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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只听着温泉之中有一阵闷响,木头与婉舟大吃一惊,闪身躲在假山之后。却见温泉上露出三个人头,梅花三妖一跃而起。一出水面,秃顶就骂道:“奶奶的,原来是一口温泉,害老子浑身都湿透!那两个小东西呢?跑哪儿了?”
龅牙女人马上制止他说:“此处诡异,小声点!那小丫头很聪明,诡计多端,男的会使无形剑,像是亦宜老人的传人,一切还是小心点为妙!”
梅花三妖蹑手蹑脚,走得十分小心。木头做了一个手势,就和婉舟悄悄地跟在他们后面,怕被他们发现,只能距离拉得很大。
慢慢逼近大厅,感到一种阴森森的气息。
木头突然感到奇怪,问婉舟:“你说这花园布置得这么精致,但怎么我们走过去时,却没有一点机关暗器?”
婉舟摇了摇头,并不作答。见梅花三妖迈进了大厅的门槛,二人绕到了大厅一侧,轻轻推开一扇窗,透过黄昏昏黄的光线,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吃了一惊。
大厅中央正漂着一只大木桶,木桶老怪坐在木桶之中。细细一看,这才发现,原来大厅的地面不是又土铺成,而是淤泥,正个大厅看起来平整,实际上是一个大沼泽。
木桶深深地陷在淤泥里,淤泥离木桶的边缘不过两寸。在木桶的两边,欧阳天楚的两个黄衣弟子正没入淤泥之中,只露出一颗头颅。木桶老怪两只手正紧紧拉住勾着两个黄衣小孩的后领,一手一个,提住,谁都不敢说话,也不敢用力。
离木桶不过两尺的地方,欧阳天楚也没在淤泥之中,不敢动弹,可以看出他正在运气上浮,但事实上淤泥并没有听他的话,却一点点将他往泥里吸。
在门口,情况也十分糟糕。梅花三妖跑得太快,只留意四周有没有机关,却不想脚下黑乎乎并不是平整的土地,却是一片沼泽地。秃顶跑在最前面,整个人已经陷了下去。后面的龅牙女人伸出一只手,本想去拉秃顶的头发,却拉了个空,百忙之中只拉到他一只耳朵,但自己也跟着陷了进去,后面的短裤汉子一手提着龅牙女人腰上的衣带,一手抓住她的小腿,自己的双脚也没入淤泥之中,只能扎里个马,一屁股坐在离门槛上,但脚下踩空,屁股也没有多少力气,就这样连成一串,就如猴子捞月。
木头和婉舟在外面看到这一幕,心中暗惊,这黑色的沼泽地,任凭你武功再高,进去了也一点都施展不出来。
周围依旧是一片寂静,在这片寂静中,几条性命正苦苦挣扎,危在旦夕。
木头怕木桶老怪支撑不住,正想纵身上屋顶,设法帮他一把,但婉舟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示意他先静观其变,不要轻举妄动。
这时就听着秃顶说话了:“壮观啊壮观啊!好久没见这样的场面了!”
龅牙女人也假装轻松地说:“欧阳天楚,天下的第一剑客,以仁义名满天下,如今弟子有难,自己不去救,却要木桶老怪帮着你苦苦支撑,丢不丢脸啊?”
木头看得出这女人用意歹毒——欧阳天楚正用一口真气在维持自己的重量,稍有差池,一口气松了出来,便可能沉入沼泽之中。
秃顶接口说:“你是这说欧阳天楚,已经损失了四个弟子,就剩这两个小鬼——这六个黄衣弟子,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要比一把绝世宝剑好多了。假如你是欧阳天楚,现在让你用这六个精心调教的弟子来换歇雁刀,你换吗?”
“换!如何不换?!”龅牙女人继续在那里唱双簧。
“难道这刀还有什么门道?”
“这关系到九指神教的一个重大机密。这刀原来并不是刀,而是一把古老的剑,而被冷孤艳取来,强行炼成一把刀。在古代,这宝剑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的,只有贵族才有权也有能力用剑!”
“难道你的意思是说……”
“放你妈的狗屁!”一声大吼,欧阳天楚一直藏在淤泥只中的手突然举起,手中多了一条腰带。
木桶老怪惊道:“不可胡来!”
