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大伟的话让王晨愣了一下，“丁凯不是被杀死了吗？”
大伟吸着烟，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王晨，王晨愣了几秒钟，恍然大悟的说到，“难道…”
“是的。”没等王晨说完，大伟就给了肯定的回答。
“虽然是克隆体，可无论从精神还是人格层面，他就是丁凯。”
王晨陷入了思考，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大伟踱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雨越下越大，远处烟雨朦胧，人世间忙忙碌碌，只有大自然从容的滋养着大地上的一切。
“可是这样的结果，丁总难到会认可吗？”王晨打破了沉默，
“唉…”大伟回过头，叹了口气，
“丁总的身体状况一直是高度机密，那时已经快不行了，卧床太久，这话虽然很别扭，但事实确实是这样：完成试验的丁凯来到病床前看望父亲，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不能把真实结果告诉丁总，但事情就是这么奇怪，老人家一看到他就好像发现了不对劲，情绪激动，血压急剧下降，很快陷入了昏迷。”
“然后呢，继续说。”王晨催促着。
“那时候的丁凯已经失去理智了，他决定立即作思维移植，在这之前，他早已提前培养了丁总的克隆体…之后事情的发展就渐渐失控了。”大伟停顿了一下，
“这个项目是在极其秘密的情况下进行的，一共有将近200名专家参与，但是从这件事之后，整个团队分崩离析，很多人想要离开这个项目，而丁凯似乎也像变了一个人，一些要离开的人陆续失踪，大家人心惶惶，提心吊胆，公司高层也察觉到了蛛丝马迹，5个月前，就在董事会秘密开会准备调查的时候，试验基地的人员却全部失踪了，包括所有的克隆和移植设备，泰坦主机系统也被锁死，由于丁总在管理中高度集权，而公司业务庞大，下属几十个事业部，秘密科研基地也有上百个，所以现在行踪成谜，一起失踪的，还有几十个忠诚于丁总的贴身人员。”
“可丁凯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呢？”
大伟看了看他，叹了口气，
“目的？不管曾经的目的是什么，现在的目的只是如何活下去了。因为试验没有最终完成，克隆体的寿命太短了，丁凯父子虽然活着，可要想延续自己，至少每两个月要进行一次思维移植，丁总的间隔更短，应该在一个月左右，因为思维的年龄和身体年龄要尽可能匹配…。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不等王晨说话，他继续说到，
“他们的每次移植，就相当于见证一次自己的死亡！”大伟用双手揉了揉太阳穴，
“太可怕了。”王晨站起来，来回走动着，
“对公司来说，泰坦系统的断网才是最大的损失，很显然他们在全力进行最后的模拟进化试验，公司现在已经全线瘫痪，上两个月，一共有30艘执行任务的运输船在大洋上，因为收不到任务指令被迫返航，其他科研所的研究项目也因为得不到泰坦的支持而全部停顿，损失不计其数，昨天沈总的意思，看来是要向国家求援了。”
大伟拿起一瓶水，喝了几口。
王晨刚要说话，赵跃敲门走了进来，
“胡所。”他对点点头，对大伟说到，“沈总那边来人了，点名要见你，现在在会议室。”
大伟点点头，“噢？速度倒挺快…”他站起来看着赵跃说到，
“这件事由大家一起商议吧，你叫上各负责人，我们一起去。”
赵跃点头答应，见赵跃关门出去，大伟转头对王晨说到，
“王晨，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就是这样，我希望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因为这个事故我不但有责任，还连累了你和何洁，唉。”他抿了抿嘴唇，
“我已经有了计划，但是你别参与，在这里等我的消息。”
看到大伟站起来，王晨赶紧站起来说到，
“你想怎么做？找到他？消灭他？”
大伟回头看了看他，王晨觉得他的眼神流露出复杂的神采，
“是！”他斩钉截铁的说到，“消灭他！”
“大伟，我觉得你一定还有事情没告诉我！”王晨走到大伟对面，阻止他进一步向外走，“告诉我大伟，你的动机是什么？从参与这个项目，到逃离项目，现在又要摧毁他？为了公司为了国家？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是为了人类？你真的良心发现了？”
