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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不败的意志(一)

“尊敬的来宾们!赎罪之槌骄傲的子民们!伟大的高尔文先民用他们无与伦比的智慧和气冲霄汉的勇武,指引着我们前进的方向。

他们认为,不经洗礼的个人,是孱弱的;而不经淘汰的种族,则是没有价值的。因此,在遥远的斐鲁萨古代,高尔文食人魔率先创立了王位竞逐制——比世袭有活力,比禅让有实效,比选举有说服力的先进制度。是它,确保了高尔文食人魔愈战愈强;是它,给与了人民坚强的庇护;是它,让整个民族横行两个星球而屹立不倒!赞美祖先!给我们带来了这一场场精彩而又残忍的血腥盛宴!”

听着铁栅栏之外山呼海啸的欢呼声,恩雅紧了紧腰带,手心有些出汗。

五天前,自从恩雅在克雷格的办公室里按下了那个手印,她在赎罪之槌就享受了极其奢华的待遇:总统套房、配车、女奴、食人魔保镖以及特供食品林林总总,不一而足。由于不习惯这种活在公众眼球下的生活,她拒绝了所有的赛事推广活动,任由外面对这个“史上第一位女性王位候选人”大肆猜测。很快,不知是谁传出“单枪匹马屠灭迪兰祖”这样的市井流言。这个流言简直是让民情蜂起,再加上几个哥布林主持的博彩公司在背后推波助澜,这顿时让眼下这位女挑战者的盘口大好。

然而当国王的安排出炉的时候,盘口上立起的一摞摞金币又齐刷刷的倒了下去——按照国王的安排,恩雅要先取胜包括直面上三个赛季的冠军以及王庭卫士在内的六场鏖战,才能挑战国王本人。

这直接促使哥布林博彩公司又统一的开出了她会“死在第几场”的盘口。

狂热的喧嚣一直持续到开赛当天的早上。清晨,伴随着低沉的号角声穿透永歌山谷旷野的瘴雾,赎罪之槌竞技场大门缓缓开启,上万名早早排队的观众蜂拥而入,挑战赛正式开始。

恩雅趴在挑战者登场的铁栅门上,略带紧张的看着竞技场中的一切。铁栅门外的竞技场中,座无虚席,欢声雷动,暖场的歌舞和小丑竞技令观众发出一阵阵的哄笑和喧哗。侍候她更衣的哥布林女奴告诉她,王位挑战赛是赎罪之槌最神秘也最受欢迎的赛事之一,虽然另外两个经典赛事也有很高的人气,但是因为年度冠军挑战赛和战俘生死战,一个有固定的时间,另一个则很少出现,所以这种不定期安排的王位挑战赛才最能挑逗观众的味蕾。

这个叫佩妮的女奴还用饱蘸憧憬的声音告诉她,她把这两年攒下的二十来个金币都押在了她身上——能不能换回个自由身,就看恩雅的了。

但是昨晚别的女奴偷偷告诉恩雅,眼前这个狡猾的佩妮实际上把大部分积蓄都押在她活不到今天中午上。

这立即让恩雅想起了钻石之颚的那群绿皮。

好吧。这又很哥布林。

恩雅苦笑了一下。这下看来,还没等踏进竞技场,她的生死就已经不止决定她自己一个人的命运了。

恩雅拍了拍这个叫佩妮的哥布林小妞油光光的脑袋,然后将精神集中到门外即将到来的厮杀上来。只听得克雷格冗长的演讲还在继续,观众中开始传出不满的嘘声。

“而今天,又是这样一个特别的日子!高尔文数千年的历史上,迎来了第一位女性王位挑战者!今天,究竟是这位女士成为我们山呼万岁的新任国王?还是成为明早土狼圈里一坨恶臭的粪便?就让我们有请:

钻石之颚征服者、迪兰祖克星——恩雅·匹……瑞诺德!“

随着吊索咯吱咯吱的声音,眼前的铁栅门缓缓吊起。恩雅没时间吐槽克雷格给她硬安上的这些个奇怪头衔,只是深吸一口气,默念了一句父亲保佑,然后缓缓走进竞技场。

..

