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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龙族遗脉

菩提宝莲忽然转向箫生,蓝色清光笼罩,箫生竟是神为之夺,丝毫动弹不得!

三丈,一丈。

两尺,一尺。

箫生只觉气血翻腾,胸中憋闷,心头一个念头闪过,我难道就这样死了吗?一时思绪纷杂,过往云烟竟是丝丝袅袅,全然模糊。箫生不由闭上双眼,嘴角露出苦笑,仿佛自嘲。

莫非苍天捉弄?然而此刻箫生却是连怨天的力气也无了。

蓝光又是逼近了,箫生便是闭着双眼也是一片蓝色耀眼光芒!忽然,那一片蓝色光辉之中,竟然现出一个影子来,箫生勉强凝神一看,赫然竟是这几日来朝昔相对的女子,刘霜祁!

箫生呆呆看着那水雾梦幻的身影,竟似痴了!

还有一天,她便该寻到项羽了罢!

这般想着,他脸上又弥漫出微微笑容来,那梦幻的影子似也在向自己招手,微笑…

下一刻,他只觉蓝光霍然大盛,心中一荡,竟是先晕了过去!

就在那蓝色清辉触及箫生时,箫生身侧的寒箫似乎微微动了一下,菩提宝莲飞来之势颇疾,下一刻已然在箫生胸前!忽然,变化陡生,寒箫仿佛受到招引,竟是微微清啸,箫身六孔同时低鸣,泛起淡淡白光,在蓝光下也是极为显目!那周围蓝光竟然瞬间缩小,成尖锐气旋,被箫孔吸入!

菩提宝莲蓝光消解,来势自然减弱,在箫生胸前缓缓盘旋,却并不进半分,莲身亦有微微清鸣之音,与箫相和,却也并无半分凸兀,倒仿佛是二者合奏,颇为和谐。

渐渐地,菩提宝莲旋转势弱,终于蓝光消失,那蓝色莲花亦缓缓下落,坠在箫生手臂,触及的刹那,清辉忽闪,宝莲竟是无声无息,没箫生手臂而入,在手臂上化为一个莲花花瓣,微微泛着蓝色清光!

寒箫兀自低鸣一会,也渐渐没有了声息。

且说断崖之上变乱陡生,交手已及的无牙子和姜仆二人却忽然被一股莫名真气所激,饶是两人真气混厚,一身道行高深莫测,却也是纷纷激荡,向后摔去,血丝淡淡从嘴角溢出!

断崖上霎时尘土飞扬,草木凌碎,一片混乱景象。

姜仆和无牙子在倒退中脸上俱是骇然之色,他们两人竟然没有一个看清方才变化,甚至连一点反应也没!他两人本已是世上一等一的高手,如今竟被这莫名之力同时迫退而无还手之力,岂能让人不惊!相比之下,菩提宝莲往箫生疾来,以及之后变化反倒无人察觉了。

“嘭”的一声,无牙子和姜仆撞上山石方才停下飞势!两人方一站起,又是一口鲜血涌上嘴来,姜仆咬牙立好,眉间闪过愤怒之色,一口鲜血却又生生咽了下去!无牙子遥遥向姜仆望了一眼,默然不语。

尘土散尽,月光清辉之下,两人方才交手的正中,此时竟然出现一个白首须眉的老者,负手站立,衣袂飘舞,恍然有出尘之态!那老者冷冷看着无牙子姜仆两人,目光如电,竟是不怒而威!两人一时气为之夺,竟是说不出话来!

无牙子心中暗惊,饶是他见识广博,却也认不出来,眼前这高绝通神的老者,究竟是何人物!他心中默默将五尊高手及世外散修大仙比对一遍,还是没有线索。只那方才一击,这化外已少有对手,即便是五尊尊主,怕也一时半刻难讨得好去!

无牙子想得到这些,姜仆自也想的到。他勉强平复真气翻腾,擦去嘴角血迹,怒目向那老者喝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那老者冷哼一声,声音却宏若惊雷,无牙子姜仆只觉两耳齐鸣,忙运气抵挡,心中齐齐惊道:这人到底是谁,竟然强悍如斯!

那老者目光扫过两人,将两人面上痛楚之色看在眼里,不屑冷笑一声,“老夫不是人也不是什么鬼,若非你们两个不自量力的兔崽子惊扰了老夫好梦,老夫也不至于和你们一般见识!”

无牙子听言,虽讶于其狂妄口气,心中却是疑惑不已。相反,姜仆却是一脸怒气,咬牙切齿,拳头捏的生生脆响,“兔崽子?爷爷倒要看看你叫不叫的出来!”

