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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快长,我的梧桐

从前,有一个非常吝啬的巴依(财主),他有三个儿子和三个女儿。孩子们长大成人后,他怕为儿女们操办婚事花费自己的钱财,便打算让大儿子娶大女儿,二儿子娶二女儿,三儿子娶三女儿为妻。

一天,他正和老伴商量这件事时,被刚进屋子的小女儿听见了。姑娘听到亲生父母亲这种乱伦的主意,无比羞愤,觉得无法再在这样的家中生活下去。绝望中,她拿起屋里的一根梧桐木擀面杖,跑到院子里,将它插入地中,悲伤地说道:“快长,我的梧桐!快长,我的梧桐!”那擀面杖随着姑娘悲伤的叫声,竟神奇般地长了起来,不一会儿,就长成了一棵像房子一般高的梧桐树。姑娘爬上梧桐树顶。巴依闻声跑出屋外,见女儿坐在梧桐树上,只得好言好语求女儿道:“快下来,我的好女儿,我给你准备最好的嫁妆,一定把你嫁给让你称心的人家。”

姑娘流着泪回答:“你的主意已经伤透了女儿的心,你也决不会改变吝啬的本性。你的谎言只有傻瓜才会相信。”说完,又对着梧桐高声叫道:“快长,我的梧桐!快长,我的梧桐!”姑娘话音一落,那棵梧桐树又“刷刷”地往上长了起来。不一会儿,就长得像座大山一般高啦。

这时,姑娘的母亲又跑出来,对女儿喊道:“下来吧,我的好女儿,你父亲已经回心转意,决不把你嫁给你哥哥啦。听妈妈的话,快下来吧。”姑娘泪如泉涌,悲伤地回答:“说出去的话,像泼出去的水,女儿的心已经冷了。可怜的妈妈你太软弱,改变不了父亲那颗贪婪的心。”说完,又对梧桐树叫道:“快长,我的梧桐!快长,我的梧桐!”梧桐树听了姑娘的话,一下长到了半天高。

姑娘的三哥也跑了出来,朝着梧桐树顶喊道:“快下来吧,好妹妹,不要听父亲的胡言乱语,我向你发誓决不娶你。”

姑娘对哥哥说:“父亲的恶念伤了你我,让我们永远分开不再见面。”然后,又对梧桐树说:“快长,我的梧桐!快长,我的梧桐!”随着姑娘的叫声,梧桐树使劲地朝上长啊,长啊,终于长到了天上。姑娘从树上走下,来到了天宫。

姑娘走了一会儿,感到又渴又饿,正想在周围找点吃的,忽然发现不远的地方有一所房子,便向那儿奔去。姑娘走到房前,喊了几声没人答应,便轻轻推开房门。原来,里面空无一人。她犹豫了一会儿,正要转身走开时,却见前面有三个小伙子朝这间屋子走来。这三个小伙子是三兄弟,他们就是这座房子的主人。他们看到自己的屋子门前站着一位陌生的人间姑娘,都感到很奇怪,忙上前询问,“姑娘,你是怎样从人间来到这里的?”

经三兄弟一问,姑娘忍不住悲伤地痛哭起来,把自己如何从家出走,又如何靠那棵神奇的梧桐树来到天上的经过都告诉了三兄弟。三兄弟说:“既然你是孤独一人,今后,就和我们一起生活,做我们的小妹妹吧。”姑娘高兴地答应了他们,从此,她便和三兄弟成了一家人。每天,三兄弟出去打猎,姑娘便在家为他们缝衣做饭,操持家务。

一天,姑娘在家准备做饭时,却发现炉子里的火熄了,便到外面去取柴火。以前,每次都是三兄弟为她准备好柴火,而且叮嘱她说:“拿柴火要到有狗叫的地方去,千万不要到冒黑烟的屋子去。”姑娘走出屋门一看,狗叫的地方很远很远,而那冒黑烟的屋子就在跟前。如果到狗叫的地方拿柴火,恐怕来不及做好饭哥哥们就要回来了。她想:冒黑烟的屋子就在跟前,只拿一点儿柴火不会出什么事的。于是,她走进了冒黑烟的小屋。

进屋一看,有一个老太婆坐在里面。姑娘忙上前行礼问候道:“您好,老人家,我想从您这里取一点儿柴火做饭,行吗?”

