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答应老师的话题当然要做到，过了两天，我找了一个机会跟张燕谈这件事。当时是在宿舍里，只有我们俩个人。这时，张燕抽出一支烟来。
我大吃一惊：“张燕，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最近才会的。”张燕一脸平静地说，“来一支吗？”
“不要。”
我也是相当吃惊。在我的印象中，张燕以前也是一个乖乖女哟。现在整个怎么变化这么大啊。看来，跟这个李亦刚在一起，真是没好事啊。
我说：“张燕，你变了。”
“人都是要变的吗？”
“余老师前两天找我了。”
“哦，说些什么？”
“关于你的事。”
“哦，他也找过我。”
“谈些什么？”
“无非是叫我好好学习，不要再这样混下去。”
张燕又告诉我，余亮当时找到了她，跟他推心置腹好谈了一个小时。人生最重要的阶段就是这个高中时期，如果不把握好，走上歧途，可就麻烦了。作为一个老师，余亮能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不错了。
但此时此刻，张燕说出这一切时，一脸的不屑表情，我就知道肯定没戏啦。
我说：“那么，你打算改吗？”
“改什么啊，改不了啦。”
“张燕，不是我说你，学习还是蛮重要的。”
“不行，我不行了。”张燕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说，“我现在学习是完全进入不了状态了。”
“怎么会这样啊？”
当时我还没有恋爱的经验，对于余亮也只是在心中暗恋。根本体会不到张燕所说的那种恋爱的心理。
张燕说：“告诉你一件事吧，不要告诉任何人。”
“什么？”
“我跟李亦刚发生关系了。”
“什么？”
我当时可以说是大吃一惊。在我的印象中，这是结婚的男女才会做的事情，而且，这种事情一做，也会怀孕的啊。上初中时，我们也是专门上过生理卫生课的。我记得当时老师把班上的男生全部请出去，专门为我们女生上的这一节课呢。
我说：“怎么可以这样？”
“我可以告诉你，妙不可言。”
“不会吧。”
“真的，妙不可言。”
我心想，完了，这下子张燕完蛋了。小小年纪，就陷入到这其中去了，以后的学习成绩提高，更加是不可能了。如果李亦刚是个成绩不错的人，一切还好说，至少两人可以一起努力学习，共同提高。
但是李亦刚根本不是这种人啊。
张燕说：“这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啊。”
“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这就好，这就好，我们是好朋友。”
这时，张燕的手机响了，不用说，肯定是她男朋友打给她的。张燕出去接电话去了，当天晚上，张燕没有回宿舍睡觉。我就知道，张燕这样下去，早晚会出事的。
08。
事情还真让我猜中了，大约半年后的一天，张燕对我说，要请我吃饭。其实那个时候我跟张燕虽然还是朋友，但是之间的交往已经不多了。张燕天天忙着恋爱，我还要努力学习呢。
慢慢的，我的成绩也考到全年级第一名。以前这个位子可是张燕的啊。
我们一起坐在学校外面的餐馆里，张燕说：“小琳，最近不错哇？”
“什么？”
“每次考试第一名，一定很有成就感吧？”
“还行吧。”
我看着张燕，从前我心里还是暗暗嫉妒张燕的，因为她成绩比我好呢。但是现在张燕成绩是越来越差，从班上的三十多名滑落到了倒数十名。而张燕人也那么漂亮，一直却跟李亦刚这样的委琐男在一起。
我说：“燕子，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补课。”
“不行了，我差得太远了。”
“没事的，我相信，你只要努力，是一定可以赶上去的。”
张燕是一个聪明人，从前成绩那么好，而且，我们能考上这县城最好的高中，说明头脑不会差的。
张燕之所以会这样，也是因为跟李亦刚谈上恋爱了，这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张燕一笑：“小琳，告诉你一件事。我不读了。”
“啊，不读了？不读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辍学啊。”
“为什么啊？”
“我怀上了。”
“不是吧。”
