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渔舟欲唱晚
乾德二年和风初照,早春的阳光绚烂。钟山脚下,湖中百舸千帆,竞相逐流。此湖为彭蠡湖,经江州境内,初唐的王子安在滕王阁序中曾写道:“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所述之景,当是渔人捕鱼归来之乐。此地为彭蠡湖与长江交汇之处---湖口。它的东南岸,巍然耸立着石钟山。它高不过50余米,但危崖临流,峻峰壁立,由船上仰视,如与天相连,山由石灰岩构成,下部均有洞穴,形如覆钟,面临深潭,微风鼓浪,水石相击,响声如洪钟,故皆名为“石钟山”。登山远眺,襟带江湖,波光浩渺,天高水远,洲渚回合,展现出“水分林下清冷浪,山峙云间峭峻峰”的独特景观,气势雄伟磅礴。
而石钟山又分两山两山分据南北,相隔不到千米。南面彭蠡湖,称上钟山;北面临长江,称下钟山。两山合称“双钟山”。下钟山突兀峥荣,傲然屹立于长江鄱湖之滨,犹如一把锁挂在湖口“门”前,故有“江湖锁钥”之称。每到多事之秋,便成为兵家之争之地。承平之世,则游人不绝,成为游览胜境。山上亭阁玲珑,回廊曲折。这些建筑优美,布局变化如画。“江天一览亭”面临长江,因势构筑,上下错综,左右散布,曲径沟通,回廊相接,庭院穿插,花墙点缀,显得处处通幽,美不胜收。
下钟山不仅人工园林优美,天然美景更引人入胜。山前长江的茫茫迷雾和滔滔江水把山的轮廓钩勒得格外嶙峋有致。若乘小船从石钟山脚下驶过,但见红岩壁立,岩壁上的青松直伸入天际,没入水中的岩石被浪涛拍打得玲珑剔透,一行行幽邃曲折的穴缝迎水而入,仿佛通向深深的远处。如登至山顶极目眺望,只见长江浩荡而来,一泻千里,湖水万川归一,蜂拥而出。江、湖水的汇合处,水线分明,江流混浊,湖水碧清,以截然不同的水色“划”出了一条奇妙的界线。
湖对岸的洲坝上,没腰高的芦苇青草随风成波浪之势席卷,白马低头吃着青草。湖岸不远的一叶扁舟,那蓑笠人正专注竹竿下被太阳洒得波光粼粼的湖面。悠然于垂钓之乐。哧的一声,一群沙鸥受惊飞走。破风声极其刺耳,划破平静。一枚冷箭从芦苇中激射而出,斗笠被甩向空中迎向那枚箭,应声劈为两半,落入湖面泛起一阵水花。这才瞧见蓑笠下人的模样。是个容颜略带冷峻,眼神中透着刚毅的汉子。此人就是萧胜天。当年一杆银枪挑落汴京城虎头帮十大高手,声震南北。半年后,赵家兄弟发动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后周的都城汴京祸乱四起,他也在此之后消失无踪。
哧,哧,哧,无数的箭矢向小舟急速射来,电光火石间,他一跃急坠湖底,瞬间小舟成了蜂窝。芦苇中窜出十余人,聚在岸边。均一身黑衣蒙面。背中箭篓,手中弯弓。腰跨短刀。为首者那一张极为特殊的面目,看见会让人不寒而栗。棱角分明,左眼球翻白,一条翻出肉来的斜角切割线条与腰间露出可见的黄金腰牌。端的那身份定不寻常。又浑身散发着戾气,犹如已死的幽灵般诡异莫测。
“你们可是武德司的人!”萧胜天早已从水面钻出,疾跳至岸边,一脸凛然道。
手中持的那根鱼竿,不是何时已经变成了一杆浑圆厚重的长枪。枪身上红稠制成。红缨上有一单勾银枪头。在日光照射下发着耀眼白光。
“萧胜天,我们又见面了。”为首者冷哼。目露凶光,似有火焰在眼中燃烧。“奉都指挥使令,拿前朝叛逆余党,就地格杀!”一字一字的吐出几字,不带丝毫情感。唰的一声,所有人的跨刀整齐出鞘,寒光闪闪。齐步向前,将萧胜天团团围在中间,迎面攻来。萧胜天银枪借脱手之势一个点刺迎向面前之敌。紧握枪尾拔枪横扫。众人跳开攻击范围,一个动作迟疑的倒霉鬼应声倒地。脑袋被戳出个窟窿。一个回合,已横尸两具。余下的不敢贸然上前。这些亡命之徒怕是没想到萧胜天居然枪不离身。这些弯刀绝技无法施展。只得将他继续围住。弯刀对上长枪,想也是不明智的举动,习武之人断不会犯如此大错。萧胜天则料想他们或许有厉害手段。也不敢恋战,急欲脱身而去。抱着冲出重围的决心,先发制人,继续迎着正面突围。几个连环刺。欺负他们刀身短,寻着漏人躲闪的间隙,一个响指。那吃草的白马灵性般的前来接应。他一个跃步飞身上马,策马扬枪,夺路而去。那独眼者,早已张弓搭箭,不紧不慢,用唯一的眼珠瞄向奔驰的背影。一箭直奔萧胜天。耳后“嗖”声将至,萧胜天已然做出反应。低身右闪,箭还是不偏不倚的射中左肩。他不顾剧痛,右手拔箭而出,闷哼一声。马速却不减分毫,渐渐没了踪影。
武德司一众欲追上前去,那独眼人做出阻挡手势,漠然道:“此事不宜张扬,暂由他去!他中了我的毒箭,想必活不了几日。弟兄们!灭了痕迹,再行搜捕!”那独眼眼中的怨毒烈火,竟是没有丝毫消退,隐有更盛之势。
应罢的众人利索处理完离去。湖边小舟在熊熊烈火中燃烧。武德司折损的两具尸体,一并化为灰烬。对岸那头。渔船往来穿梭。没有人留意此间有何异像。冒起的青烟,当以为是渔家在生火造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