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离打开手袋，从里面掏出一份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报纸，指着上面一张香艳的照片，笑得没皮没脸，“小嫂子，你仔细瞧瞧，这男人是谁？”这么多天她没有回方家大宅，而是呆在玫瑰庭园，老哥不在，小嫂子也不在，心情不好的她选择了收拾东西来逃避一些事情。谁知道，被她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发现这份报纸，阴霾的心里霎时亮堂了不少。
不得不说，老哥的身材真正点！比方子健还要好看十倍，不，百倍！
男人绷紧的线条满力量和美感，光一个背影就完美得令人心醉。
程若微觉得有些眼熟，可男人的裸体她只见过一个，摇了摇头，她狐疑地问道，“这到底是谁呀？”
“扑哧……”
楚小离娇美的脸上乐开了花，笑得前俯后仰，指了指报纸上的标题，“你看这里，上面不是写了楚冰烨吗？”
程若微一愣，也跟着肩膀抖动，笑得不可抑止，笑着笑着突然心疼得落泪。
原来，她不只是冲他竖中指，还摆了他这么一道，可他为什么没告诉她？
是担心她会永远怀着愧疚的心情，从而对他虚情假意地百依百顺吗？
“小嫂子，你怎么了？”
楚小离没想到程若微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时手足无措。
“我没事。”接过楚小离手里的纸巾，胡乱地擦拭通红的双眼，程若微发出一声轻笑，一扫沉闷的心思，“小离，谢谢你。”
“啊？小嫂子你没事吧？”
该不会被刺激得脑子坏掉吧！楚小离用手背试了试程若微额头的温度，没发烧，正常得很。
正常女人的反应，不该是河东狮吼破口大骂撕烂报纸等等吃醋的行为吗？难道有另外的一个原因？
楚小离硬生生挤出一抹笑容，“小嫂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老哥？”
“……”
程若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喜欢吧，好像比喜欢多了点，说爱吧，可到底什么是爱？
她动了动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这么扭捏的姿态，一定是有戏了。
楚小离暗喜，张嘴又加了一剂猛药，“喜欢就说喜欢，不喜欢就说不喜欢，很简单的，来，跟着我说，我喜欢……”
好笑地将她的小心思瞧在眼里，程若微眸光流转，“嗯，小离，我知道你喜欢方大哥。”
提到方子健，楚小离托腮叹气，“唉……小嫂子，我是很喜欢很喜欢他呀，可他太伤人了，唉，我的小玻璃心，伤不起。”
程若微不懂了，“小离，你既然喜欢他，为什么又不理，折磨了他，也折磨你自己。”
楚小离像个老夫子一样摇头晃脑，“这大概就叫做不是冤家不聚头，我决定了，换种口味试试，说不定喜欢上了香草冰淇淋味道，就不会再爱以前的抹茶味道。”
话是这么说，可喜欢了十七年，除了继续喜欢那个男人，她已经没有力气再爱别的男人了！
突然，她又兴致勃勃，像个好奇宝宝，小脸激动得发亮， “不说我了，说说你和我老哥，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是一垒，二垒，三垒，还是全垒打？”
“啊？”
见躺在病榻上的女人一副白痴样，楚小离好心地解释，“一垒，代表牵手；二垒，代表亲密接触，有蜻蜓点水式，有法国式；三垒，代表抚摸；全垒打，不用说也知道，就是那个了嘛！”
程若微微差点被口水呛到，内心充满了哀怨。楚小离，你能不能不这么直白？
站在两人的背后，龙无岸的脸，黑得就跟几百米地底下的煤炭一样，黑得发青。
“楚二小姐，一向都是这么口无遮拦吗？”
楚小离还不知道多了个男人，老实地点头，“是啊，我一向如此。”
等醒悟过来，她用最大的分贝尖叫，“啊？龙医生，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这男人是幽灵还是鬼魅，走路都不带声音的，吓死人。
纵然楚小离的脸皮厚过城墙，这一次也难堪得只想逃离，举起手袋遮住发烫的脸颊，健步如飞，“你们先聊，咳咳……我突然嗓子有点痛，我去看看。”
她忘了龙无岸就是个医学博士，哪还用得着舍近求远呢？
望着她见鬼似的逃之夭夭，程若微笑得差点岔气。
倏然，她前额凌乱的发丝被人撩起，温柔地捻在指间，龙无岸仔细端详她粉扑扑的脸，最后锁住她的眸，却看不穿她的心。
属于男人的气息夹带淡淡苏打水味道一同席卷而来，程若微的心像擂鼓般剧烈地跳动。
虽然激烈，却不情动。
“若微，刚才那个问题，其实我也很想知道。”
把发丝从他的指间拉回，程若微定定对上他的眼，微笑地叹气，“龙大哥，我以为你明白的。”
“我不明白？我只要一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答案。”
温和的人，一旦固执起来，更是容易钻牛角尖，执拗而可怕。
“谢谢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你永远是我的好大哥。”
仿佛被一块巨大的岩石砸中，龙无岸抿紧唇，温柔地问，眼神却发冷，“那楚冰烨呢？”
“他……”
定了定心，程若微避重就轻地说道，“他对我来说很特别。”
龙无岸笑得无奈，唇角开了朵凄凉的花，“很特别，好一个很特别。”
程若微担忧地看着他，“龙大哥，你没事吧？”
