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谣的师傅,姓白,名瑕。行踪不定,神出鬼没是他一贯的风格,而且似乎容颜不老。当年他把年仅五岁秦云谣从孤儿院带回来的时候,便是现在这副二十一二岁的模样,如今秦云谣已经十八九岁了,他却一点都没见长。
白瑕对金钱有着无与伦比的热爱,凡是入了他眼的东西,那是绝对逃不出手掌心的。偷盗的技术神乎其神,调查局通缉他多年,可连他的模样都不清楚,更别提抓住他了。秦云谣作为他唯一的女徒弟,不说得了他全部真传,也是得了大半了。用白瑕的话说,这丫头总是心太软又脑子太笨,所以才会被人逼得走投无路。
本来打算在这个无名小朝代安安稳稳做个大小姐,珍惜一下劫后余生的生活。结果,秦云谣又被自己这坑神师傅拖上了歧路。在师徒两人会面之后,白瑕便留给秦云谣一本小册子,册子上记录了这个朝代里所有的宝物名字,以及可能的还有藏匿地点,甚至……还有参考价格。
不得不说,记载得太过详细,导致她都忍不住怀疑师傅是不是故意让她穿越到这里来的。
“让为师来告诉你,最值钱的那几样东西在哪里。”白瑕说这话的时候,口气就像在小餐馆点菜一样随性,“一件在祁王府,一件在皇宫,一件在洛凤府,还有两件……唔,总之册子上都有记载的啦,乖徒儿要加油哦!”
秦云谣黑着脸,望着眼前这个卖的一手好萌的师傅大人,一声不吭。
白瑕察觉到生人的脚步声,撂下一句“以后会常来看你”,便翻窗消失在黑暗里。秦云谣藏起手头的小册子,坐到桌子前托着下巴佯装沉思。翠儿哭丧着脸从门口进来。见到秦云谣完好无损地呆坐在桌前,好歹松了一口气。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没用的话,半哄半求着自家小姐睡下了。
吹灯以后,秦云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烙饼,就是睡不着。这幅身体的主人不像现代的秦央,又娇又弱,别说翻个墙头了,估计拿重物都吃力,如此看来,强夺不行,只能智取。
第一件被她看上的宝贝,名曰:观日。观日是古玉名,传说是扶桑国使者所贡,大小如镜,其身清澈如琉璃,可观日中宫殿。这种传说般的存在,也被白瑕记录在册。秦云谣从不怀疑师傅的记录,既然他写上去了的,那百分百是真的有。
宝物随着朝代更迭,流落平民百姓家乃至街头的,不胜枚举。可当秦云谣看见小册子上的备注时,还是忍不住捂了脸:什么叫做“麒麟山半腰废弃司南寺”?这还用偷的吗?这已经是随便捡捡的了吧!
次日,一大早翠儿便来唤秦云谣起床了。脑子盘算了一晚上的秦云谣,到后半夜才好容易睡着了。今日又被早早地叫醒,自然是顶着两个黑眼圈,满脑子的睡意。“小姐,快些起来梳洗打扮!”翠儿见秦云谣闭着眼佯装未听见,又喊了一嗓子。
“不起不起……困死了。”秦云谣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
“……小姐你忘了要给祁王请安的么。”翠儿满头黑线,心里埋怨着,小姐自从死而复生后,便打死不肯给奶奶姨娘们请安了,好在祁王爷宠着,默允了。这下可好,胆子越来越大,连祁王爷都不打算放在心上了。
秦云谣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糟了,忘记自己的爹爹回府了。这下不用翠儿扯着嗓子唤,她几乎是从床上一跃而起,翠儿看见小姐这幅模样,心里憋着笑,上前给她理好罗裙上的褶皱,问道:“小姐今日可打算仍以素颜见人?”
秦云谣手头动作顿了顿,略略思考了一下,满不在乎道:“素颜见不得人还是怎么的,哪来那么多规矩。”翠儿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拿自家小姐没办法。感觉以前那个娇娇滴滴的小姐是彻底摔没了,还得重新习惯起眼前这个主子来。这般想着,翠儿请秦云谣坐到妆镜前,替她打理了下头发,便随她去了。
此时,祁王爷和那位穿着便服的皇帝,皆是坐在叶韵轩。祁王爷品着茶,不时拿余光瞥一眼身边一脸笑意的皇帝。祁王是先帝所封,在镇乱战役中救驾有功,与先帝是生死之交。后来,先帝甚至将年幼的皇子托付于他,要他多多扶持。早些年先帝身患恶疾,中道崩殂,尚不及弱冠的皇子登基,即现如今的皇帝:年纪轻,野心也大,心思更是叫他琢磨不透。
“祁王爷这么盯着孤,可是有话要说?”皇帝端起了眼前的茶盅,看似无意地瞥了一眼身边紧张不已的祁王。后者感觉脊梁上一阵冷汗,讪讪一笑,道:“怎敢有话……”
皇帝冷冷地笑着,道:“怕是祁王爷还在因为孤昨日一番话语置气罢?”
祁王爷看着这边脸比翻书还快的主子,吓得连声道“不敢”,赶紧坐正了身子,不敢再想七想八,而此时,秦云谣也带着小丫头翠儿,前来请安了。
皇帝收起了不阴不阳的笑容,漫不经心地品着茶,实则竖起了耳朵,密切关注着眼前这父女俩的谈话。
祁王爷清了清嗓子,道:“云谣身子弱,本不宜下榻,这请安……实则可免了罢。”
秦云谣见自己的爹如此体谅自己,自然喜上眉梢:“有劳父王费心了。如此这般,那女儿便回去……”
“起都起来了,干嘛还回去睡个回笼觉?”皇帝打断了她的话,把她要偷溜的想法扼杀在了萌芽里。看着眼前的人儿由喜转怒,脸上红云若隐若现,不由得心神恍惚了片刻。
秦云谣可没这番好心情了,心里忍不住又把这没品位的皇帝问候了一番,表面上自然仍带着微笑,抑或说笑得更动人:“白大人说得极是……”
“那么,”皇帝憋着笑,一本正经道,“趁此良机,不如让我们做些有利于子孙后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