但已经太迟,欧阳天楚手一抖,腰带盘在近他较近的黄衣弟子脖子上,一拉,便将那弟子活生生拉入淤泥之中。这一借力,自己也腾空而上,斜斜飞出,在另一个弟子头上一踩,也把他踩入淤泥之中,再次借力,人在空中翻了两个翻,停落在大厅上面的横梁之上。
从他挥出手中的腰带到两度借力上梁,动作连贯而飘逸之极,但此时却无人喝彩。
木桶老怪见欧阳天楚袭击两个弟子,知他此时是拼死一击,当即撒手,身一旋,木桶也就随之转动,竟慢慢地浮出些许。
龅牙女人见欧阳天楚被自己出言一激,已经脱险,怕接下来会对自己不利。而此刻自己三个人正身险困境,动弹不得,见木桶老怪竟然能浮动,便出声哀求:“木桶前辈,请看在梅花部落已经故去的聋哑老人份上,救我三人一命!”
“聋哑先生会和你们这样的人扯上关系?可别玷污了他老人家的清誉!”停了一会,又叹息道,“罢了罢了!”脚下用力,木桶旋动,缓缓地向梅花三妖移动。
欧阳天楚在屋梁之上静静调息了片刻,内气终于恢复,便道:“木桶前辈,此等旁门左道的败类,救上来只有危害他人,你又何必委屈自己呢?”
“旁门左道是一说,活生生的性命,无论是亲是敌,总不能无端就灭掉,此又是另外一说。”言下之意,是在谴责欧阳天楚不念师徒恩义,为了活命,杀了两个弟子。
欧阳天楚自知理亏,也就没有答话。
木桶老怪驱动着木桶,在淤泥上慢慢地移动,开始似乎快些,但后来就有点慢了。
木桶终于挨近秃顶,木桶老怪伸出一只手,秃顶也把手伸了起来。但就在这个时候,秃顶突然反手一扣,扣住木桶老怪的脉门,往下一拉,自己借力上浮:“老不死的,慢吞吞!”
这一拉力道奇大,木桶老怪完全没有防备,连人带桶都翻落在沼泽之中,木桶底朝天,正好把木桶老怪覆盖在里面。秃顶浮在空中,又在木桶底部踩了一脚,向上飘飞。
在窗外的木头一见,大惊,手在木窗上一抓,把整个窗页都拉了下来,向前一扔,脚下用力在窗沿上一点,人便轻轻地驾在木窗上,飞滑而出。来到木桶边,一手伸出扣紧桶底,一提,脚下一踩,把整个木窗都踩在淤泥上。
但木桶就仿佛吸在淤泥上一般,只被提起尺许,便又重新往下沉。木头之时已经再没有借力的地方,只得再在木窗上再踩一脚,把木窗踩进了淤泥之中,借势上浮,一把抓住秃顶的脚。
与此同时,龅牙女人和短裤大汉交换了一下眼色,短裤大汉双手一用力,便将龅牙女人整个扔向空中的秃顶。龅牙女人一手带了秃顶一把,一脚却踢想木头。此一踢如果踢中的话,那只有一个结果:木头没入沼泽,而秃顶和龅牙女人同时也就脱险。
但两人都忘了屋梁上还停着一只老鹰——欧阳天楚一直停在屋梁上,是忌惮木桶老怪的奇怪武功,见他已经被木桶覆盖在淤泥之中,当即飞扑而下,两脚同时踩在秃顶和龅牙女人头顶,一手袭向木头:“无知小辈,还敢来和我抢歇雁刀!”如此居高临下地一压,三人都被压得向下急坠。
门槛上的短裤大汉将龅牙女人扔出之后,双手一空,往后一翻,便站在门槛上。本以为龅牙女人稳操胜券,自己在下面接应,不料上面形势大变,只得纵身而起,伸出两只手,分别搭在秃顶和龅牙女人后腰,妄想一连一带,把三人一起飘出门外。欧阳天楚在上面正等他上来,伸出剩下那只手,直劈短裤大汉面门。
短裤大汉身躯高大,本来轻身功夫就不是他所擅长的,如此一来,更是挡无可挡,避无可避。
眼看欧阳天楚张开四肢,就要将四个人压入沼泽,但就在这个时候,啪啦一声,屋顶上一张大网笼罩下来,恰倒好处地一收,将五人全包在里面。同时,沼泽中喷出一股刺鼻的雾气,木头当时觉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