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艾子清微微一笑,笑容在嘴角晕开,灿烂的像是一朵妖娆的玫瑰花。
其实,他很想伸手将她额上的褶皱给抚平开来。
他也很想和她回到从前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
只是,那不过是想象罢了。
现在的他和她之间,好象已经隔了些什么,那颗曾经紧密贴合在一起的心,中间已经开始有了裂缝。有风吹过,那裂缝越来越大。
“子清,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昨天重获自由,所以陪奶奶逛街去了。”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剪水秋瞳落在他的脸上,清澈,无波。
其实,与他有关的事,她岂能不知?只是,因为某些迫不得已的原因,她选择了撒谎。
“哦……没关系!”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刃划过心脏,艾子清只觉得心痛,难忍!迟疑许久,他才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来。
如果说之前他不信温柔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信了。
他把桐晴撒谎的原因归结为,心虚。
晴儿,你分明和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为什么要对我撒谎?
桐晴抬眸眺望远方,心里五味杂陈。
子清,对不起,我,说谎了。
只不过这善意的谎言,该是无害的吧?
一时之间,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这样的沉默,是他们相恋两年以来,从未有过的情形。
时间静静的流淌。
“你和温柔,还好吧?”不知过了多久,桐晴这才小声的开了口。
只因她突然想起温柔曾经说过的话,她和子清之间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想想,其实,这样的结果也算不错。
毕竟温柔和子清从小就认识,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如果真走在一起,也是美事一桩。
只是,心痛也好,难过也罢,她都只能接受这样的现实。
“我和温柔?嗯……还好。”艾子清看着桐晴的侧脸,一时之间竟是猜不透她心中的想法,只好支吾着回答。
“那就好……”
有一种预感爱就要离岸,所有回忆却慢慢碎成片断,不能尽欢爱总是苦短,我只想要你最后的答案……
桐晴想说的话,被再度响起的铃声给打断。
她的神色暗了暗,妍丽的脸上,却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只是那泛白的手指泄漏了她的真实情绪。
有些结果,不是早就应该想到的吗?
可是这心,为什么会那么痛呢?
“温柔打来的吗?接吧,没关系的!”她笑,红唇轻启。
明明是明媚开心的笑,却灿烂的让人有些心痛。
这是他们之间最近的距离,可感觉却像有条银河隔在两人之间,几万光年都跨越不过去。
艾子清看着她一脸的淡定,不觉感觉到有股怒气急速上升,张口,说出来的竟是——“我们,分手吧!”
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她的淡漠。
晴儿,就算是不爱了,也请你表现出一丝的难过或是悲伤来吧。
只是为什么心口的地方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堵得慌。
没想到他会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场合下提出分手,桐晴扭头看向他,清澈的眸里,雾气开始凝聚。
盛夏的阳光里仿佛有无数七彩的泡泡,轻轻的飞舞着,飞着飞着,有些便碎掉了,有些却一直飞向蓝天,美丽、晶莹、剔透,却是无比脆弱。视线里的男孩的脸,渐渐的变得模糊。
这就是子清,就连分手,也是用这样柔柔的语调说出来,温柔的让人无法拒绝。
惨白的脸上缓缓的绽放出一个笑容,纯纯的,傻傻的,像是一朵灿烂的太阳花。
子清,你可否知道,我一直都幻想着每年都和你一起来这里看油菜花?
贝唇轻咬下唇,心一点点碎掉,再也,无法拼凑。
曾经自以为天长地久的爱情,在这一刻,显得无比讽刺。
原来,有些缘分,果真是早已注定好的。
许久之后,她终是狠下心来点了点头,终是让这段历经两年的感情在这一刻划上了句号。
不是不爱,而是因为太爱,所以选择放手让心爱的人过的幸福快乐。
两人之间一下子变得沉默,艾子清刹那感到从未有过的慌张,他犹豫着伸手最终还是无力的垂落下来,“晴儿,你……没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桐晴望着他琥珀色的眼眸,轻轻的摇头,然后平静的说道:“子清,祝你幸福!”