老太婆说:“拿我的柴火可以,不过你明天要请我到你家做客。”

心地善良的姑娘听说老人要来做客,马上点头答应了,然后拿了柴火回屋做饭。三兄弟回来后,知道她出去取过柴火,就问姑娘:“取柴火时碰到什么人没有?”姑娘怕三兄弟担心,便隐瞒了去冒黑烟小屋和老太婆明天要来做客的事,回答说:“谁也没碰到。”于是,他们吃完饭便各自睡觉去了。

第二天,三兄弟打猎走后,姑娘连忙打了许多馕,烧好了喷香的奶茶等候老太婆。过了一会儿,老太婆果然骑着一只山羊来到了姑娘家门口。姑娘忙出来迎接她。老太婆看着姑娘“嘿嘿”奸笑起来,突然又厉声厉色地吼道:“你这个人间凡女,竟敢闯进天宫!快过来,先把我的山羊拴好,然后跟我进屋。”

姑娘这时才明白自己做错了事,招来了灾祸。她只得顺从地牵过山羊,把它拴在门外的柱子上。老太婆径直走进屋里,在屋子中间铺了一块花毡,自己则像主人似的坐到饭桌旁。她见姑娘进屋,指着花毡命令姑娘:“把鞋脱了,站在这块花毡上给我跳舞,不许迈出花毡一步,不然我就掏出你的心。”姑娘望着老太婆凶恶的面孔,心中悔恨万分。三兄弟不在跟前,她孤身一人,又不敢违抗,只好脱掉鞋子赤脚站到了花毡上。花毡马上变成了针毡,扎得姑娘疼痛难忍。而老妖婆却狰狞地笑着,并不停地催逼姑娘“快跳!快跳!”

姑娘流着眼泪,苦苦呻吟着在花毡上不停地跳,针毡把她的双脚扎得鲜血淋漓。在老妖婆的狂吼中,她不停地跳着、挣扎着、呻吟着,最后一下子昏倒在地上。老妖婆见姑娘昏死过去,便收起花毡,将打好的馕全部装入自己的口袋,骑着山羊返回了冒黑烟的屋子。

三兄弟打猎回来,见姑娘昏倒在地,双脚满是鲜血。他们连忙将她扶起,给她洗去了脚上的血迹。一会儿,姑娘慢慢苏醒过来了。三兄弟忙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姑娘如实地告诉了三兄弟。三兄弟一听老妖婆上门欺辱了姑娘,一个个怒气冲天,发誓要为姑娘报仇。他们决定第二天让老大留在家中,如果老妖婆再来,就把她撵出门去。

到了第二天,老二和老三打猎走了,老大在家摩拳擦掌地等着老妖婆。一会儿,老妖婆果然骑着山羊来到了门前。正当她吆喝姑娘出来为她拴羊时,老大气冲冲地冲出屋门,举起一根铁棍朝老妖婆打去。老妖婆一边挥舞花毡左拦右挡,一边从嘴里喷出一团黑烟,将老大团团裹住。乘老大在黑烟中打转时,老妖婆将手中的花毡一抛,一下把老大裹了起来。那花毡上的无数根钢针顿时把老大扎得浑身冒血,昏死过去。老妖婆收起花毡走进屋里,又让姑娘在花毡上为她跳舞,直到姑娘痛得昏死过去,才骑着山羊离去。

老二和老三打猎回来后,见老大浑身血淋淋地躺在屋外,姑娘倒在屋内,便赶紧把他们救起。老大醒来,描述了和老妖婆交手的经过,老二和老三听老大斗不过妖婆,便都争着第二天留下来。老二说:“我的宝剑能挡住妖风,我留下来。”老三说:“我的弓箭能射穿妖心,我留下来。”争到最后,大家还是商定让老二留下。

第二天,老二等老大和老三一走,立即提着宝剑站在门口,怒气冲冲地等着老妖婆。左等右等,一直等到太阳快落山了,也不见老妖婆出现。老二心想,老妖婆肯定不来了,便放下宝剑进了屋。就在这时,只听门外一阵奸笑声,老二一看,老妖婆站在门外,一手拿着他的宝剑,一手提着那条花毡。老二硬着头皮,赤手空拳和老妖婆打起来。老妖婆喷出黑烟,把花毡一抛,就把老二裹在了里面,扎得他浑身冒血,昏死在地上。老妖婆走进屋里,又让姑娘在针毡上跳舞,直跳得昏倒在地,才骑着山羊离开。

等老大和老三打猎回来救醒老二和姑娘,老二又羞又悔,只恨自己没耐心。第三天,轮到老三在家,他吸取了两个哥哥的教训,拿着弓箭躲在门外,一动不动地等着老妖婆。等到夜幕降临,老妖婆骑着山羊来了。老三大喝一声,在老妖婆正想喷吐黑烟时,先一箭射穿了她的手掌,花毡应声落地,再一箭,射穿了她的心脏,老妖婆倒地死去。

老大、老二也回来了,见老妖婆已被老三杀死,非常高兴。他们点起一堆柴火,把老妖婆和她的花毡烧成灰烬。从此,姑娘便在天上和三兄弟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讲述者:帕合塔依克)

(采录者:艾布力·艾山罕 西仁·库尔班)

(翻译者:夏羿 朱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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