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跳山之后,撞在大树上,昏迷不醒。
却见金光牢牢包裹住他的身体,约莫一炷香,男孩突然睁开双眼,想起了山顶那个女孩,急忙起身,往山下跑去,这里已经离山脚很近了,他三步并作两步,虽然还是孩童,速度也是不慢,更让人惊奇的是,他竟然毫发无损,仿佛刚才他就没受伤一样。
一路狂奔来到集市,他在人群中急切的搜索着熟悉的影子。“杏姨,王叔!杏姨,王叔!”他边跑边焦急的喊着,奈何这群太多,他个头太矮,一时也找不到。正在此时,突然几个身影挡在面前。
“臭要饭的,野孩子,想撞死我啊?”一个身穿紫金边缎袍的孩子拦住他。“让,让开!”男孩唯唯诺诺的说着。
“哈哈哈,你这个臭野人,撞了我还想跑。”说罢就是一拳正中男孩胸口,男孩吃力跌坐在地上,刚欲起身,就见几个孩子一起围了过来。为首那穿着紫金缎袍的孩童说道:“哟,你还想还手,今天就打死你这个臭野人。让你知道知道我周仅川的厉害。”男孩意欲挥拳,只见那名叫做周仅川的孩童手指一点紫色光亮对着他,念了一句“捆”。
男孩双手顿感被锁,动不得分毫。于是任由他们几个拳打脚踢,他虽然不怕疼,却也只有死死咬住牙,倒不是因为屈辱和痛感,而是他此时寻人心切,心中更是知道,耽误不得一秒,可眼前这几个孩童却如此蛮横,奈何他又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只能死死盯住他们,仿佛要牢牢记住他们长相,将来终有一日要报了此仇一般。
喧闹的人群中,突然走出两道身影,一男一女,一紫一黄。定睛一瞧,正是杏姨和包子王。“唉唉唉,怎么又欺负他了啊,你们几个啊,家中父辈都是我们璃南城的元老,怎能做出如此之事?岂不是给你们爹爹丢脸么,快住手。”杏姨拦住周仅川几个,他们瞪了杏姨一眼“哼,算你狗运好。”说罢,转身离去。
杏姨蹲下身来刚要查看男孩有没有受伤,他却一把抓住杏姨的手,飞快的往南门外跑去。
“唉唉,臭小子,你要干嘛呢!他王叔,你眼瞎了啊!”杏姨一边喊着一边回头冲王叔嚷嚷,若不仔细看,还真难发现她竟然对王叔眨了下眼睛,那王叔已然察觉到,似是自言自语,声音却格外洪亮的说道:”哎哟,这对活宝,又要干嘛啊,想喂老虎吗?一把年纪了,也不让我消停,得,大家接着忙,我看看去!”说罢他也朝南门快步小跑,周围集市上的人却是呵呵一笑,不当回事。
刚出南门外,杏姨见周围没人,一脚停住,她下盘稳健,那抓着她手还在跑着的男孩却是如感孩童拉牛一般,栽倒在地。
“小兔崽子,怎么回事啊!”那王叔也是突然而至,看着摔在地上的男孩问道。那男孩猛的站起来,手指着山上,“救救她,上面有个人。”
杏姨和包子王对望一眼,四周巡视一圈,待发现没人,包子王一手夹抱男孩,和杏姨一起,朝山顶飞去,那速度极快,破风之声不绝于耳,几乎是几个瞬息,他们就飞的比山还高,向下看去,只见山一侧有一面平台,平台上有一团红色。二人对望一眼,朝下方平台落去。待得三人落在平台,杏王二人相视一眼,便问到“她谁呀?”
男孩支支吾吾的说着二三天前的经过,他不曾亲眼目睹,只能口述,奈何表达又吃力,听得二人似懂非懂。
“大概就是这孩子家人跟谁打起来,摔了下来,正好给他捡到了吧。”杏姨略一思索道。
“不管,先救回去吧,怕是受了惊吓与煎熬,得赶紧给这孩子休息休息。”包子王正在做着决断,突刮强风,那红衣女孩手中布段竟被吹飞,一直一语不发的女孩,突的站起身来,朝那红带追去,那红带早已飘出平台,女孩眼神空洞,下一刻,她脚下一空,摔了出去。
“胡闹!”包子王怒喝一声,身形瞬间消失,于半空之中牢牢抱着女孩,回头喊道:”阿杏,带臭小子下山。”
“过来,混小子,才多大,就知道英雄救美了!”说着一把抓起男孩,下一刻,四人同时来到璃南城南门外,杏王二人环顾四周,见四下没人,带着两个孩子,缓步入城,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
城墙上,两道身影。“就说他二人不一般,果然不错!我们速速回去禀报!”