当时可以说得上是震惊。我们当时一起还在上高二呢。高二的小女生就这样怀上了，这可真行啊。而且，张燕的年纪也才十七岁呢。这么早就忙着生娃去了，这也太过分了吧。
我说：“立刻打掉，然后继续读书。”
“不，我不打算打掉，我要把孩子生下来，而且，李亦刚也答应照顾我。”
“他拿什么来照顾你啊？”
“我们准备一起先去南方打工。”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张燕又告诉我，他们去南方打工也是暂时的。因为李亦刚的爸爸也是县里的民政局副局长，手头有点权力，如果需要，以后还可以帮他们解决工作。
张燕说：“孩子生下来，再让李亦刚的爸爸补办一些手续，我们虽然才十七岁，但是一样也可以结婚。”
“你这么爱他吗？”
“也谈不上吧。”
“那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啊，而且还发展到这一步，要跟他结婚，为他生孩子这一步？”
对于这些我实在有些搞不懂呢。这个女生可真行啊，年纪轻轻就想着结婚生子，这样非常不好。但是张燕告诉我，以前也许是不爱他是，在一起天长日久，真的会日久生情呢。
张燕说：“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久了，天天在一起过新（性）生活，真的会爱上一个人呢。”
“看来，你也是体验到新的美好哇。”
“差不多是这样吧。”
“可是我记得从前你是喜欢余亮的啊。”
“那是从前，现在早就不喜欢他了。”
“哦，女人还真是善变吧。”
当时跟张燕说说笑笑。然后，吃了一餐饭。后来，我要送张燕离开学校时，张燕拒绝了，这一次是李亦刚请了一辆出租车，把他们的东西拖走了。而且退学手续也是在第二天办好的。
09。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班主任余亮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里，此刻，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余亮说：“张燕走了，你知道吗？”
“知道。”
“为什么走？”
“不清楚。”
我想，我是张燕最好的朋友，她也一直拿我闺蜜一般来看待。关于她的一些事，最好不要说出来，说出来也叫她丢面子。而且，余亮也是张燕很喜欢的一个老师，在余亮心中有一个好的印象才是最好的。
余亮说：“我听说一起退学的还有三班的李亦刚。”
“不清楚。”
“从前我就听说，她跟李亦刚在一起，看来是真的喽。”
“大约是吧。”
“可惜了哇，这个好的一个女生，而且成绩也蛮好的，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实在太过于可惜了哇。”
一边的余亮在连连感慨，认为张燕可惜了，不应该这样。如果好好读书，以后有机会考上好的大学，人生会非常不一样的啊。
但是人生没有如果，这条路也是张燕自己选择的。
而且，我还有一种想法，以前张燕是喜欢余亮的，而且还跟余亮表白过，如果一开始余亮接受张燕，也许人生会是另外一种情况。这一切，也可以说是余亮造成的。
但此时此刻，这些话我是不会说的，因为眼前的余亮还是我高二的班主任啊。
余亮说：“本来，我是想着这个数学课代表由张燕当着，希望她有一天迷途知返，现在看来，不行喽。”
我没有说话。
余亮又说：“这样，你来当这个数学课代表吧。”
“啊？”
“你成绩不错，每次考试全班第一名，完全可以当这个数学课代表。”
“好吧。”
当数学课代表，每天要收作业本，然后把这些作业本搬到教师办公室去。余亮还要要求一点，如果他忘记上课了，要记得去办公室或者寝室去叫他。绝对不允许出现空堂的现象。
我心里对余亮也是有好感的，这样一来，以后接触的机会也会多一点。
10。
小说写到这里时，我其实是相当犹豫的，本来是写我与余亮之间的爱情故事，一个小女生如何爱上她的高中老师，但是从一开始我就是犹豫不决的。甚至还搞出一个前言来，说这是别人的故事。
但越写，我发现写真实的自己是相当困难的，我们的第一次是如何开展的，无论如何，我还是有一种背德感，在我看来，老师与学生的恋爱还是不太正常啊，会被社会遣责的。
无论如何，我决定还是诚实一点。
还是先写一段张燕后来的故事吧，大约是半年后，我接到张燕打来的电话。张燕说：“小琳，在干吗？”
