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的一天,语嫣打电话给我,说:
“筱清,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可以回来北京了."
我不由一惊,不可能呀,我之前答应过常歌要离开北京的,于是我就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
语嫣说:
“常歌不在北京了,据说是挪用公司公款,被欧未央查到。好象感情也转淡就离婚了,欧未央给了他深圳的分公司。”
我并没有很欣慰,毕竟他伤害我之后也没有得到真正的幸福,两年的时间我的伤口已经愈合,所以事过境迁,我吃过了苦,但是我依然还是幸福的.因为我还有让我幸福的孩子,亲人,朋友,甚至也许还有爱情在等我。
一个月后,情人节那天,婚礼进行曲中,我穿着洁白的礼服,在我旁边的穿一袭大V领的华丽婚纱,千娇百媚的新娘就是语嫣,安安已经是4岁的小帅哥了,今天他表现得很好,很尽职的做他花童的工作,俨然不像4岁的孩子,一本正经的牵着新娘的婚纱,步伐一致的随音乐的节奏徐徐的向前移动。
在30岁之前,语嫣还是决定嫁出去了,刚刚好,还来得及生个奥运宝宝,我离开了两年,再回到这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就如还是我昨天刚离开一般。
两年前,拿着常歌立下了那份切结书,辞去了幼儿园的工作,干妈虽然舍不得我们,但是我已经不得不走的,所以也含泪相送。于是父亲要求我回老家,毕竟我离开那么些年了,父亲为了照顾安安也来了北京两年了,他总是说落叶要归根。父亲一定非常想念他生活了50多年的地方,就是当年那么难堪,他也没有走。所以我便陪父亲回去,然而回去之后,我时常听到有人背地里说我和安安的闲话,有一次,安安在和邻居玩,哭着回来问我说:
“妈咪,赵奶奶骂我说是野种,什么是野种?”
那一刻,我心都碎了,不到两岁的孩子,怎么会懂这些,人的思想龌龊。既然家里也不能呆了,那么我也只能再走,我的人生就是旅途,没有停过,也不在乎多这一次,在父亲要准备去评理的时候,我拦下了他,因为我收拾了行李。父亲知道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就要和我一起离开。我知道父亲已经毫不容易回来,而且他身体不如以前,所以没有让他再跟我一起离开。
原本只想先带安安去九寨沟去玩一趟再重新出发的·,让他去呼吸最干净的空气,然而没想到,在途中就留下来了,我在阿坝州停下来就住了两年。这两年里我当了大山的女儿,那里的大多数人是羌族人和藏族人,只有很少的汉人,我和安安刚去的时候。我们两个人都极不适应那里干燥的气候,但是让我们坚持下来的那里的风景和纯朴的大山人,在那里天天都可以看到蓝蓝的天空,还有在山上自由自在成群结队的牦牛,让我这些年吃了爱情的苦,在那里瞬间就得到了抚慰,心灵也被蓝天白云,和淳朴的乡民洗刷,心变得透亮透亮的。
这段时间,我在村里的学校代课教孩子们,那里的孩子要上学,很辛苦,要走很远的路,所以当初去的时候,原本那间村里的小学要拆了,因为孩子少了,村里不再办学,然而我看到有些六七岁的孩子每天要走近10里路上学,就央求村长,让我试着代课,教一年级的孩子,我不要工钱,只要在这里住下来就可以了。当时村长也动容了,就答应了,另外还有一位之前的老师也答应再教几年,所以村里的小学就只有2个班,一年级和二年级一个班,三四年级又为一个班,在那里我,我无偿的奉献我两年的青春,得到却是十年也学不到人生的价值和意义。
因为语嫣结婚,再加上安安已经4岁了,我已经过了两年世外桃园的生活,何况我的积蓄已经所剩无几了,我不得不再次离开,又要重新的回到都市里过机械般生活了,离开的那天,孩子们的哭声还犹如在耳际。可是我也没有办法,我也要生活,我的安安也要长大。
我的思绪被牧师的声音拉了回来,看着语嫣幸福的模样,我欣慰不已,她终于有一个家了,一个可以给他幸福的男人,一个和我一个苦命童年的女孩,终于步入了幸福的红地毯。也许对于爱情,还是可以相信的,就如丁郁,语嫣,他们都有了幸福,老天,我的爱情舞步是否可以停下,因为我已累了。
终于忙到晚宴的时候了,马上就要开席了,干妈问我说:
