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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浮云世事多迁变(一)

尚云蔷本以为朝廷的风云变幻会让她在意许久,但其实不过仅仅一周而已。因为一周后又一则消息扰乱了她,那消息是司徒音带来给她的。司徒音原本也在犹豫是否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尚云蔷,思前想后,他最终还是说了。司徒音所说之事,便是云少卿的婚事,和栖霞宫的使者萧琴。尚云蔷细细一想,便知萧琴很可能会是当年的那个萧潇。

‘恭喜你了,终是娶了自己的心上人。’尚云蔷不曾想到,在如今她竟然可以坦然面对云少卿的婚事,并且愿意诚心诚意的祝福,甚至还会为云少卿感到高兴。原来不爱了之后,真的可以波澜不惊地细想那个人、那些事。

尚云蔷豁然间明白,原来他之前对云少卿的感情不过只是一种依赖与相信,她依赖的是当初年少时少卿对自己的照顾,相信就算她被世间任何一个人唾弃咒骂时,少卿都会站在她这一边。可是其实自她离开天辰,回到碧阳宫,云少卿给予的照顾与信任也都渐渐减少了。怪她当初没有看明白,非要不死心地喜欢着少卿。

云少卿的婚事定在了下月初八,算起来也就十几天的时间了。云少卿的婚典邀请了蓬莱山庄,但司徒炎因有要事处理,便只能由司徒音出席,而司徒音便想带上尚云蔷,不过,凌夙寒却无法一同出席,毕竟他如今的身份岂能让其他门派知晓。

尚云蔷最初并不想去天辰,不想见到天辰的一些人,但是思虑之下,她想去看看许小天,便答应了和司徒音一同参加云少卿的婚典。

司徒音和尚云蔷提前四日便离开了蓬莱山庄,算下日子,他们应该能在云少卿大婚的前一日到达天辰。不出所料,尚云蔷和司徒音在大婚的前日下午到达了天辰。这一日,前前后后来了很多门派的宾客,都是来给云少卿贺喜的,云少卿在大殿亲自迎接他们,为他们安排客房。

尚云蔷看着前来贺喜之人,听着他们一口一个的“恭喜,恭喜”,一唱一和的“少卿和萧姑娘可真的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心中顿觉讽刺,在五年前,他们可不是这样看待少卿和萧潇的。

尚云蔷望向云少卿的时候,他正在和一位其他门派的长辈说着话,脸上透着无法掩藏的幸福与喜悦。直到司徒音轻轻的唤了一声他的名字,他方才望向云蔷这边。只是,他的目光只停留在了司徒音的身上。尚云蔷知道,她如今的一身男装,叫他无法认出自己。

云少卿与司徒音寒暄了几句,便让一名年轻弟子带着他们去了客房。云少卿递过贺礼,便跟着那名年轻弟子去了后院客房。尚云蔷望着天辰的殿堂庭院,却有一分物是人非的感触。

“小兄弟,请问许小天的房间是哪一间?”

“我不知道!”尚云蔷已在天辰弟子院外问了好几位天辰的弟子,但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尚云蔷想了想,怕是许小天在天辰已改了名字,故而,思索之下,便去找了云少卿。

云少卿今日真的分外的忙碌,尚云蔷等了许久,才等到他忙好了一切,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在云少卿回房的路上,尚云蔷叫住了他。

“师兄。”尚云蔷以一贯的口吻喊他。

云少卿寻声回头望着尚云蔷,充满血丝的眼中有些疑惑,眉头微微皱起。

良久才开口道:“云蔷?”语气是一种试探。

尚云蔷会心一笑,道:“是我。”

云少卿的神色有些差异,但片刻,他便转惊为喜,道:“好久没有你的消息了,我还在想,明日你会不会来呢?”

尚云蔷笑言:“师兄大婚,我肯定是要来祝福的。”不等云少卿说话,尚云蔷又补充道:“师兄,真的恭喜你。”

云少卿的神色越发明亮。他道:“谢谢你,云蔷。你能祝福我,真的比什么都好。”

尚云蔷笑着点点头。沉默了片刻,说道:“师兄,小天呢?我想去看看他。”

此话一出,云少卿脸上的笑意便一瞬消失了。尚云蔷是了解云少卿的,他如此的表情,在尚云蔷的眼中,便是许小天出事了。

“小天,他怎么了?”

“对不起,云蔷。小天离开了天辰。”云少卿的语气中满是自责。

“离开?”

“逐出师门。”

尚云蔷不再说话,只轻蔑的笑了笑。

“对不起,云蔷。”见尚云蔷这样,云少卿更自责了。

尚云蔷摇摇头,道:“师兄,这不怨你。是天辰容不下他。”

“云蔷,你听我说...”