“在学校啊。”
“我在学校门口，出来一下吧。”
“啊，你回来啦？”
“回来了。”
以前张燕告诉我，她和李亦刚出去广东打工去了。但是后来再也没有电话联系我了。虽然我们当初是那么好的朋友，但是环境不同了，人还是会慢慢疏远的。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学习，保持全班第一名的成绩。
现在的我，也要向年级第一发起冲刺才行哦，但也不是每次都可以考到年级第一名的。
在外面一家餐厅里，张燕坐在对面，才半年不见，她人好像瘦了许多，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好像比从前还要漂亮一些呢。
“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问。
“昨天。”
“啊，昨天啊？”
“是啊，一回来就来看你了。”
这么说来，张燕还真是拿我当好朋友哇，让我心里还有些小小的感动呢。张燕接着告诉我，她孩子也出生了，现在正在家里带孩子呢。李亦刚跟她一起从南方打工回来，在那边工作也不好找，只能在工厂里工作。
张燕说：“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大错特错啊。那边的工作也是相当难找哇。”
“哦。”
“我和李亦刚也只能在工厂里干活，一天要干10个小时，简直是要人命啊。”
“做些什么？”
“就是做衣服。”
“累不累？”
“累得不行，而且还有气味，对人体也有伤害。”
我同情地看着张燕，有些人是头撞南墙才知道回头，但是回头已经晚了啊。接着，张燕又说了一些细节，在南方打工时的情况。我当时还在就读高中，无法想像是什么样的情形，如果说了解，大约也是从新闻中，从小说中了解到一些细节。
都是一些碎片化的细节。
张燕说：“你一定要好好学习，然后考取一个好点的大学，这样找一份体面的工作。”
“我会的。”
“成绩怎么样？”
“还行。”
“刚才在校园里看了光荣榜的，你上次考试是全年纪第二名啊。”
“是啊。”
“不错哦。”
“如果你在，这个班上第一，年级第二就该是你的。”
以前张燕读书时成绩还是相当不错的，至少在没有谈恋爱以前，她成绩一直领先于我。现在却混成这样了，不但结婚了，而且还生下了一个儿子。关于张燕结婚，是因为李亦刚的爸爸是民政局副局长，他的儿子当然可以领到结婚证呢。
张燕问：“余亮怎么样？”
“你还关心他？”
“没有，只是随便问问。”
我也笑了，我知道张燕这绝对不是随便问问，从一开始张燕就喜欢余亮。而且还大着胆子向余亮表白过。（有时我真佩服她的勇气呢。）张燕说：“以前是喜欢余亮，但是已经过去了。”
“现在李亦刚对你好吗？”
“还行，他也回来上班了。”
“做什么？”
“去县电视台上班。”
“厉害哦。”
以前我可是听说，在电视台上班，至少得是大学本科文凭才行，就算是官员子弟，也至少得是个大专毕业才行啊。可是李亦刚却是一个高中还没毕业的人也可以吗？我把这些疑问说了，张燕又笑了：“你啊，还是太天真。”
“这么说来，高中没毕业也可以？”
“当然可以，他爸是副局长呢。”
“那是民政局。”
“反正他们是一伙的。”
我也笑了。对于贪官什么的，我倒也不是那么仇恨，相反，对此也还十分认可。人家爸爸混到局长副局长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人家为自己的儿子谋一点福利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呢。
我说：“这样也好。”
张燕说：“他爸爸还说，以后我可以去电视台当女主持人。”
“可以哦。”
因为张燕也还算漂亮，毕竟西流县电视台也只是一个县级台，去里面当一个女主持人，也是可以的。而且，进这样的单位也不是靠什么脸蛋普通话标准与否，只要背后有过硬的关系，也是一样可以实现的。
张燕能有一份出路，我也是真诚地替他高兴呢。
张燕问：“余亮和他女朋友在一起了吗？”
“好像没有哦。”
“没有？”
“没有。”
以前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是听说有这么一回事，余亮谈了一个女朋友，这个女朋友比余亮低一届。余亮也爱这个女生爱的要死，打算女生毕业后就结婚，一起来西流一中来任教。
现在看来，一年已经过去了。但是女朋友却没有来哦。
