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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从遥远的准噶尔盆地吹过来的暖风,一连醉洋洋地刮了三昼夜,把医院园林里发蓝的积雪完全吹融了。黑色的土地冒出一缕缕乳白色的蒸气,积聚在小洼小沟里的水潭,很快就完全干涸,变成像镜子那样光亮的泥壳。过了一个星期,脱痂的白杨树干,都冒出十分可爱的嫩绿芽。篱笆里的小榆树,也纷纷吐出了碧玉般的小蓓苞。于是,经常是灰蒙蒙地布满霾雾的冬天便悄然离开,明媚的春天来到了。

在一个充满阳光的早晨,恢复了生命的小海英,第一次悄悄地离开乳白的病室,走到医院的园林。她的眼睛被瓦蓝瓦蓝的天空刺得直发花;春天醉人的甜丝丝的轻风,把她灌得迷迷糊糊。最初几分钟,她是吃力地扶住树干才没有晕厥的。园林的清新空气到底是太强烈啦,就像一个不会喝酒的人喝了过量的甜酒那样,她直想呕吐。但是离开了病室,外面这一切是多么好啊!她觉得眼前所有能看得见的东西都是新鲜的,并且是出奇美丽的,即使那块被人当凳子坐的石头墩子,都放射着鲜艳而温柔的色彩。

从小榆树的绿篱里,老母鸡带着今年头一窝孵出来的小鸡殷勤地四处觅食。小鸡黄澄澄的茸毛闪闪发光,像一团非常柔软的小棉花团在地上滚动。树梢上,一只颈项有着一圈红色羽毛的椋鸟正在昂着脖子张着嘴——一定是怪有意思地啼啭着哩,可惜小海英一点也听不见。她从前会分辨很多种鸟的鸣叫:鹩哥的嗓音是又尖又亮的,她曾经想尽办法去摹仿,但是怎么样也学不会它那种很好听的调儿;黄鹂也是最好的歌手,几乎在一里路以外就可以听见它的清亮的婉转的鸣叫;有着彩色羽毛的斑鸠,虽然老是像男孩子样用粗糙的声音布咕布咕地叫着,但它是一种骄傲的鸟,它绝对不愿在树叶的庇护下啼叫,一定要站在树梢最高的地方——在那没有树叶遮着的地方向广阔的田野散布它那召唤般的叫声。当它啼叫的时候,湘江两岸的农民就撒稻种去啦。……

现在她什么鸟的鸣叫都听不见了,因此她非常想用手去抚摸一切看来都是那样可爱的东西,哪怕轻轻地把毛茸茸的小鸡托在掌心一会儿;哪怕静静地触动一下那小榆树脆弱的嫩芽苞;哪怕用脸蛋儿贴着白杨树发绿的但是很粗糙的树干,都使她觉得非常满足。

她就这样在医院的园林里坐了很久很久。这是她病后最快乐的一天,甚至独个儿放声大笑起来。她多久以来就想真正开心地大笑一次了,但躺在医院有什么可以笑的呢,她越来越不喜欢医院的生活了,老是想:也许再过三天就可以出院了吧,顶多,再过五天。

小海英的身体一有好转,就希望快点出院,当然不是因为笑不笑的事情,主要是妈妈一连几封信都这样问她:“你现在到底干什么工作呢?怎么来信老是说你怎样读书,就不讲一讲你的工作干得怎么样?……”

妈妈让她讲的事情,正是她顶伤心的事情。到现在,她已经参军一年多了,可是干了些什么工作,她能告诉妈妈一些什么呢。她渴望过当一个拖拉机手,现在还是想着这个。可是她明白,就算林班长肯亲自教她,也无济于事啦。那么,她这一生,能够干一些什么工作呢——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从死神的指缝里溜出来以后,动不动就想到“一生”,多半是因为她记住了某一本书说过的生命的涵义。

她从前不懂得什么叫做“一生”——到底哪些东西算是“一生”的东西?哪些事情具有“一生”的意义?要知道任谁都不会一生就唱那么一首歌;哪个人也不会一生只笑过一次。这个“一生”,说不定就像蓝盈盈的天空一丝很远很远的淡青色的云影,甭说接近它,就算眯缝着眼睛仔细瞅,也保不定瞅得着瞅不着。现在她可明白了,“一生”原来不是那样遥远的,它就像自己的影子。不注意的时候,谁都不去理会它,可它就在你的身边。比方说,她从现在起便永远是一个听不见声音的人,这就叫做“一生”都是聋子……

打从耳聋以后,她的脑子忽然变得灵活起来,会思索很多很多的事情,就像书本里那些著名人物那样,努力用脑子去钻透那种看不见的、迷迷糊糊的、揣测不着的东西。她彻悟到“一生”这两个字有多少意义,便贪婪地喝完护士端给她的每一杯药,希望快点出院,好回到农场工作。她仿佛觉得,她这“一生”是很短促和很难捉摸的。瞧,才昏昏迷迷睡了那么一个月,醒来就变成聋子啦,要是再有一次睡醒以后变成一个哑巴,那可怎么办?