一声暴吼,姜仆腾身而起,身体倏然冒出血红之光,丝毫不顾及伤势,全力向那老者冲去!那老者仍是负手而立,不屑一顾,看也不看一眼,只是冷笑。

无牙子见状大惊,待要喝回姜仆,已是来不及了,情急之下,只有手执逍遥拂尘从一旁向那老者掠去,只望能援救姜仆于万一。

即便姜仆误入魔道,看在往日情份,无牙子也不能坐视不理!

狂风吹拂,暗夜里乌啼月落。姜仆和无牙子此时竟有些同仇敌忾,齐向那神秘老者攻去,那老者却是连看也不看一眼,仿佛这两人不过是玩小儿把戏!无牙子见状也不禁微有些动怒。

姜仆怒颜攻近,许是心中怒盛,攻势却是破绽百出,眼看他便要攻至那老者背后,那老者仍是看也不看。不过以姜仆此时破绽百出的攻法,想必那老者也是轻轻松松便可化解。

忽然,在那老者背后三尺处,姜仆脸上闪过一丝怪笑,攻势顺息之间一变,竟然比之方才对垒无牙子时,更加凌厉霸道,且似无屑可击!原来他方才故做怒状,竟是为让那老者先对自己轻视,而后突然发难!

无牙子也已掠至身旁,见姜仆之变心中亦是一惊,暗想自己若是对上此时姜仆,不知是胜是负,但转而便又感欣慰了!

那老者未曾回身,只咦了一声,随后仍乃不屑冷笑,下一刻,姜仆一身血光已然欺身而近,轰然向那老者笼罩而下!

狂风蓦然大起,顿时飞砂走石,血色红光映着皎洁明月,更添一丝诡秘!姜仆脸上不禁露出喜色。

便在这时,只听一声龙吟虎啸,周围一切仿佛都那么顿了一下,风砂之中突起云雾,朦胧之中隐隐可见片片逆鳞灿灿发光,缕缕长须仿佛天上白练,轻舞微拂。云雾里一只巨爪忽隐忽现,携风带雷,比较之下,姜仆噬灵之身的鬼爪直如乌鸟鸡爪了!

当此瞬间,姜仆和无牙子竟是仿佛凝固了般,身形驻在半空却是一分也难进退,前方朦胧缭绕,霞蒸烟腾,其中景象却看不真切,只得只鳞片爪入得眼中。

两人心中同时一个惊雷闷响,目露不可思议之色,满面骇然,仿佛顺息之间看到了平生最难以置信的物事!

两人大惊之下欲要进退,却已是身不由己,半分也动弹不得。忽然,一声惊雷怒咤,龙吟咆啸,只见一只浑圆厚长的东西,仿佛怪物尾巴,横扫过来,片片鳞状物闪闪发光,更携风雷电叱,直向两人奔涌而来。两人方觉能动,却又被那莫名长尾荡开,身处空中,雷鸣电闪竟是齐皆向两人身上招呼,而至始至终,那云雾之中怪物他们也只是见首不见尾,见尾不见首罢了!

无牙子和姜仆如残纸败鸢,迫退中狼狈不堪,万千雷电他们也只堪堪挡住十之五六,剩余雷电竟是直直劈上,转瞬之间,两人已是面焦发怵,直如木炭,好在两人俱真气雄厚,经脉稳固异常,兼且那神秘老者并无杀他之意,唯多立威警叱,因此那雷电之击也并无性命之胁。

俄而,风停雾散,云烟住歇,那神秘老者仍旧静静站立,仍旧在那个位置,仍旧是背对着无牙子和姜仆,没有回头。

一声响后,无牙子姜仆齐齐摔落,鲜血横溢,满身焦黑,丝丝烟气袅袅盘旋而上。他两人对视了一看,却都指着对方哈哈大笑起来。

那神秘老者冷哼一声,道:“无知小儿,不知死活!”

无牙子和姜仆霎时发觉,那神秘老者仿佛未动,方才一切竟如幻象般,若非身受重伤,一身焦黑,两人倒当真要那般以为了。

无牙子远远望着那老者,难掩激动神色,颤颤道:“前辈莫非果真上古遗脉,龙族九氏么?”

姜仆闻言亦是一颤,虽然心中隐隐已然猜到,但仍是难以相信,此时目光灼灼望向那老者,连呼吸也变得急促。

那老者暗叹一声,良久,微怒道:“错了是八氏!”声音却有些激动,仍旧没有回头!

无牙子疑惑,正待要问,那老者已然抢先道:“你们两个兔崽子搅扰老夫清梦,老夫大人大量,且暂饶过,你们还不快滚!”