但是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大约我的全部心思也还在读书学习上面。所谓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说的就是我这种优等生吧。
我说：“可能分手了吧。”
“有可能。”
“张燕，你不会是还想跟余亮在一起吧。”
“不会，我只是好奇，想知道结果。”
我也笑了。从这一点来看，张燕肯定是对余亮念念不忘啊。从张燕走了以后，我也当上了数学课代表。按说我与余亮的接触是越来越多了。我心里也是暗暗喜欢余亮的，但是从来没有对任何说过。
11。
这一天，我正在教室里写作业，班上一个男生走了过来，递给我一封信。我说：“什么？”
“一封信。”
“不要。”
“你收下吧。”
来人正是张少波。张少波人长得帅气十足，而且篮球打得好，是班上女生梦中的白马王子，但是此人最大的爱好是不爱读书。学习成绩也几乎是班上倒数十名。我可是从来不喜欢这样的男生哦。
我撤开信看了，果然，是一封对我示爱的信。当时我随手把信放在我的书桌里，也没有多想。
对了，当时信里还有一句话，让我下午去学校外面的小河边去，我也笑了，才没时间搭理这人呢。
我也没当一回事，也不是第一次收到这种男生的情书。结果，当天下晚自习以后，张少波又走了过来，一脸生气的样子：“叶小琳，你看了信了吗？”
“看了。”
“你为什么没有来？”
“哦，忘记了。”
“忘记了？”
“是啊。”
我一付漫不经心的样子，大约是激怒了张少波。我心里暗暗好笑，你个笨蛋，学习成绩这么差，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你吗？再说了，我是全班第一名，在这个班上，至少目前还没有我的喜欢的男生哦。
张少波说：“那么，你什么意思？”
“什么？”
“你接受我的吗？”
“不。”
“不？”
“是啊，不。”
我看到张少波脸色也变了，大约这个男生觉得自己在女生中间还是相当有人缘的，一向也喜欢在班上耍帅，不过我却不喜欢这样的男生。对于男生来说，有实力才有魅力。而学生阶段，最重要的显然是学习成绩。
我以为这样可以轻而易举化解了，但是张少波这个家伙还有些执著呢，说：“叶小琳，能出去说一下吗？”
我看到教室里还有其他人，让人家看到了也不好，而且，我是班上第一名，平时也有多双眼睛注视着我呢。
我对张少波这个人也不怎么害怕，就跟他一起走了出去，在操场上，张少波站住了问我：
“为什么不接受我？”
“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啊。”
“你喜欢什么类型？”
“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我笑了一下。我觉得我的笑也是十分正常，十分自然的。但此时此刻，在张少波看来，这居然成了一种嘲笑，当时张少波生气耻。一下子抱住了我，试图吻了起来。我一下子推开了他。
张少波说：“小琳，我爱你。”
“我走吧，不要这样，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好了，我可以改。”
“不是你好不好的问题，我根本不喜欢你这种类型。”
“是我成绩不好吗？”
“是啊，我第一名，你倒数十名，你觉得可能吗？”
对于学生来说，成绩才是最重要的。这一招大约对张少波的打击还是蛮大的。果然，张少波一下子耷拉着脑袋。我也清楚，如今已经是高二了，高中三年的课程，两年内一下子学完了，第三年就只复习备考了。
如果这个时候想要再努力，显然也是来不及了。
这时，张少波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我说：“张少波，这又是何必呢。”
“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行了，别傻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让我哭一会儿。”
我看着张少波哭了一会儿，本来以为哭一会儿就没事了。但是这个家伙哭起来没个完了，我也不再说什么，就自顾自回到宿舍去了。当时我还在学校里住校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