发了慌的护士费了好大劲才在园林里找到小海英,原来她不是像别人说的那样在独个儿大笑,而是泪水将衣领****了一大片,只是她没有哭出声来。她执拗地甩开护士的手,大声叫嚷着: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她就这样一直叫喊了快半个月啦。

医生们对这个患过多种病症的、现在闹着要出院的女孩子简直没有办法。想跟她谈谈吧,她是个聋子,跟她讲话只能靠写纸条儿给她看。一张纸条儿又能表达多少医生要说的话呢——这种说话是既要严肃,又要婉转;既要鼓励,又要体贴;既要安慰,又要……总之,是要有充分说服力的。她已经看过几百张纸条儿了,可她还是那句:“我要回去,我要工作……”她怎么能够回去?起码得再住半年医院,才有希望把关节炎稍微治好一点。她成天这样叫喊,一定有个什么深藏在内心的东西在折磨她,到底是什么,那是用听诊器听不出来的。

医生们并不知道小海英要急着回去工作的原因。他们光是担心,再这样下去,她的神经会因为受过度刺激而发生很不妙的影响,比如说,神经错乱,或者……噢噢,光这个就够受了,还“或者”什么?

最后,还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院长拿定了主意。他认为,小海英目前的病没有什么危险性,可以让她回到农场休养至秋天,等那时候再来继续住院治疗。也许回农场休养,比在医院休养更好。但是只能好好休养,暂时不能让她工作。院长亲自签署了这个出院意见书,直接寄给了农场的领导同志。

四月底,草原的天气变得非常暖和了。遍地的羽扁豆都开了米黄色的小花。沙枣花微微有点辣味的香气,被温暖的春风刮得遍野芬芳。

一天,赵大个子吆着一辆叫做“六根棍”的四轮马车,从医院里把小海英接回来。他用毡子严严密密地包起小海英,把她抱到车上,心里难受得真像塞了一把辣椒面。一年以前,这是一个多么好的小女孩啊,现在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用不着费什么气力就把她轻轻地托起来。她的头发虽然是重新长起来了,可这叫什么发,好像是葫芦瓢上长了些青苔。她给连队唱歌的时候,那两根往上翘的小辫子悠达悠达的,多神气呐,现在辫子没有了,可不知道嗓子怎么样……

最让赵大个子伤心的,就是她那双变得更大更亮的眼睛,流动着一种很可怜的泪光。他从前在一个山洞里逮住一只野鸽子,当时那只野鸽子的眼睛就是这样的,他的心一酸,撒手就把它放跑了。这个大汉子最见不得弱小的东西牵肠挂肚的事情。这还不算,一见了面,小海英就急切地抓住他的手,好像是哀求,又好像是许愿:“我虽然是聋啦,可是手还没有残废,我还能好好工作的。”听她这一说,赵大个子差点儿没滚出眼泪来。才十六岁嘛,怎么就“残废、残废”地说开啦。病成这个样子,还口口声声说工作哩,好像欠了谁家多少账,答应马上想办法弄钱一样。咳……

“喔……喔,你作死啦,”他勒着缰绳,骂起马来,“你不晓得走慢点吗,知道是回家,就……得儿,慢……”四轮马车在路上非常小心地慢慢摇晃着,回到农场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

夕阳把草原染成一片绚丽夺目的橘红色。在地平线上,逐渐可以看清楚一条很直很直的行线,好像用米达尺瞄过之后才画的。这是条什么线?

马车逐渐走近这条线了。啊!原来这就是老场长领着大家种植的小白杨树林。那些掉光了叶子的树苗子,快有赵大个子的马鞭那么长啦。轻风摇曳着一排排很整齐的树干,树梢的嫩叶泛出闪闪烁烁的银灰色斑点。你好,小白杨树,相隔一年,现在我们谁都认不出谁啦——你们变啦,我也变啦……

