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见状赶紧上手替慕云烟拍了拍背,边拍边道:“娘子,你没事吧?”
慕云烟更加郁闷,咬着牙说道:“谁是你娘子!”
小白见慕云烟像是真的很生气,满脸委屈的嘟囔:“我带你回来后,见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想着立刻替你包扎。可你伤在肋下和肩头,需要褪去衣物,清理伤口……这可是关乎到女儿家名节的事情……白某不想唐突了姑娘,所以就先起誓,我既然看了你的身子,就会对你负责到底!我从现在开始就是你的人了!”
虽然一想到小白是如何帮自己包扎的,慕云烟也很尴尬。可看着小白一脸的真挚和随着他好听的声音忽闪忽闪的睫毛,慕云烟还是在尴尬气恼之余觉得有些好笑。
于是故作大度的摆了摆手说:“你也说了,大家都是江湖儿女,非常时间当用非常之法,你帮我疗伤也是出于好意……咱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吧。”
“那怎么行!我可是起过誓的!云儿,你放心,白某今年二十有四,家世清白,为人正直。我在家中排行老三,上有一兄一姐,都已成家。我们家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但也算殷实。你现在住的这间小居,是寒酸了一些,但这是因为我前段时间犯了点小错,惹父亲不高兴,他罚我在此闭门思过……你放心,等我们成婚之后,父亲一定会赠新的宅院给我们……”
听他喊自己“云儿”,纵使慕云烟再好的定性,也还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又听得他絮絮叨叨的介绍自己的身家背景,看样子,竟像是真的打算跟自己成婚。
可是,她曾经是恶名昭彰的醉苜宫护法,杀人如麻,满手鲜血。纵使小白的情真意切,让她有一丝感动,但她自知,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去享用这尘世里的幸福。
她生而飘零,命中孤煞,她的宿命就是一个人自生自灭。她不能再拖累身边任何一个人,特别是对她好的人。
想到这,她将小白的话生生打断:“姓白的,我跟你不过一面之缘。你替我疗伤我很感激,但你听清楚了,我可不是你看的那些话本子中的江湖侠女,一个头脑发热,就对恩人以身相许。你最好少来招惹我,我伤好了,自然会离开。否则,休怪我恩将仇报。”
慕云烟说完,故意做了一个恶狠狠的表情。但看到小白震惊的愣在床边,接着一脸难过,慕云烟心头竟然滑过一丝酸涩。唉,他又有什么错呢?要说错,就错在不该遇见自己吧。
慕云烟害怕心头的酸涩泛到脸上,让自己强装的恶毒表情不再狰狞,于是只得别过头去不再看小白。
良久,小白轻轻叹了口气,捧起药碗道:“那,那你先把药喝了。你喝了,我就不烦你。”
慕云烟低着头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没再看小白一眼。药虽然苦,但因得小白放进去了冰糖,回味竟然有丝丝的甜意。这甜意,让喝惯了苦涩汤药,受惯了明枪暗箭的她有些不习惯。
她把空碗往小白的怀里一塞,见小白一脸专注的盯着自己,觉得浑身不自在。于是冷冰冰地回瞪了他一眼:“喝完了。还不走。”
但小白并没有走,而是抬手覆上了她的唇。
他手指修长,有着淡淡的墨香。指尖那一抹温热,在她有些发白的嘴唇上轻轻摩挲,让她觉得痒痒的,滑滑的。
下意识的向后躲,却被小白的另一只手臂环住。没想到他看似文弱,力气却大得惊人,直箍的她动弹不得,只能任他摩挲。
“你,你要干什么……”慕云烟惊诧自己连话都说的断断续续,脸色绯红的像是初夏鸳鸯驾上盛开的蔷薇。
小白蔓草一般轻柔的呼吸落在她的睫毛上,让她想伸手去揉,却又因为被环的紧紧而动弹不得。
“你嘴上还有药汁,我帮你擦干净。”
“不用……”
小白并没有因为慕云烟的拒绝而停止摩挲,他动作温柔,眼神专注,像是在精心打磨一块璞玉。
终于,小白的手指停止了移动。但他并没有收回手,而是将指尖轻轻地按在慕云烟的唇上,让她不能发声。
“嘘,你先听我说。从小到大,我决定的事,从来就没有改变过。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在我面前,你没必要将自己伪装的那么辛苦。我知道你是谁。我既然决意要娶你为妻,那么,你就是我的娘子,我的云儿。慕云烟,你放心,我一定会护你周全。”
窗外鸟鸣阵阵,桂花的香气因得有风袭来,变得更加浓郁了些。小白眼中的神采,反射着蔓延入户的阳光,显得璀璨夺目,熠熠生辉。
慕云烟定定地望着眼前的人,心底的一汪寒潭,竟然变得渐渐有了温度。
“你先休息,我去你给你炖鸡汤。等下扶你出去走走,虽然这小居着实简陋,但附近的环境可是好的没话说!不然我可不会听我爹的话,乖乖的在这闭门思过。”
小白嘻嘻哈哈的说完,捧着空碗往外走去,因为步伐急促,险些被门槛绊倒在地。等慕云烟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蹦蹦跳跳的消失在了门外,欢脱的样子,让慕云烟不禁怀疑,刚刚那个说着一定会护自己周全的英武男子,到底是不是眼前这个人。
算了,就任他胡闹吧。等自己养好伤了之后,再悄悄离开吧。但心底还是有着一个无法解开的疑问,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小白怎么会在洛晨央手下,将自己完好无损的带到这呢?
慕云烟轻轻叹了口气,闭起了眼睛。药效上头,让她有些困倦,没有力气去想那么复杂的事。还是等醒了之后,再好好问问小白吧。
小白……虽然烦人了一些,但确实还挺有意思的。想到这,她的嘴角不禁上扬,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阳光都暖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