当晚。璃南城灯火通明,白日喧闹的集市,现在已成了这座城最热闹的地段,摆夜摊的,算卦象的,唱歌跳舞的数不胜数。另一边的居民区,一栋小屋内,望着刚吃过饭的男孩和筷子也没动一下,一语不发,只是在发呆的小女孩。杏姨哀愁的叹了一声”唉~~这可如何是好,这丫头怕是受了打击,心智已损。”包子王坐在一旁一语不发,眉头略有思索之色。
“算了,先给他们洗洗,换身衣服吧,这臭小子,几年也不见洗个澡。”说罢杏姨就去后院提水,那包子王一把提着男孩的后颈衣,出了屋门。”臭小子,跟我回去洗洗澡,看看你臭的。”他边说边走,那男孩就一直盯着坐在饭桌前的女孩身影,她还是那般呆坐着,无喜无悲,看不出任何端倪。下一刻,男孩被拉出门外,屋门戛然关上。
过了许久,王叔带着一个身着青色小麻衣的男孩往杏姨的小屋走来,这孩子头发经过梳洗,显得格外飘逸,披着垂下,远远看去,还以为是个小厉鬼。
刚一推开门,却见杏姨正对着铜镜给一身着淡蓝色纱袍的女孩梳妆着。杏姨闻声回头看去,二人眼光刚一接触不约而同的说出口“猜我发现了什么?”
小桌,长凳,四人又围在一起。女孩通白的肤色在淡蓝色服饰衬托下,更显皎洁,她眉毛真漂亮,又细又长,略微弯起一个弧度,你盯久了就会产生错觉,这是天上的月牙儿么,还有那眼睛,真是大的出彩,可是眼神十分空洞,仿佛此人已没了魂魄一般。
那边杏姨扔出一个红色木牌,男人细细看着,口说念念有声“西昆天城修院--菱玥轩,嗨,这丫头的名字,还真好听,不过怎么是西城修院的呢,他们来这里干嘛?”杏姨略一瞪眼“你啊,就知道包子了,过几天是咱们和西城的拜试,正好也是璃南城修院的开学日子。”
“啊~~原来如此,嘿嘿,瞧我这记性。”男人摸摸后脑,憨笑一声。“唉,你又发现了什么?”杏姨睁大眼睛盯着包子王,显然非常感兴趣。
包子王反手抱起男孩,将他背对二人而坐,褪去上衣,路出洁白的后背,这孩子原来不是黑色的皮肤,而是因为多年不洗澡,身上满是泥灰,让人看起来像个煤球一样。这下洗过澡,他干净不带一丝瑕疵且十分洁白的皮肤着实也让杏姨吓了一跳。尔后杏姨作怒壮嗔道:”你就给老娘看这个有什么用意?”那包子王嘿嘿一笑,“仔细看,这里这里。”说着他还用手指了指男孩右边后颈一块,饶是那杏姨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任何问题。”刚才给他洗澡,这小子不知道是怕水还是怎的,就是给我闹腾,我一生气,运功强行给他按住,你猜怎么着,他这里竟然有反应,是一道金色天印!”男人兴奋的说着,好像重大发现一般。
“哦?我看看。”杏姨素手一点,紫色仙力锁定在男孩的右侧后颈,那里渐渐显出三个金色字样。
“我看看,尧-----君,这第一个字好淡,看不太清,好像是,林??林,尧,君?”杏姨仔细辨认着这三个字,一字一声的念到。
“错不了,这金文天印应该是他父母所留,想来也并非常人,而不知为何竟将这孩子遗落或是丢弃在这里,以这保命的金文天印希望这孩子能安然成长,看这林字颜色,已经很淡了,显然是耗费过天印之力。”包子王摸着下巴认真的分析着。一边的杏姨哪还管他什么分析,一把拉过林尧君,笑的嘴巴也合不拢,这么多年,终于知道这孩子叫什么了,虽然不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可这孩子这么多年,已与自己有着密不可分的母子之情。
“林尧君,真好听的名字,看看,咱们尧君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他这眼睛真是有神。”细细打量着这个孩子,像捡了个宝贝一样开心的说到。
倒不是杏姨太过开心才这般夸赞,这孩子的确面相极为俊俏,虽然年幼,可双眉浓密,充满坚韧之感,双眼璀璨如星,透着机敏的灵气,仿佛他只要定定的看着你,就能将你看破一般,鼻梁高挺,就是这嘴巴和小脸蛋,还是一副小孩模样,披头散发的也还是难档小叫花子气息。
杏姨一把将尧君带到铜镜前,拿起剪刀就给他梳理起头发,一边忙着,一边说道:“君儿,我和王叔虽不是你亲生父母,可也一天一顿饭给你喂到大了,以后啊,就给我们做儿子,若是你哪天寻得亲生爹娘,再离开我们也不迟。”她爱怜的说着,仿佛明日就将与这孩子分别一般,充满不舍。
坐在镜前的林尧尘听完就说了三个字“还有她。”这话一出,不仅杏姨,连包子王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包子王回望他们二人笑道”你这小兔崽子,这么小就四处留情,长大以后还得了?你放心,这丫头我们会一并照看着,她毕竟是西城之人,终有一日会有他们的人带她回去,你就别担心了。”林尧君听闻,眼里闪过失望与不舍,但他性子本就温和,也不再多言。
这边杏姨给他梳理着头发,那边包子王盯着他们二人看的出神,一直背对而坐的菱玥轩,自始至终,还是一副发呆的样子,大概某一刻,她眼里闪过一丝神采随即又悄然逝去。大概就是在她听到林尧君名字的时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