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他身上有没有疗伤的药。”早就听父亲说过。这些江湖中人打打杀杀,身上必带金疮药。
就在雪娇的手刚要触到他的身体,就听“唰”的一声,一把冰凉的匕首抵在了她的咽喉上,冰凉冰凉的,还带着股血腥气。
那是一双浅蓝的眼睛,原本涣散的目光如荒原上捕猎的苍鹰迅速凝聚起萧瑟的杀气,写满了怨毒。
雪娇被吓住了,“……你要做什么?我们好心想要救你,你却要恩将仇报。”
地上的人也不说话,依旧目光冷冷地盯着她。
“小姐啊!他……”说到这里,“叮”地一声,抵在脖子上的匕首掉在了地上。跟着那人头一歪不动了。
“喂!”她抬脚踢了踢。又等了等,见那人没有任何反应,俯下身又准备去他的身上搜寻金疮药。不料,那人突然腾地一下从地上一跃而起,出掌就打。
那一击之后,重重地摔倒在荒草中,嘴里吐了一口鲜血,再也不动了。
雪娇,惊魂普定地向后退了几步,再一看,发现他眼睛合上,人却一动不动。
“快搜他身上有没有金创药。”
看着他油灯将息,西泠雪的心中开始着急起来,等不及发呆的雪娇醒悟过来伸手一把将他身上的一个小囊扯下。
小囊里只剩两块铜板,一瓶金创药。再一摸,手指触到了小囊里的底,然而却被什么东西咯了一下。那是一面铸铁铭牌,没有任何点缀,僵硬的墨色玄铁上只刻着‘谟玄’二字。
这是他的名字。天山刀客每个人都有一面刻着自己名字的铭牌,铭牌代表了自己,刀客的荣誉耻辱一生功过,全都在这方铭牌之上。
丝绸之路上的客商,以铭牌来分辨刀客。她记得父亲曾经说,天山刀客,六岁进入戈壁滩与苍狼为伍,餐风饮露,搏杀天地。三年后,进绝命谷再训练六年,方绶铭牌成为刀客。
刀客,是丝绸之路上最恢弘神秘的传说。
但是传言之中,刀客只在西域一带出没,鲜少现身中原。那他怎么会到了这里呢?西泠雪想,他不是迷路才来的这里吧,他们在沙漠中都不会迷路;那么就是奉命追杀什么人,可是他败了。战败是刀客的耻辱,难怪他躺在这里宁愿死去。
她看着他,忽然觉得一阵悲哀袭来。想起自己自小就在高楼之上,与他相比好了许多,但是同样都有不为人知的孤独、寂寞。
她用绢帕,沾着牛皮囊里的水一点一点地为他擦去身上脏污,金创药敷到了伤口上,额头最后一块污泥也被擦掉了。
雪娇拧干罗帕上的水,盯着谟玄看,突然掩嘴而笑:“收拾了一下好看多了,天庭饱满,模样儿挺俊。”
“是么?”西泠雪住了手将地上的人打量了一番,“果然不错呢。”
“若是拿他跟我们将军比,小姐,你说是他俊还是将军俊?”
西泠雪俯身看了看。对方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喉头轻轻动了动,发出两声奇怪的音调。
“当然是将军俊了。”
“哈……”
“把剩余的水都给他喝吧!”她缓缓起身,似乎早已预料她会大笑一般。
雪娇忍不住蹙眉,虽擦干净了他手上脸上的脏污,到底还是衣衫褴褛。
见她不依,西泠雪也不怪责,只好自己动手。她双膝跪在地上,在雪娇的帮助下,慢慢扶起他的身体,拿过牛皮水囊,一点点地喂他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