“筱清,你打电话问浩然,要不然等到开席再到就不好意思了。”
我拨通浩然电话,他说很快就过来,原本叶孜俊要请他做伴郎的,因为今天临时他有案子要办,所以才会晚来。
我回北京的这些日子,我和安安一直住在干妈家,两年前离开干妈,让她伤心不已,现在归来,让她更是开心之极,我原本以为,两年前离开了北京,我没有告诉浩然,我也叮嘱语嫣他们不能告诉他我的行踪。因为我相信时间过了,什么都淡了,然而回来之后浩然依然没有放下对我的那种微妙的感情。
浩然到的时候还是一身制服,见到语嫣和叶孜俊连连抱歉,现在的浩然和孜俊已是无话不谈的好哥们。去年浩然已经退伍转业到公安局工作,现在是海淀区公安局的副局长,才31岁,正是少年得志时。浩然抱着安安在我和干妈旁边坐下,和干妈寒暄片刻,干妈看到语嫣的婚礼,无不羡慕的对浩然说:
“浩然,你还在等什么呀,我和你爸,等你结婚,等得头发都白了。”
浩然还是憨憨的笑,想以此蒙混过关,哪知干妈触景生情,还是不依不饶的说:
“今年年底之前,你一定要好好地谈谈恋爱,不要一天到晚上班,你结婚也不会影响我们中国的治安呀。”
这时浩然看看我,我还能说什么,毕竟两年前我选择对他不告而别,他已经明白我不敢要他的。他见我没有说话,就说:
“我也想结婚,只要有人愿意,我一定在年底前结婚。”
干妈开心的大笑,说:
“只要你想结婚就好,之前给你介绍的那些女孩,你都不满意,你告诉我的理想对象,我让你三婶帮你留意。”
浩然赶快打住干妈的话说:
“我自己会留意了,不用你们麻烦啦。”
这是安安突然说:
“浩然舅舅,你结了婚,我和妈咪怎么办呀?”
我心里一惊,这下完了,怎么在藏得住,看到干妈一时疑惑的脸就说:
“我们还是一样呀。”
我赶快要去从浩然手里抱安安,哪知安安说:
“我要浩然舅舅抱。”
我一脸尴尬的。自己好笑笑说:
“安安太粘浩然了。”
干妈若有所思,过了一会说:
“你们俩人都让我操心。”
我赶快把话题转移开,也许干妈也有觉察,看到她几次若无似有的看我。一餐喜宴我吃得忐忑不安,怕安安又会说出不该说的话来。
这时安安说要去洗手间,我立即站起来,趁机缓和一下气氛,哪知安安说:
“妈咪,我已经是男子汉了,我不要去女生厕所。”
引来大家哄堂大笑,浩然站起来拉着安安的手,边走边说:
“我们安安是男子汉,不去女生厕所。”
大笑过后的干妈问我说:
“筱清呀,你还要在北京上班吗?如果要的话,我可以再安排你去幼儿园。”
我看着干妈慈祥的目光,心里很内疚,干妈就浩然一个儿子,在他身上寄予太多的希望,干妈固然爱我,但是我毕竟有了一个安安。我自知般配不上,可是我却没有认真地拒绝过浩然。干妈见我沉默不言,就接着说:
“我的意思,只是安安已经要上幼儿园了,以后还要读书,你的压力也很大,如果你能给安安找一个爸爸,也许你得负担就轻一些。”
也许干妈今天真得的已经看出些来了,我想了想说:
“我这两年我完全没有收入,虽然我很喜欢当老师,但是为了安安的将来,我现在一定要先赚一些钱才可以,所以,我等语嫣婚礼过后就去找工作,我已经给几家公司递过简历了。”
干妈沉思片刻说:
“那你让安安在我这里先上幼儿园吧,现在的孩子,都上学早。我和你干爹整天都闷得慌。你看你干爹见到安安,你还能抢得走呀?”
我原本也有此打算,现在干妈提出来,我心里感激不已,就说:
“谢谢干妈,等我在上海安顿好就会接他过去,到时候我爸会去帮我照顾安安。”
这时浩然抱着安安过来,我心里酸酸的,这两年来,我尽量不让自己去想有关他的事,有时候我还幻想过,我能够感动所有的人,可以理直气壮的和他生活了,其实我心里已经习惯了浩然,他言语不多,但是总是恰到好处,每每我心里难过时,他总会默默地陪我,很多时候我真的很希望还能见到他,我梦里的爱情旅途停留在他身上,因为只有他给我的那种踏踏实实的感觉才是我从小就梦寐以求的简单而安全的生活,可是现实里我只能是被动的。浩然见我不语,一脸的惆怅,就问我说:
“怎么啦?”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有恨自己,明明知道浩然是不可以爱的,可是还是经不起爱情的诱惑,当他再次对我开出美丽的爱情花朵时,我竟然如此舍不得,我看了看浩然,我一时间讲不出话来,这时候语嫣过来敬酒,大家祝福他们之后,孜俊对着浩然说:
“兄弟,不好意思哦,赶在你前面了,你要赶快加油呀,你不知道呀,刚刚我那个伴郎还要我把筱清介绍给他....."
