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小瑶跟叶少侠情投意合的话,你便成全他们吧!”聂庆卓终于做出决定。
江湖、朝堂以及宗派三者,虽偶有交集,却又相互独立,认为彼此间门不当户不对是常有的事,一般相互间并不会蒂结姻亲。聂庆卓会做此决定,除了他白手起家,没有根深蒂固的世家门阀观念外,也跟叶昭明一路行来的表现有关。
“恩师,那……”
冯庆真本有话要说,却被聂庆卓抬手制止,“就这样吧,其它事不谈,我走了!”
“聂大人,请等等!”叶昭明有些脱力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在脸色通红的聂玉瑶及正对聂玉瑶吐舌头做鬼脸的聂玉宏搀扶下缓缓步入房间。
“叶少侠几时醒的,怎生不好好休息休息?”聂庆卓上前。
“刚苏醒,听说大人要回京揭发奸相,便赶来给大人送行,以壮声势。不想在屋外偶然听及大人把聂小姐托付于我,不胜惶恐。”叶昭明说着,直接将聂庆卓说的“两情相悦”的前提视而不不见。
他拍了拍聂玉瑶及聂玉宏的手,示意她俩放开,然后面对聂庆卓,不顾浑身疼痛,推金山、倒玉柱的跪下叩首,高呼“爷爷!”
聂庆卓侧身让开,没有受礼。他眉头皱起,正想说点什么时,只见叶昭明又有动作。
他伸手入怀,拿出一叠祭祀先人的冥纸点燃,奉上酒,又恭敬叩上三个响头,“爷爷,你就放心去吧,我会好好待玉瑶,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从现在开始,我会宠她,爱着他,不会骗她,答应她的事每一件都会做到,她开心时我陪她开心,她不开心我哄她开……”
“够了,叶少侠,你这是在干什么?”冯庆真大怒上前,一脚将燃烧的冥纸踢飞,四下散开。
虽然是个人都知道,聂庆卓此次返京必然九死一生,可在他还没出门就绕纸钱,是要干什么?诅咒他,嫌他还不够倒霉吗?冯庆真的这一脚只将冥纸踢飞,而不是落到叶昭明身上,已经是十分客气了。
纸钱被踢开,叶昭明也不生气,他俩手撑在地上,缓缓站直身体。平时毫不费力的简单动作,此时却花了他半分钟,还疼出一身大汗。
“当初在京,承蒙聂大人看得起,收下叶某为门客。毕竟主从一场,如今大人返京,自投罗网,昭明不能相随,为大收尸,只能提前先烧点纸钱,为大人壮行,聊表心意。”
“天下哪有烧冥纸给人送行的,无礼!慌谬!不知所谓!”冯庆真指着叶昭明,气的浑身发抖。
叶昭明没理他,自顾说着,“如今大人将玉瑶小姐许配给昭明……”
“休想!小瑶已经有了婚约,岂是你能染指的。”冯庆真怒斥。
“哦,放心吧,我会记得将那家伙阉了的!”叶昭对冯庆真说过这话后又看向聂庆卓,用浮夸的语气说着,“将来在爷爷的衣冠冢上,就刻上这样的墓志铭:啊,他是个高尚的、纯粹的、脱离低级趣味、一心为民的伟大的人,他视名利于浮云,他一点也不愚蠢,哪怕他是自投罗网给敌人杀害!哪怕他的死葬送了人类的未来!他杀生成仁!他死得其所!错的不是他,是世界!我们应当紧记他的功劳,忘记……”
“闭嘴!”看着叶昭明夸张的语气和小丑般的讥讽笑容,冯庆真再也忍受不住,“来人,给我把他轰出去!”
“等等!”聂庆出手制止了进屋的家丁,相比于冯庆真的愤怒,他看上去反而异常平静,表情波澜不兴,“别叫我爷爷!还有,你说我断送了人类的未来,怎么回事?”
“呼……”叶昭明长长吐了口气,心里暗想,“是谁说穿越到古代就可以秀智商,碾压别人的,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他!”
依他原本的想法,是要将聂庆卓激怒,再牵着他鼻子走,用诡辨把他带进沟里,享受把智商上的碾压快感。只是没想到他费了一番唇舌,聂庆卓却不受激,完全不配合,若非冯庆真有反应,他就真成舞台上的独角小丑了。
“还好,这次咱手里有干货,不怕不能把这只老狐狸留下!”如此想着,叶昭明随口回答聂庆卓的话,“信口胡诌而已,聂大人别在意!”
叶昭明侧身,将通往大门的路让开。
聂庆卓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坑的向外走去。
“原来不是没火气,只是控制得好,不露声色!”看他如此行径,叶昭明顿时心有所得。
以聂庆卓的性格,如果真的半点也没生气的话,肯定会跟叶昭明好好谈谈“人类未来”及“孙女婿”的事情。
“聂大人,我听人说过,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将济天下,不知大人以为然否?”就在聂庆卓要走到门口,叶玉瑶紧张的看着他,握紧的双手被汗水浸湿时,叶昭明发话了。
“精辟!”聂庆卓停步,沉默半晌后说道。
“现在大人是穷还是达?”叶昭云再问。
“吴鑫钩结邪魔,窃居左相之位,大燕危在旦夕,万千百姓有身厄之危,此时无论穷达,都应有除魔卫道之心。”聂庆卓直视叶昭明,似要看穿他心底的所有秘密。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舍小家为大家,牺牲少数拯救多数,这些我懂。”叶昭明坦然直面聂庆卓目光,“可是,聂大人真的认为此行返京会有收获?”
“返京未必有用,不返肯定没用!我今年六十有一,已经活得够长,若我的生命能让圣上惊醒,也是死得其所。”聂庆卓坦言。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大丈夫所为!”叶昭明点头,连连发问,“只是就算大人能面见圣上,又当真有用?若当今圣上真的英明神武,大人又岂会被贬谪南疆?大人将希望系于他人之身,不觉得太过儿戏了么?为何不自己想办法解决问题?”
“老夫官位已失,无法调动国运龙气,如何能铲除邪魔?除了将情况禀明圣上,请他拿下吴鑫,逼问邪魔出处,又哪来其它办法?”聂庆卓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