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来,大小姐。”
慕容娇心惊肉跳一瞬,脸蛋儿的温度遽然攀升,不知是掩饰什么,慕容娇抬起右手就是一巴掌,“没声没响的,想吓谁!”
马五受了一巴掌后,只是垂头取过缰绳,沉默地把马牵回马厩。
慕容娇才觉得自己反应着实过份了些,咳了声,“下次,下次离远些出声。”
慕容娇做贼似的往周围一逡,已经到了歇工的时刻,慕容娇吞吞口水,马棚,马棚就剩他了,这地方太开阔,要是有人来怎么办?
那里,那里有一大堆干草,慕容娇慢慢地挪近草堆,马五走出马厩的时候,见到的便是慕容娇背着手,红着颊,站在草堆旁。
马五走开几步,离慕容娇更远了,哑着声,“大小姐,天将黑,不宜留在这里。”说完,马五很快转身,他想要亲近她,却只能偷得一瞬,不敢再留恋,不能再留恋。
慕容娇见马五利索大步离去,再看看手中的笔,觉得有些酸,很多傻,不就是赏一枝笔么,又不是,偷……偷人,有什么好遮掩的。
“贱仆,过来!”慕容娇喊道。
马五立时顿住步子,转身,低头慢慢走来,直到离慕容娇有三步之距。
慕容娇还是决定隐在草堆后,她和府内马仆私下见面,在别人眼中,不就是,偷……偷人么。她知道,还,还这样做,就像她亲娘一样,活该,活该被人看轻。
可是,可是,慕容娇拽紧手中的笔,这个贱仆,让她不自在,她就是要掐灭这些不自在的。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不被影响似的,慕容娇脆声道,“你再走近些。”
马五僵硬地走了半步,慕容娇赶紧道,“好了!”
马五仍低着头,眼前是一只小手,马五吞了吞口水,比豆腐还嫩,比葱尖还细,比初雪还白,小手上安静地躺着一只笔,马五黑眸愈炙,是那枝笔,她那时说回府要扔的,现在还没扔!
两人沉默了一阵,有些闷,有些热。
慕容娇右手抓住衣摆,又咳了一下,“本小姐说话算话,既然你和碧水,你和碧水,”慕容娇说不出“要成亲”,“这赏给你娶妻之用,”,顿了顿,慕容娇很快道,“你要好好对你妻子。”
慕容娇说完就将笔扔了过去,也不管马五有没有接着。
笔直直地寂寞落地,无人理睬,慕容娇撒腿跑了几步,马五一下钳住慕容娇的右臂,慕容娇低斥,“贱仆,放手!”
马五很快放手,哽哑着,“大小姐,小的不需要。”
“你不需要,你妻子……。”
“马五,你在做什么?”不远处马寅恶意的声音传来,接着便是碧水问,“马五,你见到大小姐了么?”
慕容娇一下抓着马五的衣袖,慌乱地低声请求,“别让他们发现。”若她没听错,那个男子就是被阿哑掴掌的马仆,她和母亲说要撵走那个马仆,最后只罚俸三月了事。若是被看见,被看见……
马五愣了一瞬,飞快将慕容娇抱到草堆后,在草堆中扒开一个凹壁,正赶着要出去应对,慕容娇紧紧抓着他的衣裳下摆,微泣:“别走。”她刚刚本就在草堆后边缘之处,他在她旁边,她没被发现,他却被看见进了草堆后面,若他又出来,又出来……那个男仆听起来便是来者不善的。
“我说,马五,你吃饭不积极……。”
马寅和碧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马寅的声音越显恶毒。
“大小姐,对不起。”马五哑着声,将慕容娇完完全全圈围在草堆的凹壁内
“不想死,滚。”马五冷声,转头射向马寅的目光狠厉得可杀人,马寅被唬僵住,马二现在还在床上躺着,马四却死也不敢和三总管说发生了什么事,那日,除了马五,还能有谁?
马寅赶紧退了下来,他从刚刚回去的马仆口中知道慕容大小姐仍在骑马,而马五则被留下来收尾,本来前阵子就有两人的流言,现在可不又是个好时机,再说,慕容娇竟然害他被罚俸……只是,就算两人真有奸情,也不会蠢得在他和碧水面前****,更何况,若是****,女子也会欢愉出声,他可没听到女子的声音,再者,慕容娇,一向对奴仆不是打就是骂,歹毒傲慢得上了天,会看上一个马仆,打死他都不信。
不过,能在碧水面前抓到马五自渎,也不算白来,马寅对着碧水,捏酸吃醋,“水姐姐,你没看人家,还真以为他无欲无求呢!”
碧水红着脸瞪了马寅一眼,现在她知道马五不是普通的马仆,倒是后悔之前一直没答应他的求亲了。马五比马寅体格样貌好了百倍不止,只是马五从来都是正正经经,看她的时候最多红着脸害羞,从没有显露出,一看就是那种非得坚持到成亲时才会行欢,而且是只会在房内行欢,还得依从步骤几下了事的迂腐男子,如果她早知道,马五竟然会在外面,在外面就……
碧水腆着脸,走近一步,还是不敢看,只低着头,舔了舔唇,这声音真的很诱……人,让她起来,碧水小声问,“马五,你见到大小姐了么?”
