可惜喉咙已碎的绿草人,已经听不到他说什么了。
元十三限摇摇晃晃地转过身来,他身上吊满了各种各样的毒物,那是绿草人的涉死一击。更可怖的是,他的嘴上还有一条金色的死蛇,一直藏在绿草人的喉间,绿草人临死时将它奋力喷出,金蛇便吐出积蓄的毒液,将元十三限整张脸全部腐蚀,眼眶处森森白骨,眼珠吊挂出来,颊上肉黑如炭,垂挂下几道墨血。而元十三限亦一命换一命,张口将它活活咬死。
元十三限向封十三姨的停尸处望着,举足要迈步过去,眼前一片昏黑踉跄。“别了,十三姨,不知道我们,是否还能够再相见。善良如你,是会在天堂;而我,只能够在地狱。对不起……”
晚风将一片血腥吹送过来,呆呆站立的木樱,蹲下身子大声呕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