等到许多年后,桐晴才知道,如果这一刻,她能问他一句为什么,或许他们之间,还有可挽回的余地。
只可惜,她没有。
有一种预感爱就要离岸,所有回忆却慢慢碎成片断,不能尽欢爱总是苦短,我只想要你最后的答案……
手机铃声不知第几次响起,依旧是那首熟悉的预感。
桐晴转身,之前伪装的坚强,在这一刻溃不成军,顿时泪如泉涌。
子清,子清,子清……
她只是在心底默默的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他的名字,像是要把他的名字镌刻进心里,永远珍藏。
而她却永远都不知道,那时,艾子清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缠绕如同生长在水中的海藻。
天色渐晚,朦胧的月色为大地披上一层神秘的纱衣。
漫无目的的在外游荡了一天,桐晴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家里赶。
没想到她才刚走进小巷,身子就被人从身后抱住,并捂上了她的嘴,拖着她一路往巷外走去。
路灯淡淡的光芒里,树影婆娑。有风吹过,树叶沙沙做响。
桐晴快速的扫视了一眼四周,吓得大叫起来,“唔……救命……”叫救命的同时,她不禁用力的挣扎起来。
小时候,姐姐喜欢讲鬼故事吓她,久而久之,她便对鬼有了畏惧,晚上的时候,从来都不敢单独出门。因此,现在这样的情景,让她觉得惊悚,直觉是遇上鬼了。
“闭嘴!你要再叫,信不信我把契约内容告诉你父母!”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了一丝冷漠。
想他早上一大早起床去机场,最后等到的竟是她与其他男人逃跑的消息,现在的他,很生气,很生气……
而他生气的后果,很严重……
温热的气息从耳畔拂过,桐晴先是一怔,随后便放下心来。
还好还好,是人不是鬼!
天啦,等等,怎么听这声音有点像是尚方辰?
想到这里,她不禁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楚来者究竟何人,奈何那男人的脸在身后,借着路灯的灯光,她唯一能看到是——两人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她住宅区的巷口,眼前停着的一辆车,隐约间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怎么?听到我说要把契约内容告诉你父母,你害怕了吗?”醇厚的声线在桐晴听来,却是无比刺耳。当下便气的双目圆瞪,双手不由的紧握成拳,张嘴狠狠的咬了下去,随后大骂开来,“混蛋,无耻!”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愤怒之余,她一向引以为傲的淡然从容,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遇上像尚方辰这样的男人,她迫不得已啊!
“啊!”尚方辰吃痛,倏地放开手,咬牙切齿的说道:“该死,你属狗的吗?”
尚方辰咬牙揉着发痛的手指,深邃的眸里一片森寒,此时此刻,他真的想将她给掐死。
明明是那样弱质纤纤的女孩,脾气却倔强的让人不敢恭维。
“你有病啊?大半夜的跑出来吓人!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桐晴迎着他冰冷的眸光,回答的理直气壮。
只不过,那张倔强的小脸上,明显写着咬了你又怎么样几个大字。
“伶牙俐齿,倔强任性,哪里有半点女人该有的温柔?”尚方辰看着她,瞳眸里的森寒褪去,隐隐有光芒一闪而逝。“既然怕黑,就该早点回家啊,都这么大晚上了还在外面晃悠!”
“关你什么事!”桐晴瞪着他,不觉嘟起嘴,尽显小女儿娇态。
她还只是一个女孩,与女人扯不上半毛钱的关系。因此,可以任性,可以倔强……
不过,她并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副状似撒娇模样落在尚方辰的眼里,是有多诱人。
“我只想提醒你,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尚方辰的嘴角高高扬起,手轻佻的抚上她嫣红的唇瓣,不急不疾的来回摩挲。
她的唇,有些湿濡,凉凉的,软软的……
他的心,无端有些悸动。
原本,他只是想逗她玩玩,没想到,到了最后,竟是欲罢不能。
“我虽是一介女流,但也不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桐晴用力拍开他的手,不觉挺直了胸膛,说的字字铿锵。
一诺千金,是从小父亲教她们的做人准则。
“说的很好!”笑容在尚方辰冷魅的脸上晕开,一如盛开的蔷薇那般妖娆,“那么现在,我想请问一下,昨天你答应过我什么?今天这一整天,你又做了些什么?”