摆摆手，满心酸涩的他已经无言以对。
“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龙无岸黯然离去，一切都是镜花水月，终究还是太过奢望。
程若微的心沉到了谷底，她说错什么了吗？又或者是她做错了什么，他们一个一个离她而去，先是楚冰烨，现在是龙无岸？
脑中像塞进了一团乱麻，无法理清头绪。
如果没有掺杂感情，她还是那个单纯不谙情事的女孩，陪着妈妈和小阳，日子简单而快乐。
方羽提着满满几袋热气腾腾的食品，跳了进来，“咦，小离姐呢？”
“走了。”
方羽了然地点点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确实符合她的性格。
“若微姐，饿了吧，吃点东西。”
程若微捡了个香软的小笼包，食之无味，“小羽，你说爱是什么？”
爱？她哪里知道爱，这不是为难人吗？
方羽呼吸一顿，食物卡在喉咙中间，憋得小脸通红，指责的眼神看向肇事者，欲哭无泪。
若微姐，真人不露相，你和老板是一样的彪悍。
捧着一颗大受打击的玻璃心，方羽蹲到墙角画圈圈诅咒她迟到了N年，还不知道流落何方的桃花运。
几天后，一个简洁幽静的休息室里，龙无岸站在窗边，这是个花开的季节，空气里到处弥漫着淡雅的花香。
阳光很暖，却照不到他冰冷的心底。
流水有情，落花无意，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疼痛却比想象中还要来势汹汹。
他是医生，能医好病人的伤痛，却医治不好自己的情伤！
拨了个号码，那边有人接通，龙无岸眼底露出自嘲的笑，笑意点点凝聚成霜，“喂，楚冰烨吗？”
那边楚冰烨开腔了，“有事？”
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机，龙无岸苦笑，“虽然我很不喜欢你，但是……你赢了，我们的约定作废。”
“……”
楚冰烨没说话，直接挂了电话，嘴角微弯。
连日来的疲倦和不快，一扫而空。
这么多天像块冰山一样的老板笑了，立在一边汇报工作的刘秘书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内心思忖着，除了程小姐，恐怕没别人，哪天改口叫她老板娘了。
“刘秘书，准备一下，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今晚的黑天鹅包场。”
小离昨天告诉他小野猫的伤恢复得差不多，无聊得快发霉，那就找点事情给她做。比如：陪他这位老板喝酒、跳舞，或者做做运动。
晚上，黑天鹅宾馆装饰得璀璨华贵，进进出出的都是楚氏集团的高层人士和小职员，还有一些是邀请来的神秘嘉宾。
每个人脸上都戴了面具，装扮得千奇百怪，不错，今晚进行的是面具派对。
有加勒比海盗，有白雪公主，有中世纪的骑士，有妖艳的女巫，最滑稽的是，还有灰太狼。
楚小离挽着程若微挑了个低调却视线极佳的位置坐下，她们一个戴着蝴蝶面具，一个戴着蜜蜂面具。
楚小离对每个经过的人品头论足了一番，当看到一只灰太狼站在身旁，她差点笑抽了，捧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嫂子，还有人扮这个，哈哈，太富有乡土气息了。”
声音太过洪亮，程若微碰了碰她的胳膊，“嘘，小声点，别让人听见。”
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她偷偷给那人竖起大拇指，真有勇气！
楚小离还在斜着眼瞄，“哎，真的是很好笑，哈哈！”
她的声音又甜又脆，灰太狼本来是往里面走，大概是听到了动静，转身往她们走了过来。
程若微笑得合不拢嘴，决定死道友不死贫道，把屁股往后挪了挪位置，明显是看好戏的心思。
见灰太狼锐利的眼神射过来，楚小离有些发慌，猛然拽住某个不仗义的女人，哇啦哇啦乱叫，“别啊，小嫂子，你现在就是我亲人啊，噢，不是，比我老哥还亲的亲人，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程若微闷头轻笑，“可是，小离，你看我这伤刚刚好，风吹就会倒，肯定打不过他，我怎么帮你？”
“也是哦，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老哥肯定剥我的皮抽我的筋。”楚小离垮下小巧的肩膀，无奈地叹气，“可是，八点档的泡沫剧里面不都是这样演的吗，当公主落难的时候，都有一个王子及时出现，救公主于水火之中，现在我落难了，王子在哪里？”
话刚说完，一个身材颀长戴着王子面具的男人，出现在她的背后，与灰太狼对峙，四目相对，刀光剑影。
“这……”楚小离和程若微对望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太俗了。”
灰太狼大刺刺地坐在楚小离的对面，凑到她跟前，锁住她的眼，低沉的声音，刻意地变了嗓音，充满了蛊惑，“小蜜蜂，可否赏脸一起跳支舞？”
那墨黑的眸底，深情无边，楚小离心跳加速，恍惚有种自己最受灰太狼珍重的错觉，“我……”
想什么呢？不就是一个看上去和方子健相似的男人吗？白痴！
她抬手狠狠拍了自己一巴掌，“对不起，我不愿意。”
灰太狼明显受到打击，怏怏不快，半晌，又贼兮兮地说道，“小蜜蜂，你刚才笑话我，我听到了，心里很受伤，难道不应该向我道歉吗？这样吧，我大人有大量，你陪我跳支舞，我就原谅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