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西泠炳文吓了一跳,连忙扭头看去。
但见,月光底下,一只乌鸦从窗前飞过,借着冥冥月色,掠过高耸的檐角,一头扎进无边的黑暗。
西泠炳文不觉身子一颤,他怔怔地坐在椅子上,手中握着半盏冷水,空茫地看着无际黑夜,久久沉思,心绪紊乱。
哐哐哐,几声沉重的敲门,将西泠炳文夫妇从睡梦中惊醒。
天刚亮,从窗子的缝隙袅袅飘进来迷茫雾气。
又是一个雾天!四月天里,这样浓重的大雾已经极少见了。
西泠炳文低低地问了句:“谁?”
“老爷,是我。”门外传来管家急切的声音。
他连忙披衣坐起,问:“什么事?”。
“回老爷的话,小姐……小姐的绣楼被上百只乌鸦覆住。驱赶走了,又飞回来,现在院子里……”
吱地一声门被拉开了,西泠炳文拧眉从屋内大步走了出来,边走边扣衣扣,目光看向绣楼方向,越看越是心急。雾气浓重,能见度极低,丝毫看不见绣楼的踪影。
他愈加心焦,边走边问:“小姐到底怎么了?”
“回老爷的话,后半夜雾气太重,连看绣楼的两个家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早上雾气淡了一些,这才发现整个绣楼顶上栖满了乌鸦,赶也赶不走。”
“我问的是,小姐怎么样?”西泠炳文表情阴沉,急促地问了一句。此时,他整颗心都在西泠雪身上,无暇顾及其他,只是带着管家急急忙忙往绣楼跑去。
“没见小姐出门,奴才也不知里面的小姐,到底现在是怎样的情况。”
说话间,已经来到绣楼下。十几个家丁,各执长杆驱赶着楼上栖息的乌鸦,那些乌鸦飞去飞回,却始终不见其离去。
这座绣楼位于后院一角,上下共十层,原先是座废置的塔楼,经改造成为绣楼。四周杂树繁花掩映六合,长风浩荡梳理八方。河间府的几乎所有百姓都知道塔楼里住着一个人,却不知住的人竟是西府的小姐。
西泠炳文从一个家丁手里抢过长杆,左右挥舞着就要往里闯。
“老爷小心。”
随着一阵惊呼,西泠炳文只觉得一阵恶风扑面而来,随即额头一阵疼痛。他用手一摸,粘稠的血液染上手指。额头被一只低飞的乌鸦脚趾划出一道血痕。
“老爷你没事吧?”
西泠夫人也赶了过来,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只是问了一句,跟着西泠炳文就往里冲。
塔门打开,冰凉的湿气扑面而来。二人旋即上了二楼。一把推开虚掩的房门,但见室内罗幕低垂,长烛燃尽,放熏香的小炉在花梨木的小桌上滴溜溜打转,满屋盈香;不见西泠雪的身影,只见床前,摆放着一双嫩藕色的绣花鞋,鞋边地上散落着几只纸折的黑鸦。
“雪儿。”西泠夫人忽觉一阵心惊,三两步冲到床前,撩开罗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