慕容娇就要哭起来了,只能死死地捂着嘴,这无耻的下流的该剐的贱仆,竟然,竟然……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俱具斋就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不是没看过,更可怕的是,她竟然还为他找借口,也不是借口,是事实,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马五没有回应碧水,并不是没听到,碧水又再问了,马五微躬了身,在慕容娇耳边低唤,“大小姐。”
马五很快提起裤子,随意系上裤带,从草堆后出来的时候,马寅笑,“马五,怎么,憋慌了?哥带你去乐呵乐呵?”
碧水红着脸冷斥,“马寅,闭上你的贱嘴。”她就在这,虽然她不是没听过荤话,只在马五面前,马寅还如此说,便是不顾她的脸面了。
马寅撇撇嘴,冷嗤,“一副清高样,还不是只想着办事!”
碧水转身瞪了马寅一眼,马五沙哑开口,“水姑娘,大小姐走了。”他刚刚才,现在碧水面前,也不觉得难为情,以前只有想到媳妇,他才会难为情,现在,连想媳妇都不会让他难为情了,只有大小姐,大小姐……
碧水仍是臊得很,这声音和味道,碧水靠近一步,问,“大小姐何时走的?”
“不久前。”
这话相当于没说,碧水本来意图也不在此,也不顾马寅在场,反正马寅早也知道,碧水红着脸,小声道,“马五,我,我喜欢你。”
马五微愣,刚想开口说出拒绝的话,碧水又道,“我和大小姐说了,她说成全咱俩。”
马五低头,落寞低喃,“她本就不在意。”不在意他是否娶妻,不在意他要娶谁,甚至希望他快些娶妻,还把他想要讨好她的那枝笔赏给他,做娶妻的聘礼。
碧水脸更红了,问,“什么时候走?”
地上的笔!马五一凛,急着打发碧水和马寅,“水姑娘,我有时候再和你说,现在天晚了,大小姐刚刚骑的黑马还没有喂草料,我得快些,不然又赶不上晚饭了。”
马寅酸不溜丢,“水姐姐,马五忙着,看起来没空理咱们呢!”
碧水不甘,还想继续说下去,好讨要马五的承诺,只马五已经转身向不远处的马厩走去,碧水恋恋不舍地看了数眼,最后还是和马寅走回去了。
约莫一刻种,见碧水和马五的背影已经消失,马五几步便到草堆后,慕容娇正蹲着身子,隐隐地,抽泣。
“大小姐。”马五抱起慕容娇的身子,慕容娇满脸泪痕,哭得断断续续,声音极低极压抑,让人听了只觉撕心裂肺的疼。
她知道马五抱着她,她却没有阻止,她果然是放荡不知羞的女子,一个马仆,都可以随意轻薄她,慕容娇没有甩马五巴掌,也没有挣扎,只如木偶般,任马五摆弄,她活该,活该让人轻视,她活该,活该,只能作人妾,是她自己作践自己,让一个低下的马仆有了轻薄她的机会,而且还让他继续轻薄着。
慕容娇苍白地扯唇,是她下贱。
“大小姐,这里。”马五牵着慕容娇的手,指着他的左胸,里面就是活生生跳动的心脏,慕容娇这才发觉,她的手上已经握着一把匕首,黑幽幽的,泛着寒气。
马五将衣襟扯开,露出光裸的左胸,接着又握着着慕容娇的手,刺去,缓缓地刺进去,“大小姐,慢些来,太快,没什么痛。”
半寸,一寸,鲜血慢慢地流出来,昏暗的天光看不清血色,只闻得鲜血甜美的滋味,感受迎面腾腾的血气,慕容娇手轻轻地颤动,一瞬间,只能怔怔地瞪大眼睛,匕首刺进血肉的闷剌声,如此地诱人与恐怖,甚至,一瞬间,激起了身体的欢愉。
马五痛哼了声,引诱道,“大小姐,搅动一下,我会更痛。”最后一次,她是他的大小姐,他不想被她当奴仆。
慕容娇惊恐地放开匕首,不停挣扎,“你疯了!”
马五将慕容娇放了下来,牵起慕容娇的手,声似寂阑之渊,“大小姐,还不够深。”
慕容娇狠狠地甩马五一巴掌,恶声恶气,“你这条贱命还不值得我动手。”
马五牵唇自嘲,“什么时候才值得?”
慕容娇一掌再甩过去,怒道,“到我要你死时,你再死,明白没?”
马五怔怔地看向慕容娇,大小姐,发怒着,因为他而发怒着,因为不想他死而发怒着,马五愉悦低声,“是,大小姐。”
慕容娇眨眨酸涩的眸,她的眼睛已经哭肿了,不是这马仆无耻下流该剐,明明是她自己下贱,是她自己下贱,这马仆,这马仆,让她又想哭了。
慕容娇垂头轻声,“我命令你忘了今日发生之事。”
马五垂睫,“是。”
慕容娇苦涩地笑了笑,让他忘了又如何,她本就不该,不该对这马仆生了那种不自在,她一直闭着眼,却也听了他的粗喘,他的低吼,他的呻吟,甚至他的味道,那味道,还在她的衣裳上,湿濡濡……日后,只怕她是愈加不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