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琉璃世界
大雪茫茫,刘晨独自一人走在南极的冰天雪地里。除了呼啸的风,再听不到别的什么。对于红尘世界来说,小小的刘晨就这样走丢了。
刘晨想着小绫。樊无崖的畏葸怯懦让他很是反感。平日里趾高气扬的樊无崖,从此像是跌落在尘灰里的泥塑土胎,让刘晨瞧不起。但由于小绫,樊无崖总归是有着一些威严在刘晨的心头。
刘晨觉得凄凉。他独自一人走开,或许从此就要与心爱的小绫阴阳两隔。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还以为是这么走都能找到小绫呢。其实,他已与小绫隔着万里重洋万里关山呢。
“爷爷会不会来接我?”刘晨还在幻想着刘霁来接他呢。他不信爷爷会把自己的孙子抛在荒郊野外。
刘霁抱着美人离开的一幕,让刘晨印象深刻。爷爷怎么会那么做,像个激情年代的小伙子一样?他很难把平日里的爷爷和怀抱美人的爷爷等同起来。
“等爷爷把那美人安置下来,就会接我来了。”刘晨这样想着,就放慢了脚步。他料想罪岸那一帮坏人也找不到他了,自己又不想走太远,以免爷爷回来了找不到孙子。
积雪越来越厚,都盖过刘晨的膝盖了。刘晨走的极为艰难。他开始出现幻觉,老是觉得小绫会出现,总感觉小绫就在随风乱舞的雪花后面。他甚至恍惚能听见小绫可爱的呼吸声和温暖的呢喃了。
一座建筑物影影绰绰地出现在纷乱的雪花中。刘晨的心中一片欢喜。有人?那就有地方躲雪了。然后,就可以想办法找到回家的路,能见到小绫了。
踉踉跄跄地越走越近,建筑物也显得越来越大。静默的建筑物是一桩极其豪华的房子,只显出了轮廓。刘晨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来到门前,只见兽环上都结着冰?他用力地拍打大门。大门发出啪啪的声音,再没有任何的回应,反倒是显得更加的寂寞,让刘晨心生不祥之感。
绕过前门,刘晨来到屋后。其实哪里有屋后。这幢房子只有一面前墙没有塌,其他的都委顿在地,被大雪埋得严严实实的。
刘晨不由得绝望。原来他走了一圈,又返回到了原地。这时候,风比之前更紧,怒吼着。雪花也比之前更大,亿万只白蝴蝶一样簌簌地飞着。轰隆一声,那堵墙也坍塌了。
白茫茫的世界,被风雪压迫得只看得见脚下之地。天地间慢慢昏暗下来。刘晨约摸着到了傍晚时分。他不知该到哪里去。樊无崖等人都不见了。但刘晨恍惚感觉他们还在。罪岸似乎就在纷纷扬扬的雪花后面藏着,准备暗算他。
刘晨吓得要死,一动也不敢动。没膝的积雪很快地就漫到了大腿根部,进而齐腰了。
“嗷——”
一声奇怪的嘶叫声,犹如滚滚雷石,在天地之间轰轰烈烈地响了起来。风雪骤然更加猛烈,雪花如沸腾一般,哄然散开来,并不朝地面降落似的。刘晨惊得不知如何是好。直觉告诉他,有巨兽要来了。他连忙蹲在雪里,头也不敢探出来。
“噗噗噗——”
刘晨清晰地听见有脚步声渐渐靠近。他屏住呼吸,听见血液在耳廓旁耿耿流窜。风仿佛停了,雪也不下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突然停住了。刘晨一心祈愿自己不被发现,希望身上的落雪越来越厚,厚到足以完全埋没自己。
“嚎嚎嚎——”
那东西就在在刘晨的头顶上爆叫起来,震得刘晨头晕。
“嚎嚎嚎——”
刘晨被人家从头发上揪住,提了起来。刘晨暗叫“命苦”,从此与小绫永别了。睁开眼来,只见一个巨大的遍体雪白的人形怪物抓着自己。
“放开我,雪怪!我爷爷马上就来了。”刘晨冲着雪怪大喊大叫。
雪怪巨大的脑袋凑过来,刘晨对准它淡绿色的眼睛就是一拳。雪怪大叫一声,把刘晨抛开,双手捂着眼睛,蹲在地上嗷嗷不已。
刘晨被雪怪摔到空中,接连翻了好几个跟斗。大雪漫漫,也不知道摔到哪个方向,更不知道摔了多远。刘晨心想,只要摔不死,就要逃跑成功。
倒栽着落下来,风雪迷蒙,都不知道离地多高。刘晨抱着头,做好了跌落的准备。
“嚎嚎嚎——”
刘晨落在了软绵绵的东西上。睁眼一看,却在雪怪的怀里。雪怪受了伤的眼睛流着泪,不停地眨巴着,看着刘晨。巨大雪白的牙齿,像是深邃的远古洞穴。
刘晨被雪怪抱定,动弹不得,只是看着雪怪干瞪眼,心中只想着必死无疑。
雪怪盯着刘晨,怒吼一声,一扭头抱着刘晨狂奔。刘晨惊惧地看着雪怪,只见大雪地里,雪怪朝着濛濛漠漠的远方,显然是向着心中的目的地进发。
刘晨被雪怪抱着,不再那么寒冷,反倒慢慢觉得热烘烘的。不过,由于惧怕雪怪吃他,心中一直忐忑,不但谈不上享受温暖,只觉得末日已经来临。
黄昏落下,大雪更密,大风更紧。雪怪仿佛奔跑在雪雾之中。雪花密集得让刘晨惊骇。
夜色笼罩,天就像是突然黑了。刘晨真是个活宝,竟然在那样的情景下睡着了。可见雪怪跑得果然远,雪怪的怀抱真是暖和。
忽然脸上一阵冰凉。刘晨醒来时,天地之间一片漆黑。他伸手摸摸,自己还在雪怪怀里。只是明显地感觉雪不下了,大雨瓢泼。雪怪跑着,踩得脚下水声哗哗,足见雨势之大。
密集的大雨让刘晨快要窒息。雨水彻底湿透了他。但刘晨不觉得冷。忽然耳边水声一响,仿佛是掉进了水里。只听得雪怪在洑水。刘晨感到怀抱着他的手少了一只。
刘晨连喝了好几口水,以为难逃被淹死。只是疑惑雪怪为何要把自己带这么远的跑来淹死。心中想着,又多喝了几口,就再也顾不上想什么了,只是急切地想要求生。他狠狠地掰雪怪的胳膊,却是徒劳,反倒是又多喝了几口水,鼻孔里都进了水。刘晨无法呼吸,挣扎了两下,渐渐觉得晕厥。濒死体验原来是那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