“师兄,你可知小天他去了哪里?”尚云蔷打断了云少卿的话。无论云少卿解释与否,对她来说都没有那么重要。已成定局的事情,她已改变不了什么。

云少卿摇摇头,不知怎么说才好。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打扰师兄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好。”

这一夜,尚云蔷失眠了。关于过往的种种,都一幕幕地在脑海中翻来覆去。她后悔曾经的一些事,也遗憾曾经的一些事。她想着诺大的江湖,她该去哪里找到许小天?又该如何让凌夙寒想起过去?云少卿的幸福终是来了,可她的幸福又何时会到来。

天微亮,尚云蔷便梳洗完毕了,天辰的院里院外都开始了忙碌。尚云蔷只觉好笑,又不是她自己结婚,至于彻夜辗转反侧么?

用过早膳后,尚云蔷便和司徒音去了大殿。一路走来,满是红色的装饰,连殿旁的树木上都缠绕着红色的丝带,大殿较昨日已铺上了红色的地毯。殿内已聚集了不少的宾客,部分今日才能到达的宾客也在赶来的路上。

临近午时之时,婚礼大典方才开始。云少卿与他的新娘牵着红绸走过大殿前那长长的红毯,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云少卿穿着正红色的婚服,别样的俊美。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中却充满了喜悦。站在他旁边的萧萧一身凤冠霞帔极为精致,叫人不禁地也想穿上一穿,纱帘下的容颜让人无法看清,但尚云蔷猜测此时的萧萧应该比平日里更明艳动人。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尚云蔷看着云少卿与萧萧拜了天地,谢过师门,一切都如了云少卿的愿,心中有着高兴,也有些失落。尚云蔷知道自己在失落什么。

听司徒音说,云少卿明年便会担任天辰掌门一职。天辰派一直以来都希望弟子们先成家后立业,所以天辰才会让云少卿在这个时候成婚。这到与蓬莱山庄一贯的准则不同,蓬莱山庄是不准成家的。尚云蔷每每想到蓬莱山庄的这个规定,便觉得可笑,如此那与出家人有何区别,不如做和尚好了。

拜过天地之后,便是婚宴了。婚宴设在后院,粗略看了下大概有二十多桌。尚云蔷只和司徒音坐在了最边上的一桌,原本只是为了清净,因为这一桌没有熟识的人。

不过,没料到,在他们坐定后,一个尚云蔷不愿见到的人也坐了过来。那人便是杨子深。

“好久不见了,司徒音。”杨子深一坐过来,便与司徒音寒暄道,只是那语气却是十分傲慢。

司徒音望着他,面色无半分不悦,缓缓道来:“是啊。上次见你还是在你成为凌霄阁阁主的典礼上。一晃,都有两年了。”

杨子深点头应道:“这么说来,确实有两年了……”

“嗯?司徒啊,你不是向来独来独往,怎么今个带了个随从?”杨子深的目光落在了尚云蔷身上,打量了许久,也没有移开,有些疑虑道:“好像在哪见过?”

司徒音道:“我这也是像你学习的啊。你看你到哪都是三五个人跟着。”司徒音一边说着一边目光扫过杨子深身后的三个人。

“啊,我从小这样,习惯了。”杨子深笑了笑。

酒过三巡后,杨子深突然问了司徒音一句:“你义父的剑法练的怎么样了?”

司徒音一脸疑惑。杨子深又道:“当年你们带走凌夙寒,不就是图他的剑法吗?”

这话在尚云蔷听来,只觉分外气愤。

司徒音略微有些不悦与尴尬,他道:“义父的事,我不敢过多探究。”

司徒音的回答,让杨子深笑了,而后他道:“司徒啊,我劝你还是好好了解了解你义父,别只做人家手里一把毫无想法的利剑。”

司徒音压抑着心中的不快,问道:“此话……怎样?”

杨子深到没有给予回答,他装作没有听见一般,与他人喝起酒来。司徒音见他这般,也知他不会再说什么,便不再追问。

“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尚云蔷小声的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

“会不会是故意挑拨你和司徒炎的关系?”

“到也有这个可能。”司徒音这样想来,便觉得杨子深的话不足以放在心上了。

婚宴过后,大部分的宾客也都回去了,按照天辰的规矩,午宴是宴请江湖各个门派的挚友,但晚宴则是天辰的家宴,故而这个时候,各大门派的人基本都会回去了,尚云蔷和司徒音也不例外。不过,在离开的时候,尚云蔷到是见到了一个人——萧潇。

应该是云少卿告诉了萧潇,尚云蔷的身份,所以在尚云蔷离开的时候,萧潇和她聊了几句。不过到也没有聊什么重要之事,无非是一个表达下歉意,一个表示下祝福。

只是,在尚云蔷放弃了对云少卿的执念之后,再见萧潇,竟有种与她化敌为友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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