恩雅看着躺在地上的这个食人魔,茫然发愣。

刚才就在她等着克雷格介绍她的第一个对手时,一个高大的食人魔撞开对面护驾一方的铁栅栏,哇哇怪叫着朝她一刀劈来,声势猛恶。

然而在恩雅眼中,冲过来的只能说是一大摊肥肉,肥肉上带着满身的破绽。

她只是轻轻转身,让过这次急速的冲锋,伸脚勾了一下刹不住车的食人魔,然后转身抽锤,一锤拄在食人魔的后脑勺上。食人魔哼都没多哼一声,扑地就死。

看台上的克雷格也没有想到。

刚才喊道哪来着?呃对了,喊到有请。白胖的食人魔见机极快,马上接着刚才的介绍往下说:

“让我们有请高格纳·托莫克——烂西瓜百夫长!卡斯迪你这个蠢货,赶紧把你家的春季联赛冠军拖走,话都没说完就已经砸成烂西瓜啦!这就是马尿灌太多的下场!“

这就号称是春季联赛冠军?恩雅脸上大写着一个尴尬。

..

然而第二个出场的对手,就没有这么好对付了。

恩雅解决掉托莫克之后,做了一个迎战的姿势,等待着第二名对手的出现。她凝神戒备,警惕的盯着对面的铁栅门。不想此时,天空中一道炸雷闪过,一枚绿色陨石裹挟着震动大地的呼啸,从天而降。陨石砸断竞技场顶端的铁木旗杆,从斜后方直扑恩雅所在的位置。恩雅大惊,连忙着地一滚,堪堪避过这次声势骇人的偷袭。

在陨石落下的地方,一个浑身散发着熊熊邪能烈焰的高大地狱火,对着天空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就在此时,一个骨瘦如柴的身影从地狱火身旁闪出。

根据看台上克雷格的介绍,这是一个叫做罗德里格斯·亡语的亡灵术士。

亡灵术士没法说话——因为在他脸上,没有看到下巴。估计是复活之前烂掉了,没找着。于是亡灵沉默着,“友好”的对恩雅摊摊手,跟着鞠了一躬。然后亡灵术士更不多话,摆动法杖就要进招。

恩雅也不怠慢,挺起世界击碎者率先出击。然而术士并不打算与恩雅缠斗,只是命召唤来的地狱火顶在恩雅面前,自己则躲在距离恩雅十几码外,在不断变换位置的过程中,使用恶魔诅咒类的法术与恩雅游斗。

地狱火本身将自己献祭在魔能火焰之中,每出一拳,滚滚热浪都能逼的恩雅呼吸不畅。然而这并不是恩雅最为担心的——眼前的魔能召唤物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如果单打独斗,这个大块头三招两招就要在恩雅锤下见了鬼。实际上真正的威胁来自于那个躲在远处不停向她施加负面状态的那个亡灵,那个亡灵飞快的变换着招数,把各种各样诅咒类的负面法术施加在恩雅身上。恩雅几次突施重手想要摆脱地狱火的阻挡,都被地狱火直接用笨重的身躯挡下。就在这时,一阵烦乱的耳语在恩雅脑后响起,身躯也感到一阵阵的无力。她明白,如果再和眼前这个大块头这么纠缠下去,早晚要被那个术士释放的虚弱诅咒和疲劳耳语整的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速战速决,恩雅心中计议已定。

亡灵术士似乎也明白,如果一旦地狱火倒地,自己就要面临极大的危险。因此他眼见恩雅想对地狱火猛下杀手,也是立即停止奔跑,跨前一步站定,迅速抽出腰间匕首划破掌心,将满是鲜血的手掌隔空向地狱火推去。

