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顺序有点乱。在讲田先生的其他故事之前,我突然想起了一件发生在我身上的比较离奇的一件事。我还是那句话,你可以选择信或者不信。但是如果有人能够给我解释。我会非常感谢。在那之前,我只能说,这是我的心灵感应吧。
这件事知道的人为数不多。仅限于家人。
家里认为,也可能是我爷爷最为疼我的缘故。
恩,我还是用非跳跃的方式来讲这件事。这样大家可能不会太累。
藉此故事,献给我才华横溢的爷爷。
《爷爷的托梦》
一九九九年。
澳门回归了。
上个世纪的最后一年。
对于我来说,有两件大事。第一件,是我即将参加高考。第二件,是我最爱的爷爷走了。
那个夏天,高考结束的以后,我一个人躺在南大桥的河沿上,叼着狗尾巴草。第一次真正的体会到了离别的痛苦。树叶沙沙作响,蝉躁林静,午后的艳阳高照,没有人会像我这样一个傻小子一样,躺河沿上晒太阳。
离别是什么?生离死别是什么?离别就是再也见不到了吧……就像父亲一样。只能在梦里相见,或者是期待下辈子。我突然就想到,因为某个幽默的老头纸的一句话,从此我的语文才开始扭转了乾坤。
爷爷从我记事起,就已经是半身不遂,走个路都很费劲。说个话,都要连猜带蒙才能听懂。有一个午后,我跟爷爷说,今天我学了一篇课文,作者是老舍。爷爷依旧像往常一样听我一个人絮叨,他说话不利索,所以话也不多。等我叨叨完,他才问道,考你一下,老舍叫什么?我茫然的摇摇头。爷爷笑,说道,老舍叫舒庆春,老舍是笔名。也就是这一句话,从此我改变了对语文的态度。那一年我高一。入学时,语文班里垫底儿,期中考试时,语文跻身前十。班里不是只有十个人。
就是这样一个老人,他改变了我对文学的态度。我不再死记硬背,我用好奇的眼光去看待每一本书,每一个故事。背书再也不是那么痛苦的事情,我开始喜欢诗词里的意境。
但是他走了。
在我不满十八岁的时候。
爱跟相处的时间有关系。时间会让彼此的交集更多,记忆更多,但是时间不能加深深度也不能减少深度。我爱我的爷爷,丝毫不少于我的任何一位亲人。
也许很奇怪吧。在我特殊的,应该缺少爱的环境里,身边却满满的都是爱。
真的是爷爷在给我道别么?我兀自的猜想。
五月份的一个清晨,我从梦中醒来。梦境是如此的清晰,至今都记忆深刻。出门之前,我对妈说,我梦到我爷爷了。
晚上回家的时候,我妈面色沉重的告诉我,你爷爷昨晚凌晨走了。
我当时就愣住了,回想起了早上的梦。那个梦真的就像道别一样。
那是在我伯伯家以前的老房子里。那种老房子会有两道门,外面是栅栏一样的防盗门,由一根根的空心钢管焊接在一起。里面是道普通的木板门。
不知道为何,我就出现在那里。然后听到有人敲门。
屋子里只有我一人,所以便去开门。
开门一看,竟然是爷爷。
奇怪的是,爷爷竟然很矮小。要知道,我爷爷身高有差不多一百八十公分,但是目测却只有一米多点。梦中,我却丝毫不觉得奇怪。
只是,他面容非常的神采奕奕,完全不似平时半身不遂的样子,红光满面,并且面带微笑,也没有拄着平时那根拐棍儿。
我想要给爷爷开防盗门,但是,发现防盗门是锁着的,便对爷爷说,你等我一会,我去叫我伯伯和我哥拿钥匙。边说边往前面的屋子跑,在我的意识里,我伯伯跟我哥就在院子里,跑过屋子就能看到他们了。
但是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爷爷竟然穿门而入……这是什么节奏?我愣了一下,转身的时候就看到爷爷从锁着的防盗门里穿越了进来,而且是飘……进来的。但是,我却丝毫不害怕,只是觉得奇怪。便停下了脚步。
爷爷说,我来看看你们。
我便说到,那我去叫伯伯他们也过来。
爷爷说,不用了。你告诉他们,都很好。你爸在下面很好,某某某和某某某也很好。
我当时不知道某某某和某某某这样两个名字,所以我也没记住,但是我在梦里本能的知道,爷爷指的是我奶奶的爸爸和妈妈,也就是我的老姥爷和老姥娘。我爸就是跟他的外公外婆一起葬在老家的桃园里。
爷爷说罢,我愣了一下,突然说道,四个人可以凑一桌麻将,终于不用三缺一了。
我爷爷听罢就大笑了,说对。
然后爷爷说完就说,我要走了,时间不多了。
我急忙说道,等等,我去叫我伯伯和我哥。说罢就急急忙忙转身,然后想要叮嘱爷爷千万不要走的时候,发现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之后,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来的时候便是早上了。
醒来之后,这一段梦境清晰的出现在脑海。有些郁闷,觉得很不吉利,有种不好的预感。
出门的时候,我不知道该不该跟我妈说这件事,但是我终究只说了句,我梦到我爷爷了。然后就去上学了。因为没心没肺,所以很快就忽略了这件事。
但是晚上回来的时候,妈妈说,你爷爷昨天夜里走了。
我就傻愣在那里。梦境里的片段更加清晰的印在脑子里。
等到我恢复意识的时候,我说,哦,我爷爷说他们在底下都挺好,让你们放心。然后把这个梦告诉了我妈,然后告诉了我奶奶他们。
我应该是个无神论者,说应该是因为,这件事以后,我在想,真的是托梦么?还是只是我自己的预感,又或者是因为和爷爷的心灵感应?
我伯伯说,爷爷走的时候,最后一直叫的是我的名字。
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
越来越发现,我还是个不孝的人。
你相信托梦么?
后记
我出生的时候,爷爷为了照顾我,提前退休了。
又一次,姥姥来看我,进门就看见爷爷抱着我靠着门站着就眯着眼困得熬不住了。
姥姥说,你把他放下呀。
爷爷说,不能放,放下就哭。
姥姥又说,那你坐着抱啊。
爷爷又答,不能坐,我一坐他就哭。
姥姥很无语,后来说起的时候,总说,你爷爷他真的非常疼你。每每一到周末就催我带着东西去爷爷家。
我跟爷爷说,你等我几年。我会活出个人样来让你看看。
可惜,他没等到。
好吧,至今我也没活出个什么样来。
不过,我很想他。
最近是很少梦到他了。但是每每想到,仍是止不住的想念,在想念。
从来不喜欢迷信的我,在姥姥姥爷过世前的某一年鬼节,看到人家在大陆上烧纸。我突然就去买了一刀纸钱,在大路口烧了烧,念叨着,我虽然也不信这个,但是,就算给你们寄点钱吧,万一能收到呢,别嫌少,有本事在阴间自己赚吧。等我去了,如果真有,再努力赚钱给你们。不过我相信,凭你们的才华横溢,应该不会饿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