穿过小白杨林,四轮马车走上水库大坝,海英惊讶得连气都透不过来。哎呀,老场长说过的人造大湖,原来是一面非常大的镜子,最远的地方伸展到天山的山麓;西边是水天一色,东边是博格达奥拉银白色的雪峰整个儿倒影在湖上。湖面,飘浮着太阳抖下来的金鳞。岸边,微波轻轻地喋着大坝,像小孩那样快乐地吐出白色的唾沫,还像湘江水涨的时候发出那种令人心情坦荡的哗哗声。湖上甚至还有两只船呢,正在打鱼,可能是工兵连的人在船上吧,他们说过会造船的。

后来四轮马车走过水库的泄水口——就是这个地方,去年被洪水冲了一个大洞,现在一点都认不出来了,那里修了一个钢筋混凝土的大闸门。闸门上有两个像汽车方向盘似的大铁轮,用来操纵闸门的开闭。这时候,正有两个战士用铁棒撬着轮盘,像推磨般推转它,闸门就一点点升高。水流用巨大的压力通过闸门,穿过隧道,像瀑布般飞窜到砌了石头的大干渠上,那在石头上溅出的水帘,迎着夕阳现出一条弯弯的很好玩的小彩虹。这是一条多么漂亮的彩虹啊,手长一点,就可以捉住它。

农场的小土路完全变了——变成又宽又平坦、两旁栽满小树林的公路了。农场的房子完全变了——再不是那种刮风的时候用绳子缚牢屋顶的地窝子,而是一幢幢刷得洁白的、好像画报上看到的那种精致的小平房了。

农场的土地也完全变了——原先长满了地爬松和骆驼刺的荒草滩,变成一望无边的绿油油的麦苗。

农场变得完全不可辨认啦。小海英的眼睛骨碌骨碌地转动着。赵大个子扭头一看,哈,她笑哩。于是他也就快乐起来,兴致勃勃地告诉海英,这条路是什么时候修的,那幢房子是什么时候盖的,去年压种的冬麦浇过头水,全像吹了气那样长起来啦。冬麦不算啥,棉花才是最讲究的庄稼,他把大拇指竖起来,哗啦哗啦地说开了:

“过了斗渠,就是咱们的棉花地,这两天正出苗,场长一天到晚就蹲在那里,……呃,你……”

她原来有种怪毛病,会独个儿“嗯嗯”地哼着,好像跟一个看不见的人说话。至于赵大个子跟她讲的,别说听,连看也没看——她根本不知道赵大个子跟她说话,光是凝然不动地对着陌生的田野出神。有时还对着小白杨树独个儿嘟囔起来,不知道说什么。

“咳,原来真的是聋了,大概又在说那句话。”

赵大个子不知道,小海英说的已经不是那句话。她的思想,已经飞回一年以前老场长在种树时给她讲的那些话了。她甚至非常清楚地记得,老场长跟她讲的时候,怎么吧吱吧吱地抽着烟斗,喷出来的烟团,也如同现在的晚霞那样,在橘红色的夕阳中慢慢散开,闪着紫色的光彩。

“我,什么工作都没有做……”她想起那些话,难过地向谁申诉着:“因为我病了……”

四轮马车走过了赵大个子说的斗渠,迎面是一块很大的棉田。播种机用它的圆形开沟器在棉田上划下了极其整齐的和非常端直的行线,现在这些行线已经露出了细小的淡绿色的丝绒——这就是棉苗现形啦。初出土的棉苗带着棉籽的壳,就像戴着一顶黑色的小帽,它好似婴儿般轻柔柔地舒展着胳膊,转动着眸子,被晚风吹得快乐地摆动着。啊啊,风儿最好别再吹了,要是不小心,会把娇嫩的小苗子吹折的。可是有个女拖拉机手,却驾驶着一台拖拉机在棉花地里胡捣腾,赵大个子真有点恼火了。定睛一看,原来不是瞎闯,是挂上中耕器给棉花中耕啦。她非常巧妙地让拖拉机的链轨压着棉行的空隙开过去,就像使唤绣花针般灵活地操纵着。只见中耕器过后,黑油油的泥土泛着金色的光,草全给铲断了,只留着那亮晶晶的小苗儿仍然在那里快乐地摆动。嘿,真行!赵大个子十分满意这个拖拉机手给他的棉苗中耕,她是谁呢?

雄伟的拖拉机喷着淡淡的青烟由远而近驶来,他正想仔细瞅瞅,忽然觉得四轮马车轻微地震动了一下,扭头一看,吓出了一身冷汗。

“嗨嗨,停住,停住!”他大声叫喊着。

小海英已经连爬带滚地跳下马车,捣动着两条瘦腿,蹒跚地向拖拉机跑去。有两次,几乎给棉田的小垅沟绊倒了。但是,飘来快乐的、像银哨那样响亮的叫喊声:

“叶华——我回来啦——叶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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