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的寒气自悬崖底部吹上来,我被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汗毛乍起。
“来人了。”亚索看着悬崖另一头,低声自语。
朝着那个方向看,果真,一个模糊的人影渐渐显现。似鸟羽的法师斗篷遮住了孱弱的身躯,透过零星的光,却看见那双坚定的眸子。
“塔利垭。”我在亚索后背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她的目光落在亚索的视线里,过了会儿才发现在他后背上的我。......和亚索这么亲密,希望她千万别误会,我赶紧跳下来,默默站在后边。
两人相视许久,塔利亚才缓缓开口,语气竟是说不出的自嘲,“你果真叛变了。”
“.......”
“为什么要杀死我父亲,就因为绝世无双的剑术?”
长者是塔利垭的父亲!我看着亚索的背影,他丝毫未曾移动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塔利垭朝这边忽然狂吼道:”为什么!“
亚索不急不慢,”塔利垭,回艾欧尼亚。“
”回艾欧尼亚?干什么?看你留下杀人的痕迹,还是去祭拜我父亲、你哥哥!“
”你知道的,我不是故意的!“亚索突然开始大声辩解。
”为什么,你一错再错,杀了我父亲,还杀死了永恩!亚索,我恨你!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你还活着!只有你才该死!“塔利垭疯狂的声音,在悬崖绝壁间久久回荡,凄厉的诅咒仿佛在这座山间被无数幽暗的亡灵吟唱,徘徊在我的耳际。
我觉得胸中有股气流涌动,法杖升起更明亮的金光,我朝对岸的她喊了声,”够了!塔利垭!亚索什么人难道你不清楚吗?作为昔日的朋友你不了解真相就和别人一同栽赃,你以为你的所作所为会对的起你父亲!“
”哼,“她嗤笑声,转眸看着我,”果真是个惹事的麻烦人。“说完,她嗖的一下就来到对岸,单手摁住我的肩膀,把我拽离很远,最后咚的一声撞在坚硬的石壁上。
”塔利垭放开她,她什么都不知道!“亚索在远处冷冷的喝止她,她却不为所动。
她贴近我的耳鬓,低声说:”要你死的人不是我,不过,作为条件,我不得不对你下手。“
”你说什么?“我震惊的盯着她不是她?有人要杀我?
她的唇角微微上扬,顿时,冰凉的短匕首直愣愣的插进我的胸膛。血液急速流动,很快从刀口流出咕咕的血浆,染红了衣裳。
好疼,瞬间我的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我摁住了未被拔出去的匕首,蜷曲着身体紧紧贴在石壁上。血液像条奔流不止的小溪,从我身上不停的流淌,沾满了领口、长袖,最终奔流到黢黑的地面。
亚索惊呼着推开了塔利亚,他看着我从心脏不停冒出的血花,脸色煞白。”拉克丝,拉克丝撑住,振作点......“他的手叠压在我的手上,血液很快流窜上到粗大的手上。
”那个人说的没错,你变了。“塔利垭冷冷的看着亚索,”既然你这么在乎,看样子杀她没错了。“
话音刚落,黑暗的绝壁上,纷纷扬扬的碎石从山顶滚落,有的落入山涧,有的砸在绝壁上,轰隆轰隆的声音,震耳欲聋。
亚索的汗从太阳穴滴下来,滴在我冰凉的手掌上,我甚至有些怀疑,那不是汗,而是眼泪。他发了疯似的走到塔利垭身边,对她狂吼:”塔利垭够了!难道你也想变成我这样!你若真杀了拉克丝,就成了真的杀人犯,你想过没有,你的将来,还有你父亲!“
塔利亚冷冷一笑,推开亚索的手,悬浮的石块迅速将她带到我身边。她一手就抓起我,很快踩着悬石到了深渊上空。
混杂的落石中,塔利垭站在半空,她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亚索,我可以原谅你。她说的没错,父亲的死可能与你无关,可我们呢?我们因为父亲的死为敌,可现在也许需要我们协力才能找出真凶。你愿意吗?我们......再次回到过去......“
”我......“亚索根本没想到塔利垭会突然原谅他,他站在原地支支吾吾却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
塔利垭看着他的目光里,平添了几分忧伤,她看了看我,“我们携手,就必须要清除她。她是个惹麻烦的人。”
“不要,不要塔利垭。”亚索近乎恳求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他这么说话。没有丝毫骨气,没有男子汉的威严。
忽然,塔利垭的手一松,我整个人天旋地转的掉进了深渊,那无边的黑暗,包裹着我,伴随着鲜红的血液,我默默的闭上了眼。
亚索看着掉下去的我,疯了般,”不要!不要!为什么,塔利垭!为什么!“
悬石上的塔利垭冰冷的脸,此刻更阴郁,”我再问你一次,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
她的话没说完,亚索抬起恶狠狠的眼,”我不会,这辈子都不会和你携手。师傅的死我会查清,不过跟你没关系。“
塔利垭的声音忽然颤巍巍的,”你是为了她?“
他的手越攥越紧,四周白色旋风升腾,他看着塔利垭,又埋头寻找掉下去的我。
”你疯了亚索!从这跳下去就算摔不死,也会“塔利亚看出亚索的有想往下跳的冲动。她急着道:“拉克丝必死无疑,你还想跟着送命?”
“如果拉克丝死了,凶手是你。”亚索冷冷的看着她,这种神情是塔利垭从未见过的。不是爱恋、不是愧疚、是憎恨。
“她很重要吗?如果你从这儿跳下去,我父亲被杀的真相呢?还有你一生追求的剑道、荣誉呢?”
亚索朝悬崖边上又走近了一步,他回想起,拉克丝朝那些进奉物品的人装腔作势的样子,其实那时他在树上偷偷瞥她,这个没头没脑的女孩子,总会把他惹的一肚子气,总会让他平静的心莫名烦躁,想戏弄她才能平息。
那毕生所求呢?长者最看重的天才剑士呢?
还有,那些漫无天际的污言秽语,杀人犯、杀人狂......
塔利垭看着亚索恍惚的神情,心中的酸楚、恨意瞬间挤掉了所剩无几的感情。
她朝亚索恨恨的嚷道:“你去死吧!”
亚索感觉脚下一空,急速降落间听到塔利亚撕心裂肺的呐喊,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他闭上眼,嘴角却露出惬意的笑。
......
羸弱的光盾包围着浑身是血的娇躯,悬崖底下是条地下河,光盾微弱的温度也难以抵御地下河刺骨的寒冷。我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浑身开始变的僵硬、没有温度,刚才急速跳动的心脏,似乎也没多大动静了。我就这么死了吗?死在这个无人来过的地方,会成为异世界的亡灵......还是能回到大学?
苍白的唇角展露一丝笑,我仿佛看到悬崖上空诀别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