孜俊话还没有说完,语嫣赶快把话题转开,这时候气氛尴尬到了极点,哪知干爹说:
"我觉得呀,干脆筱清做我们媳妇好了。”
我心里一惊,难道干爹看出来了,我紧张得看着大家,干妈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浩然立即接着说:
“好呀,这样最好,两全其美。”
干妈有些疑惑的看着我们,我却慌了,不敢看大家,低着头,空气突然凝固了。一会干妈问干爹说:
“你刚才说什么呀?”
干爹也不知道要不要再讲,他也许也只是一时兴奋,没有细想,就说:
“随便聊聊得啦。”
浩然就说:
“爸,您怎能这样呢,说了就说了,让我白白高兴。”
浩然也许想趁此机会说穿,但是我不想气氛尴尬,就轻轻的扯了一下浩然的衣服,浩然似乎没有注意到。他接着说:
“妈,你觉得怎样,我早就想给你提了,我怕筱清不高兴就不敢说,可是到现在我觉得你们这么喜欢筱清。”
浩然用拜托的口气和干妈说话,我不敢看浩然,现在我要给自己最起码的尊严,刚想说话,只见干妈轻声地说:
“筱清呀,干妈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就跟亲女儿一样,我以前没有想到那么多,今天无意听到你干爹说,我才明白过来,我真的忽视了你们。”
我疑惑的望着干妈,她没有把话说得太明,我不想再语嫣的婚礼上,因为讨论我的幸福把气氛弄僵了,这时候音乐响起,婚礼主持人说:
“现在我们请在场的有情人都来跳一曲舞,这是新人们特别要求的环节。”
还好终于缓解了刚刚的尴尬,孜俊带头领着语嫣进入了舞池,看着他们甜甜的样子,我心里除了安慰,也羡慕不已,这时浩然过来牵我的手,说:
“筱清,陪我跳一支舞吧。”
他不容我拒绝就拉着我走向舞池,哦哦回头看干妈和干爹,我希望能得到他们的默许,我看见他们慈祥的冲我点点头。
我身体的血液在幸福的跳舞,我看见浩然憨厚的笑着,我一时讲不出话来,心里暖暖的,人间真有温情在。我还没有来得及抓住30岁的尾巴,就要让它溜走了,我经历了各种人生的辛酸,虽然慢慢的平复了我昔日的伤口,但是面对浩然,一直不想让浩然去跟干妈说明,除了舍不得失去,更大的原因是怕爱情会再度变质。所以我自私的以为只有这样就最美好,但是人的岁月一去不回头,我们还能等吗?
浩然见我发愣,用手轻轻的握握的手,他的手真的很大,很温暖,我每一次都陶醉在他的这些举动里。也许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我一直在追寻的人,一种我一直在追寻的生活,我已经追寻得太久,我想我已经累了,需要停下来,停在一个安全的港湾。
我的爱情就如跳舞一般,有过美好的舞伴,却也是曲终人散。再有新的舞伴,新的舞曲,却是内心怯场。爱情这场舞,谁才是自己最喜欢的舞伴,哪一首舞曲才是最适合自己舞步的曲子。有人找准了舞伴才进场,而有人进场才去找舞伴,有人找到了舞伴就不想换,而又有换了无数的舞伴,还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感觉那一位。就一直跳,直到筋疲力尽。
我沉醉在这一刻,我脑子里竟然出现了,这一个画面
浩然紧紧的抱着安安,不停的亲他,还说
“安安,以后要叫我爸爸,好不好?”
而安安则一本正经的说:
“爸爸,你可不能欺负我妈咪,以后保护妈咪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因为我是男子汉哦!”
我一个人痴痴地笑,我无意抬起头,看见浩然眼里充满无限怜爱的看着我说:
“在我眼里,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一个孩子,就如你第一次来我家一样,我从来没有办法把你当成安安的妈,我不能说你是天使,因为我心里的你是任何天使也比不了的。”
浩然的话说的无比的煽情,令我无法不感动,也不太相信,那个木纳的军人形象的他在爱情面前也是这般温柔至极。
音乐突然停下来,换上最幸福的婚礼进行曲,在我还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我的爱情舞伴此刻紧紧的握着我的手,紧紧的握着我们得来不易的幸福,他牵起我的手,向婚礼主持台走去,好像要向世人宣布,我将会成为他的新娘。然而那几米的距离,就是我们幸福的一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