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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尼看到地上的四条手臂,血淋淋地淌着血,怯生生地问:“你是李星河的师叔,棕衣术士?你要我死么?”
“呵呵,真是可爱的孩子,我不会要你死的,我喜欢你的倔,我还要敬你一杯!”说完,他从那身大大宽宽长长的长袍中掏出一个酒葫芦就两个酒杯,倒了两杯酒。
阿尼已经一天一夜滴水未沾,口舌干渴,举杯一饮而尽。
棕衣术士哈哈大笑:“率真的小伙子,就不怕老夫毒死你,哈哈……来,把这一杯也干了!”
阿尼看了他一眼,棕衣术士点了点头。阿尼又举杯,一饮而尽。
棕衣术士微笑着说:“怎么样,小伙子,后背还麻么?快把针拔出来吧!”突然又说:“不!让老夫来帮你拔!有求于人就必须有诚意!”
阿尼:“有求于人?前辈是说……”
“你刚才说星河?你认识星河?可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呢?”
阿尼见他慈眉善目,便将地牢中遇到李星河的事说给他听。
棕衣术士听了之后,眉头紧皱:“原来星河还活着?经脉尽断?”
阿尼问:“前辈,你武功这么高,应该能救星河前辈的对么?”
突然他眉头一扬:“孩子,你爹让你背着洛美古骨前来梅花部落,你可知道是什么用意?”
“用意?我爹没说,阿尼不知。”
“冤孽啊——”棕衣术士长叹一声,悠然说道,“梅花部落中,当家人是未洛之神的化身,能解百毒,续断肢,而这一切,都来源于洛美古骨上神奇的武功。也就是说,洛美古骨是当家人权力的象征,骨在权在,骨灭人亡。我那星河师侄,正是因为丢了古骨,才会被奸人所乘。”
棕衣术士摸了摸阿尼的头发,无比慈祥地说:“孩子,部落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如果现任当家人丢了洛美古骨,而另一个人夺得古骨,负骨前来,那断弦崖前一战就在所难免。你爹当年败在李星河之手,今日让你带着洛美古骨前来,正是让你同李星河决战,以统治整个梅花部落,完成他未了的心愿。”
阿尼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终于明白自己了为何而来,也明白了自己父亲的遗愿,心头渐渐地明朗起来。
“但是——”,棕衣术士突然严肃起来,“你想夺得权位,就必须同星河比试,如今星河经脉尽断,你就必须救他,先救他,在同他比试,对还是不对?”
“可是前辈,我不识武功,那……”
“你只需回答我,星河,你救还是不救?”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做什么当家人,星河前辈在地牢之中睡了二十年,如果能将他救出,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棕衣术士笑了,西边的霞光照在他的脸上,让阿尼觉得他更为亲切。棕衣术士仰起头,喃喃地说:“梅花至尊,洛美古骨;施毒化毒,断肢可续。断肢可续啊……经脉寸断又算得了什么!”说罢,他打开阿尼的绞纹背包,从里面取出一个油布包,油布包中又有一层黑布。阿尼看着老人小心翼翼恭恭敬敬的样子,心中更是万分感慨。这个绞纹背包在背上已经有半年之久,自己却从来没有打开过,不免好奇,眼睛睁得老大。
布包终于被打开,棕衣术士从里面取出两断乌黑发亮的骨头,长约二尺,状如竹筒,看不出有什么特异之处。
棕衣术士神色庄重,说:“梅花至尊,洛美古骨。多少人为了它家破人亡,枉自送了性命。却仍猜不透这骨中的天地。知道了古骨的秘密,却又认不得洛美古文字!”说完,他双手托起一支乌黑的骨头,伸出舌头,在骨头上舔了又舔,其状如狗。阿尼这才想起李星河曾说的“洛美落梅,骨出梅落;奉上狗骨,取汝狗命。”原来这狗字的意思是在此。
老人舔了不一会儿,但见古骨被口水湿了一大片,字迹隐约可见。
老人凝神细看,发觉不是,又再舔,再找。
阿尼在一旁看着他如此辛苦,突然眼前一亮,说:“前辈是不是在找一篇叫《连珠决》的文章?”
“什么文章?是连珠奇功!正是此篇能续经脉筋骨……你……”棕衣术士突然大叫一声,“啊——你这孩子,为何害我!”他面如死灰,大袖一挥,盘膝而坐,顷刻之间头顶青烟弥漫。
就在此时,两个争吵的声音由远而近。
一个说:“老四,你也一大把年纪了,愿赌就应该服输,我们三年比一次,你每次都输!”
另一个说:“不急不急,老五,你急什么呢,这轻功我们还未见分晓呢。”
这时另一个慢悠悠的声音叱止他们:“老四老五,你们也应该向老三学一学,别整天下棋喝酒,不务正业。现在大敌当前,你们还有心思争什么输赢?!”
来者正是梅花四长老。
四人在棕衣术士前后左右轻声落地,齐声道:“拜见师叔!”
棕衣术士微微睁开眼睛,对他们理都不理,却对阿尼说:“娃子,这洛美古骨上的武功实在是奇妙无比!刚才这一段,可以用一把银针,同时洞穿四个人的喉咙,你要不要看为师给你演示一遍啊!”
阿尼听得莫名其妙。但梅花四长老却吃了一惊,都将双手护住胸前,丝毫不敢怠慢。
梅二道:“师叔在修习这古骨上的武功,本来是可喜可贺,只是似乎不大合乎规矩。另外,师叔喜得新徒,本来应该普天同庆,只是这位小兄弟杀了马捕头,我们正想带他前去审查。”
“你让整个梅花部落都在制作害人的****,难道这就合乎规矩?你们来得正好,虽然梅花五长老现在只有四位,但也够了,你们告诉我,李星河已经死了,是不是?”
梅三急忙道:“正是正是,李当家已经在二十多年前跳崖自杀!”
棕衣术士笑着说:“当家既然已死,就应该推选新的当家是还是不是?”
梅四道:“师叔说得甚是!只是洛美古骨……”
“张开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棕衣术士将古骨举上头顶。
四人一见古骨,都跪了下去。
棕衣术士又说:“我这位小徒弟,是你们的大师兄李冰河的后人,他现在背负着洛美古骨前来,既然星河已经死了,理当立他为新的当家人!现在当家人杀了一个捕头,那算个什么?”
梅五说:“可是这……不会太急了吧……怎么就……“
棕衣术士不理他,吹了一个口哨,只听啪啪声响,一只大白鹅从草丛中张开翅膀,飞扑而出。该鹅体型较一般的鹅要大上三四倍,头如铜锤,掌若蒲扇,看起来像一只大鸵鸟,只是羽毛丰满,光洁如雪。
棕衣术士叫了一声“乌儿”,便一跃而起,坐在鹅背之上,对阿尼说:“好徒儿,咱们走!”阿尼紧紧地跟在他和那只大鹅后面。大白鹅一摇一摆大步上了石桥,步伐十分稳健。
梅一突然说:“大家别被那老狐狸骗了,他说话中气不足,动作滞慢,哪里是在练什么武功,分明是中了剧毒!此时如果不乘机除掉他,祸患无穷!”其他三人也醒悟过来,急追而来。
棕衣术士突然回头说:“梅二,这洛美古骨,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说完将两根骨头分两个方向朝桥下扔去。
梅花四长老齐声大叫:“不可!”四人配合默契,脚尖在牛角桥栏上一点,分两个方向齐齐纵身飞出,待他们取回古骨,棕衣术士和阿尼已经消失在山间夜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