一道暗红色的血线连接了术士与地狱火的胸口。血线自地狱火胸口开始,变成一道魔能细流,迅速的流转到地狱火身上几处被恩雅巨锤打碎的伤口上,伤口立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这并不算完,亡灵术士扔掉另一只手中的匕首,缓缓的向恩雅伸出,做了一个抓取的手势。突然间,恩雅感到自己的生命力开始源源不断的衰竭、流逝,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绿色导管将自己的生命从自己的身上抽出。

她明白,眼前地狱火的愈合和自己生命力的衰竭,都是身后那个没下巴的烂骨头捣的鬼。另一道连接地狱火恶魔的邪能导线刚一接触到地狱火,眼前这个堪堪已经让恩雅给敲废了的地狱火又跟打了鸡血似的,重振旗鼓,粘着恩雅没完没了。

恩雅看得很是清楚:

虽然地狱火又重新燃起了生机,但是依旧还只能算是疥癣之疾。但是如果不能在几招之间摆脱眼前这个烦人的“疥癣之疾”,那她就完蛋了——那个真正的心腹大患正在源源不断的榨干自己的能量。根据现在身体疲劳累积以及衰竭的速度,估计恩雅最多只能坚持两分钟。

看到恩雅渐渐衰弱,罗德里格斯心下得意。正是这手分心两用、同时引导两个法术的本领,让他在赎罪之槌的冬季角斗中立于不败。

多少人最后都被抽成了一具雪地里的干尸?罗德里格斯自己都不知道。

但是他并没有搞明白,眼前这个手执巨锤的女人,可并不是那些个废物干尸。

恩雅立即意识到,眼前的危机中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破绽——先前,恩雅无法向亡灵术士突施重手,只是因为这个亡灵始终掌握在一个恩雅很难受的距离上游斗,然而现在——

坏就坏在,罗德里格斯那“跨前一步”上。

恩雅瞅准机会,趁着地狱火一记重拳攻来的机会,冒着被烧伤的危险,抬脚在拳头上猛的一踹。借这一踹之力,外加地狱火的拳势,恩雅如离弦之箭一般,挺锤飞扑亡灵术士。在空中恩雅双手前后握住锤把,将一柄大锤使成一根长矛,向着亡灵术士的胸口飞身猛刺。

罗德里格斯大惊。往常,他只要一使这双重虹吸之术,敌人都会疲于应付眼前狂暴地狱火一拳猛似一拳的攻击,再加上自身越来越虚弱,根本无暇攻击他的本尊。虽然罗德里格斯能够从那些慌乱的眼神中看出,每个对手都发现了他这一招的破绽,但是没有人能摆脱眼前的困境,抓住这个破绽。

眼前这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是什么来头?!

亡灵术士虽然惊骇异常,但是并没有失去章法。眼看大锤破袭而至,避无可避,他赶忙打断手中法术,双手回圈,奋力挺起法杖,妄图挡下这声势猛恶的一击。

可是,这只是徒劳。

深黑色的木质法杖在飞来的锤头面前就如一个筷子一样,应声而断。亡灵只得双臂交叉护在胸前,以求拼了这两条胳膊,来个弃卒保帅。一眨眼间,大锤突破法杖防守之后,猛戳在亡灵术士的双臂之上,将一个瘦骨嶙峋的身影打的直飞向后,撞在竞技场的石壁上。

两条本已朽烂、露出关节的双臂,被大锤正面击中,其中一条直接凹进了自己的胸骨,而另一条则以一个不正常的角度耷拉在身侧。亡灵成功的牺牲了双臂,保全了自己的一条命——

暂时的保住了一条命。

一击得势的恩雅并没有停步。她方一落地,双足一点,跃起半空,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瘫坐在地的亡灵猛砸下去。大锤再次袭至亡灵术士的胸口,发出一声巨响。

落锤之处腾起一阵浓浓的烟尘,整个赎罪之槌竞技场的看台都感受到了这一锤带来的震动,碎石纷纷落下。观众们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探头探脑的朝事发处张望。

烟尘散去,恩雅提锤而立,而亡灵术士的上半身都已消失不见,完全埋进了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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