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当司白精疲力竭地回到乾清宫,却见远远看见门口跪了一地的侍卫,以及站在那堆侍卫中央,左顾右盼的女子。
“司承叶!”
司白一看她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打扮,火气蹭地就上来了,她不好好地呆在长乐宫里,跑来跟这凑什么热闹来了?
“属下们失职,让皇妃离开了乾清宫,恳请陛下责罚!”
司白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的侍卫,也不应话,径直走向了司承叶,一把拽着对方的手臂,拖进了大殿内。
“老实交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哥哥你说的哪里的话,我怎么会是逃……”
“死丫头,给孤继续编!”司白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司承叶,刚刚松开手,又忍不住再次捏住了后者的胳膊,此时他恨不能把对秦云谣的怨气一并撒在自己这个玩心颇重的妹妹身上,“若不是你莫名其妙跑来孤这,恐怕她长了翅膀都飞不出去!”
“你敢软禁我家小姐?”司承叶被他拖来拖去地脑子正迷糊,却被这句话震醒了。虽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昏睡过去了,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屋子里已经没了秦云谣的身影。原本她还对自己哥哥主动“怜香惜玉”的行为赞赏有加,可眼下看来,却好像是把人家秦云谣关起来了,这她怎么能忍呢!
司白懒得接她的话茬,一声不吭地甩开了手,沉着脸出了大殿,把司承叶锁在了里头。“你给孤好好呆在大殿里,孤这就派人去通知长乐宫来接人。”说罢,司白对着屋外一大帮的守卫下令:搜遍皇宫,把皇妃带回来。
“喂……皇帝哥哥啊……陛下啊……”司承叶有力无力地冲着屋外哼哼着,透过窗格间的缝隙,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守卫飞檐走壁地离开,气得直跺脚。
“秦云谣。”司白愤愤地念着这个叫他又爱又怨的女人,眼见她再次从自己的身边溜走,恨不得现在有什么通天神通,让自己立刻去到她的身边,把她狠狠蹂,躏一番,来发泄自己心头的不满。
多少女人不惜一切地接近自己,恨不能脚下生根,永远留在这皇宫里面,哪怕是终其一生只能是个女官,如今倒像是自己不顾皇家的面子,求着她秦云谣来当这个皇妃!
接下来的两三天,失控的感觉让他越来越烦躁,离册封典礼的日子越来越近,可他没有一点关于秦云谣的消息,甚至他都派人偷偷去慈宁宫搜查过,可仍然一无所获。望着见见暗下去的天色,司白眉头紧蹙,脸色铁青。
“秦云谣,你到底在哪?”
待夜幕完全降下来,皇宫各院点起灯火,储秀宫里一处柴房门口却蓦然出现了一个黑影。
这黑影左右顾盼了一番,见四下无人,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向高墙甩去一条带钩爪的绳子,待确认稳妥后,那黑影身子轻盈一跃,便攀着绳子上了高墙。
此人正是失踪多日的秦云谣。
那日离开了永乐宫后,她便马不停蹄地来了储秀宫。她知道走出乾清宫不易,要在别人家的地盘和人家玩躲猫猫那是更加的不容易,所以她要躲,还必须得很机智地躲。
这几日来,储秀宫里可谓是人心惶惶,在所有人中间口口相传这样一件事:储秀宫里闹鬼。
这事儿首先是由一个烧水的丫头传起来的,她说在深更半夜的时候,能听到供奉皇妃灵位的殿中传来窃窃私语声,空灵的女人笑声,像是有许多人在那灵堂里谈笑说话似的。
那丫头还说,她壮着胆子前去看了看,却看见那殿里的蜡烛亮着亮着便灭了,明灭间隐隐看见一个颇像是皇妃的身影,穿着白色的袍子,像是从天而降一般,直勾勾地盯着人笑,十分吓人。
三人成虎。这事一传十,十传百,连管事的小玉也知道了。本来她就对皇妃诈尸一事心有所忌,听了这话还得了,马上联想到那日自称“翠儿”的丫头闯进灵堂,冒犯了皇妃之灵一事。
如此一来,她逢人便说“千万不可冒犯皇妃”,把供奉灵位的大殿彻底列为了禁地。若是这小玉知道了散布谣言的小丫头以及那小丫头口中的“类似皇妃的身影”皆是皇妃本人所扮,恐怕得活活气死。
令秦云谣也没想到的是,这关于“皇妃诈尸”的谣言本来就在皇宫中挺盛行,如此一番添油加醋地渲染,让最痛恨这套说法的司白彻底把储秀宫挪出了搜寻之列,还给储秀宫的这些下人们冠上了“愚昧无知”之名。
这下,秦云谣便把自己的灵堂当成了临时根据地。晚上歇息在灵堂内,白天则把自己易容成连她自己都不忍心看的丑女。她在储秀宫里到处瞎转悠,碰见哪个女婢都喊一声“仙女姐姐”,不断套些小道消息出来。
这招可是屡试不爽,毕竟女人都是虚荣的动物,最为喜闻乐见的事情就是“你比我丑”。只要满足了她们的虚荣心,就算是她们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也变着法子编出来告诉秦云谣。
于是秦云谣知道了许多甚至连那些当事人自己都不知道的光荣事迹,听得脸都黑了。好在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听得多了也有自己的分寸,秦云谣这日翻墙出去,正是为了迈出她计划的第一步来。
目的地,广凌宫。
广凌宫,也就是和妃娘娘如今所处的宫殿。秦云谣一路躲躲闪闪,小心翼翼地摸向目标,生怕一不小心撞上宫里到处寻她的御用守卫,被人提着领子带回乾清宫。虽说她现如今出门都是易容之后的模样,但她可不敢保证能在那群目光如鹰一样犀利的人面前不露马脚。
磨磨蹭蹭好一会,才算是到了广凌宫的墙角下。秦云谣望了望黑漆漆的宫殿,深呼吸一口气,便故计重施,顺着绳索攀进了宫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