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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孤艳山庄门口,木头淡淡一笑,伸出两个手指,扣在大锁上,一用力,哐当一声,门锁应声而落。木桶老怪看得目瞪口呆,突然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老怪今天竟成了冥顽不灵的傻瓜了!”他一掌推出,盛怒之下,大门被他一掌震得粉碎。
这时,山庄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老怪,这么多年了,也可以放弃了吧?”
“是啊,这么多年了,我未曾偷到什么,你的机关也未曾扣得住我——却用这般奸诈的骗局让我老怪白白忙活了十年!”偷和防有一种模式,他们都在经营,都在处心积虑,在攻和守之间达到平衡。但到头来木桶老怪发现自己竟被一把锁骗了这么多年,心中自是恼火。
“我们打赌,只说是开得了锁,我可没有告诉你,开锁一定要用钥匙,这把锁根本就没有钥匙,是你死命钻牛角尖,非得来找钥匙。天底下之有一种病是没得医的,那就是:蠢!”
木桶老怪一听,胡子都竖起来了,木桶腾空,就要滚进山庄,却被木头拦了下来:“深夜进这机关重重的地方,吃力不讨好,她说你蠢,你真就蠢了!”
这么一说破,木桶老怪才知道这都是激将法,大骂了几声,便和木头回到树顶木屋,大声说第二天再去取刀,木头知道他在气头上,也应和着,仿佛歇雁刀就是家里的一双筷子,可以信手拈来。但木头心中清楚,要在一座机关玄奥的庄园中取一把刀,并不是一件易事。
连日奔波,木头颇为疲惫,第二天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婉舟已经把锅盆敲得叮当响:“还不起床,还不起床,爷爷都出去老半天了!”
木头一听,一惊,木桶老怪独闯孤艳山庄,只怕会有危险,便反问道:“那你怎么不叫醒我?”
婉舟低下头,满脸羞红:“你们男人睡觉我……喝粥吧!”
木头抬头一看,天空乌云在集结,应该有一场暴风雪。
木头吃了一碗粥,婉舟道:“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我一个人在这里怕。”
“山庄里都是机关,太危险了。”
“现在哪里还不是一样的危险,我待在这里,说不定你的仇家来寻仇,找不到你就先把我杀了。我跟着你一起去,你也能保护我。”
木头一听,觉得也有道理,万一欧阳天楚他们来了,怕是有危险。再加上那一句“你也能保护我”,激起了木头本能的意识,于是他点了点头:“好吧,不过咱们说好了,你不能离开我五步!”
“好!五步!”
婉舟跟在木头背后来到孤艳山庄,远远地,二人已经感觉到气氛不对。在阴沉的天气中,整座山庄便如死去一般沉寂,没有半点声响,像一只没有呼吸的老虎,静静地潜伏在大山之中。
木头第一次清楚地看到这座被木桶老怪称为机器的庄园,这些古旧的建筑,显示出一种典雅而高贵的气息,一点都不像一个炼剑的地方。
木头不禁自言自语道:“冷孤艳这么一个盗剑潜逃的女子,她如何建起这座庄园,她那来的财力物力?”
后面的婉舟接口道:“本来就不是她造的。这个地方本来是九指神教的。”
“她盗了九指神教的剑,却跑来九指神教的地方……哦,有句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但这地方原先是用来干什么的呢?”
“听我娘说,这里本来是用来囚禁叛教的恶棍的。”
“你对九指神教的事倒知道得不少,你也是九指神教的吧?”
婉舟笑而不答。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入山庄。进门之后,都看着地上的砖块,只走单数,不走双数,抬头看时,只见眼前豁然开朗,前面是一个大荷塘,荷塘中间有一个大桥墩,以桥墩为中间支点,荷塘上接连架了两条拱桥,连到荷塘的对面去。
木头皱了皱眉头,对婉舟说:“这样的建筑的确诡异,哪有人建房子这样建的?我也不知道这桥走不走得,说句实话,我现在也没有把握保护好你,你可要自己小心,要是不小心摔了一交跌破脸皮,嫁不出去,那可别怨我!”
婉舟又是白了他一眼:“你才嫁不出去呢!谁要你保护!”
木头心想,我又不用嫁,不和你争了。他走近桥头,细看这大理石砌成的拱桥,十分精细,也不知里头暗含什么机关。此时正是寒冬时节,荷塘中早已经结冰,只剩下一些枯枝败叶。木头细细观察冰的表面,似乎有几个鞋印,显然有人走过,便回头对婉舟说:“我看走这冰上面比较安全。”
“为什么好好的桥不走,却要走冰层呢?”
“因为石桥好做文章,冰层难以设计什么机关。”
“正因为每个人看到冰层都会这么想,所以设计的人一定在冰上做了手脚,我看还是走桥的好。”
木头回头看着婉舟:“我为什么要信你?”
“信不信由你,没有人逼你一定要走桥,但我想走桥,你也别管我!”走罢,就兀自走上桥去。木头一见,吃了一惊,一个纵身来到婉舟身后,伸手一把拉住她的手:“都说好,要在我身边五步的嘛!”
“你又不保护我,在你身边有什么用?”
“没见过心气像你怎么傲的女孩子……”
“心气傲怎么了?我就是心气傲!别拉着我的手!”
木头这才发现,自己还拉着她的手,急忙放开。
手一放开,婉舟脚尖点地,已经上了拱桥。木头一看,吃了一惊:“你会武功?”
“不会武功,那还不是得被你欺负死!”
木头只能也跟着她上了石桥,看前面的婉舟在石桥上身法灵动,显然轻功不弱。
走到石桥的中间的桥墩,婉舟就停了下来,不走了。木头也跟着停了下来,迷惑不解。婉舟转过身,看着荷塘中。顺着她的目光,木头看到冰层之上有两个人,都身穿黄色的衣衫,正是欧阳天楚六个弟子中的两个。两个孩子都面露惊诧之色,显然是遇到什么始料不及的危险。
婉舟的眼神看向木头,似乎在说,如果刚才不听我的,现在你也可能跟他们躺在一起。木头心中又是惊喜又是不服气,便说:“好了,就算你厉害好不?我认输了,你满意了吧?”
“不满意!”婉舟纵身一跳,站在冰层之上,“还剩一条拱桥,有胆你就别跟着我!”
“不跟就不跟,有什么了不起!”说罢木头就踏上了第二条拱桥。虽然她知道婉舟此刻的走法应该是正确的——谁会想到,走过荷塘竟然要先走拱桥,再走冰层,分成两半来走。
木头刚踏上拱桥,底下便有两柄飞刀袭来,都被他一一避开。就这样一路走下去,飞刀、暗箭、琉璃弹、绞索,几乎什么暗器艘有了,木头好不容易走到对岸,已经累得趴下。却见婉舟笑吟吟地站在那里,一脸得意的神色。
“你怎么猜得出拱桥的机关?”
“我聪明呗!”婉舟笑道。
这时,旁边有一个声音接口道:“你这么聪明,来给我们带路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大爷正愁着这儿寸步难行!”
木头看去时,忽然觉得眼前有一片黄色的雾气,大叫一声不好,飞身飘退,身形落定时,婉舟已经到了对方的手里,一个秃顶的汉子正一手擒住她的咽喉。定睛再看时,只见还有两个人,并排站在一棵大树下,一男一女。男的身材魁梧,穿着短衣短裤,看上去十分滑稽;女的很瘦,脸上有十分突出的龅牙,相貌奇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