王晨一口气说完，大伟只是看着他，嘴角竟似乎有一丝笑容，
“大伟，我了解你，所以希望你再坦荡一点，就像你说的，这件事你已经把我拖下水了，而你要去对付的人是丁凯，丁凯抓走的是我朋友！”王晨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到，
“你的秘密如果实在不说我也没办法，但是行动我要参与，我要把何洁救出来。”
面对王晨忽然间咄咄的问题，大伟却笑了起来，
“王晨，你喜欢何洁对吗？”见王晨没有说话，他低头想了想，
“好吧，我们一起行动，你为了何洁，至于我的动机…”停顿了一下，
“你就当我是为了那个婴儿，为了祖国的下一代！”
大伟拍了拍王晨的肩膀，“走！”
当王晨和胡宏伟来到二楼会议室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有十几个人在里面，其中三个穿着迷彩服的人坐在圆桌的一端，显然他们就是沈总派来的人，从着装上看应该是军人，王晨注意到其中一个人的肩章竟然是4颗星，应该是军级。
带头的人自我介绍叫项先恩，其他两位分别叫姚国栋和王青峰，分别负责情报和通信，更多的内容则一概没说，胡宏伟也简单作了介绍，双方开始直奔主题。
“胡所长。”项先恩是个胖人，脑袋显得很圆，音量十足的说到，
“事故的主要内容我们已经了解了，昨晚军委直接下达的命令，相信你们也知道这个分量，今天来是想请教各位专家，为什么他们带着那么多的设备和人员竟然能失踪？他们能藏到哪去？你们这么大的企业，没有在内部再仔细找找吗？”
“项长官啊…”大伟旁边一个黑黑瘦瘦的男人笑了笑，挺直了身子，通过刚才大伟的介绍，王晨知道他就是那个刘队长，是那天晚上去保护何洁的人。
“你们是上面来的人，应该对集团公司很了解啊，宝润公司作的都是大项目，很多都是机密，我们各个研究所，只负责我们自己份内的事，除了几个相关的研究单位，我都不知道公司的总部具体在哪里，而丁总是公司的老板，他如果提前给自己预留了后路，我们哪能知道？这件事已经发生几个月了，上上下下该调查的都调查了，我觉得这种问题，是不是得走走上层路线啊？”
项先恩看着刘队长，面无表情的说到，
“我听说那个什么…”他把头转向右边，
“克隆！”叫王青峰的军官提醒到，
“对，那个克隆试验，你们在座有几位专家是参与的，材料上说你们是在后期逃跑出来的…”
他说到这，似乎故意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到，
“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你们再回忆一下？”
“项师长。”大伟挪了挪身子，笑了笑，
“我参与过那个项目。”他转过头左右看了看，继续说到，
“我们前排这六个人，都参与过这个项目。”
王晨这才注意到，会议桌前很自然的分成了两排，前排包括大伟一共六个人，后排包括他是七个人，赵跃坐在后排，这么看来，他没有参与试验，而大伟说完这句话之后，前排那五个人，似乎都面色凝重，心事重重，没有人说话。
“我们是因为公司的研发课题而参与的，却是因为良心而退出的，这里没有人逃跑，如果是逃跑，就不会坐在这了，相反，各位一直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在挽回公司的错误，而付出的可能是丢掉自己的性命，在我眼里，各位同事都是英雄，我向他们致敬。”
大伟好像是对项师长说的，又好像在对其他人说的，言语中明显是对项先恩刚才说话的不满，
“这起事故已经有很多人伤亡，而且有三个试验基地被摧毁，这些项师长你的材料里应该有吧？”
“是，我看到了，我今天的第二个目的就是想知道他们到底都有什么武器装备。”项先恩翻了翻手里的材料。
“我建议您多看看资料，现在的主要问题有两个，一个是如何找到丁总，第二是如何尽快找到，如果不能尽快找到，您知道后果吗？”
“你们的公司会倒闭？”项先恩笑笑说到，
“你说的这个我知道，我们这次是受军委的委托，调查这次事件，因为你们公司竟然藏有重型武器装备，而且违规作这种试验，所以我们也会尽快完成任务，但你们的公司是否倒闭，跟我们军方没关系，我们的职责是保证国家和人民的安全！”项先恩一口气说完，似乎用眼睛环视了一下面前的人。
大伟笑了笑，说到，
“公司有重型武器，是因为集团公司受军方委托，采购和研发你们部队最需要的装备，这个项师长不知道并不奇怪，因为很多项目是最高机密。”
他停顿了一下，
“但是如果不能尽快找到丁总，恐怕后果并不是公司倒闭这么简单。”
项先恩似乎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有点泛红，王晨看到他的食指在桌面开始快速的敲打，