无牙子欲言又止,终于还是保持默然。姜仆这次听到兔崽子非但没有恼怒,反而有些激动,神情切切,忽然开口道:“前辈,姜…”

不等姜仆下一字出口,那老者已是暴吼一声“滚”,反手袖袍一挥,狂风忽起,往无牙子姜仆卷去,片刻之后,无牙子和姜仆已不知被那狂风吹往哪去,唯有空气中还隐隐传来姜仆“前辈前辈”的喊声,却最终声弱渐不可闻。

那老者静静站立崖边,目光迷离不知看往何处,良久,一声叹息。

微风鼓荡,月华万里,寒鸦枝头偶尔一声低鸣。仰首,月落西垂,星稀汉浅,正是仲夜美景。

渐渐,东露噙霜,寒风送晓,那老者竟一站便是这许久。他摇了摇头,拂袖变欲离去,甫一腾身,忽然目光一变,眼角余光扫过不甚远处一处乱石凹凸之处,微一沉吟,转而向这边飞掠而来。

箫生被气浪所及,早已昏厥,又被菩提宝莲莫名化入体内,兀自昏睡不醒。

那老者转眼已至箫生藏身之处,见状不禁微咦一声。他缓缓蹲下,手指轻轻搭在箫生脖颈,先是点头,忽而又眉目凝重,簇额沉思。那老者左手拂了拂长须寿眉,顿了顿,将箫生衣袖挽起,手臂曲池之处,赫然一朵淡淡莲花,蓝色光辉隐隐闪耀。

那老者盯着莲花印看了一会儿,右手轻轻抚过,抚过之处光辉瞬间闪耀随即又恢复淡淡清光。

那老者以手拂须,摇头叹道:“你小子也当真大胆,道行浅薄,也敢偷看那两个兔崽子斗法,当真吃了奶奶狗熊胆了!”笑了笑,他又道:“也不知你小子哪来的福气,这小莲花不但没有要你小命,反而被你融在体内,老夫放眼天下,竟也不明其中道理,真真岂有此理!”说罢作扼腕之色。

这菩提宝莲好歹也是仙家不世出的宝物,不知多少英雄豪杰真人散仙觊觎于它,却被这狂妄老者直呼为小莲花,若为外人所闻,传开了去,只怕人人都要斥其不识真宝,暴殄天物了!

忽然,箫生咛呜一声,微微呻吟,通体发出淡淡蓝光,一阵一阵闪耀,额头冷汗滴滴沁出。那神秘老者以手度之,竟有些滚烫,一股热力从箫生身上传来,与那清冷蓝光颇不相符。

那老者眉头一皱,不明所以。当此之时,只听一声清啸,寒箫腾腾升起,悬在半空,微微颤抖,低鸣不已。箫生身上蓝光及那灼热之气竟如被抽丝剥茧般抽离,尽数汩汩钻入寒箫之内,一会儿之后,清光渐消,寒箫缓缓落下,倚在箫生胸前,仿佛多年陪伴的故友亲人,不离不弃。

这已是寒箫第二次救了箫生,可惜他却全然不知。

那神秘老者看着又回复平常的寒箫,目中精光忽现,将那寒箫拿在手中反复观量,仔细察探。

触手清凉,通体圆润光滑,乃是上好南山瑶碧之玉。箫音清越低沉,宫商精准,箫尾一个凤舞“寒”字,古朴自然,凌厉犀透,当是贯无上念力于指刻之。

“好箫!”那老者亦不禁赞叹!

忽然,那老者手中寒箫轻轻一颤,一股无名念力涌腾奔来,直入老者五蕴识海,那老者亦不免身体一震!

只见那老者手握寒箫,一动不动,面目身色却是变化无常,忽喜忽悲,也不知发生何事。片刻又仿佛是很久,那老者回过神来,目光重又变得深邃,他将握着寒箫的手稍稍松了些,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那老者看着沉睡的箫生,嘴角微笑渐渐绽开。

“今夜老夫遇见你也算有缘,也罢,以后终究是要再见的,老夫便再帮你一次!”说罢,那老者并指如刀,快如闪电般在箫生头顶胸前及手心各点了一下,而后以手握箫,抵在箫生曲池莲花之处,真气缓缓度入,莲花清辉霍然大盛,却很快被从箫身上传来真气抵住,重新逼回。片刻之后,那清光转为淡淡白色,最终消散,箫生手臂莲花亦是越发浅了,只隐隐可见一莲状淡淡痕迹。

那老者撤回寒箫,手指凌空虚画,蓦地向那莲花印罩去,一锁形光罩罩下,瞬息便又消失。

那老者此时额头竟有汗涔涔滴落,此番他以寒箫为媒压制菩提宝莲灵性,又紧接施法以困灵阙锁住宝莲灵体,稳在箫生体内,已是耗了大半真气灵力。不过这番动作,未来箫生倒是会获益匪浅。

末了,那老者平了平呼吸,再三看了箫生几眼,忽然微叹一声,蓦地转身飞起,摇身化为赤色虬龙,双翼舒展,腾身离去,转瞬已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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