“胡所长，那你说说，后果是什么。”
“很简单，如果试验一旦完成了，再找到他们就没有意义，那个时候，没有人知道抓到的是不是真人，而事实上，每一个克隆人都是真的，另外，这种试验成果，一旦流传出去，最后不是一个公司倒闭那么简单，也不是一个国家安全那么简单，他最后的结果可能是全人类一起完蛋！”
大伟说完，抓起面前的一瓶矿泉水，
“有这么严重？”项师长将信将疑的问到，
“是的，非常严重，所以…。”大伟喝了一口水，
“项师长，你们的到来是国家对我们最大的支持，我们需要你们，但是，现在继续讨论事故细节是耽误时间，我希望项师长能尽量…配合我们找到丁总，发挥部队的力量，阻止试验的完成。”
大伟说的很诚恳，王晨看着两人的对话，心里差不多笑了出来，
“你们有什么建议？有什么好办法找到他们？”项师长挺直了上身，问到，
“我们的技术人员一直在努力。”大伟回头看了几眼，
“但我们利用的是生物计算机的自动修复原理来追踪他们，这种方法在发现他们之前也会被他们发现，之前那两个基地，就是我们在寻找的时候，被定点导弹摧毁的，所以我们的弱势是武力，现在项师长来了，我们就可以尽快再试一次，但是武力防御和进攻，就得靠你们了。”
“你刚才说定点导弹？”项师长旁边负责情报的姚国栋问到，
“什么是定点导弹，能具体点吗？你们在国土上使用导弹，军方怎么会没有察觉？”
大伟听完点了点头，他转过头，看了看他右边的人，
“是这样。”说话的人是大伟右手边的田队长，王晨记得刚才大伟这样介绍过他。
“定点导弹是我们所里内部的名字，你们部队的代号好像是‘天剑’。”
他刚刚说完，王晨明显看到项师长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而姚国栋显然也愣住了，他迟疑了一下，
“你说的这个天剑，是二炮那个天剑？”
田队长笑了笑，
“是的，全球任何目标，从发射到命中时间是30秒，命中率百分之百，不需要任何雷达和红外引导。”
“可那个武器系统是试验系统，部队还没有正式接收。”姚国栋说完，显然意识到了什么，
“是你们在替二炮作那个系统？”
“是的，这个系统已经完成30％，虽然目前只覆盖了亚洲，但对付我们绰绰有余。”田队长停了一下，继续说到，
“公司的所有系统都由泰坦控制，包括这套武器系统，所以我想你们也明白了我们为什么这么被动。”
“项师长”大伟抓住对话的空档，开口说到，“我们负责找到人，你们负责抓人，这个过程中你们要配合好我们，不然会死很多人的。”
项先恩沉默了一会，脸色显得更红了，他闭着嘴巴，似乎在憋着一口气，
“你们真的有把握找到他们？”
“以前没把握，现在项师长来了…我们会放手一搏！”大伟诚恳的说到。
“行，你们找吧，王青峰负责跟你们联络，回头你们需要的武器清单列给我，我马上回去请示。”他说完站起来，旁边的两个人也立刻站了起来，他想了想，
“二炮的系统你们都敢用…”
说完之后，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半天没有说出口，摇摇头大踏步的走了出去，两名少校也跟着离开了。
大伟左右看了看，呵呵的笑了出来，众人也都哄笑着，旁边一个中年男人说到，
“考，宏伟，部队的人你也敢玩！”
“是啊，本来我以为今天是来受审的，没想到你把军队都给招安了。”另一个人拍了拍大伟的肩膀。
大伟却停止了笑容，叹了口气，“这还不是为他们好，如果按照他们的打法，不定得死多少人。”
大伟把王晨介绍给大家，众人简单的打了招呼，
“胡所长，”赵跃神色有点紧张，“沈总的意思似乎已经不想让我们组过多的参与了，但我们今天把军队的人这样打发了，老头子会不会不高兴？”
大伟想了一下，似乎回头看了看王晨，“没关系，形势比人强啊，再说我们还有筹码。”
他对旁边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说到，“刘达，你预计他们纠正错误需要多长时间？”
王晨记得，这个年轻人刚刚也坐在第一排，说明他也参与过试验，刘达双手抱在胸前，想了想，声音很低的说到，
“看丁凯的疯狂程度了，如果他们快的话，再有两周时间，应该能完成。”
大伟刚要说话，窗外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众人禁不住走到窗前向外看去，只见一架硕大的黑色直升机正稳稳的悬在草坪上，项师长三人猫着腰，正在登机，片刻间，直升机升到了空中，倾斜的转了一个弯，向远处飞去。
“我们必须要借他们的力量。”大伟自言自语的说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