他虽然在笑,可那笑意却达不到眼底,桐晴别开眼看向远处,偶尔有情侣走过,尽管看不到他们脸上的表情,可她依然能感受到他们的幸福。
她失去了子清,怕是永远也找不到幸福了吧。
“答案你不是应该早就知道了吗?干嘛还要多此一举来问我?”桐晴低低的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她脸上勾勒出诱人的弧度。
在她心里,尚方辰不仅冷酷无情,还是无所不能的人。
她想,如果尚方辰他愿意,怕是连自己一天上几次厕所都能知晓吧。
“真是不听话!”尚方辰突然俯下身,“啪”的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响亮的吻。
桐晴脸上闪过一丝惊愕,却是快速隐去,恍若只是错觉。
桐晴心知斗不过他,不由的腹诽。白皙的双手快速的抚上额头,像是为了发泄心头积郁的怒气般,用力的擦拭起刚才被某人亲过的地方,因为气愤,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形成一道迷人的风浪。
尚方辰深邃的眸落在她的胸前,冷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看不出喜怒。
桐晴无视他的目光,抬起头,看到家里的灯正亮着,奶奶正站在窗口往下眺望,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心头一急,冷冷的说道:“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如果没事的话,请放开我,我得赶紧回家,要不,奶奶该担心了。”
“在外面玩了一天,现在才想起你奶奶?哼!”薄凉的唇一张一合,慵懒的声线,说出来的话却是很冷。
桐晴的神色暗了暗,却是忍住没有开口。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惭愧?”尚方辰步步紧,语气越发的冷的噬骨。
“无聊!我凭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走了一天,她实在是觉得疲倦了,恨不得立马回家躺着,可是,眼前的男人却偏偏不愿放过她,她不觉有些窝火,语气嘛当然也就不好咯。
“你竟然问我凭什么?”尚方辰挑眉,声音像是在冰窖里浸泡过那般冷,“我想,你还不至于那么健忘,把昨天和今天的事情全都给忘记了吧?”
昨天和今天的事情?
经他这么一提醒,桐晴不由的停止擦拭额头动作,抬眸望向他,终是明白过来。
敢情,他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昨天她在他办公室签下一纸“卖身契”,而今天她原本是应该跟着他去法国的,虽然是子清出现将她带走,可她却是早就打定主意不去的。
这般想来,她好象是惹眼前的男人生气了。看他愤怒的样子,怕是后果有些严重。
虽她心情有些忐忑,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这是她一贯以来的作风。
“那天我就告诉过你,要记住你是我尚方辰的女人!背着我与其它男人勾肩搭背,成何体统!”她的淡漠让他恼怒,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几个分贝。
“准确说来,你我之间还算是陌生人吧?就算我已签下契约,可也得给我一些时间适应这样的关系,不是吗?”她桐晴,何时成了他人的所有物?身上又何时贴上了属于他人的标签!
“从字面上的理解来看,我和你已经是夫妻了,这样的关系,还算是不熟吗?”透过路灯弱弱的灯光,尚方辰分明看到桐晴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他笑,缓缓说道:“人家的拒绝都已经那样明显了,你还跟人家跑,真他妈犯贱!”
当秦浩告诉他桐晴和一个男孩跑掉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出那个人是谁了。虽说对桐晴谈不上爱,但他还是感觉到一丝愤怒。
“我和子清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桐晴淡然一笑,声音很轻。
她就是犯贱,就是喜欢子清,就是愿意跟他跑掉,谁能管得着呢?
何况,她和子清曾经一起度过的那些快乐时光,岂是说忘就能忘的?
“别挑战我的耐性!”尚方辰冷冷的说完,猛地将她打横抱起,不由分说的将她塞进了车内。
“你干嘛?”桐晴刚反应过来,就听到车门落锁的声音。
“闭嘴!到了你就知道了!”霸道的男人,霸道的语气,桐晴不由的坐直身子,幽怨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了短短的几秒,默默的系好安全带,随后扭头看向窗外。
道路两旁,一排排路灯将天空照亮。
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风景,她不禁想起在高三的时候参加过的一场辩论赛——宁愿坐在自行车上笑,也不愿坐在宝马车里哭。
当时,她是正方。在辩论的时候,说过这样一句话——爱情是不能用金钱来恒定的,如果爱一个人,就应该爱她「他」的全部,贫穷也好,富贵也好,这些都不过是外在的东西,犹如浮云,与爱情无关。
而她也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也会坐进豪车,心里想着的,却是那个曾经与她骑着自行车一起欢笑的男孩。
困意一点点朝她袭来,她不由的阖上眼……
唯有在梦里,这一切才是美好的模样。
“在想什么?”尚方辰的声音骤然响起,桐晴吓了一跳,倏地睁开眼,快速的坐好了身子。
“没……”她支吾着,脸倏地红了,神色有些不自然。
她在睡觉好不好,哪有想谁!
“在我面前,不准想其它男人!”他侧过脸,触目能及的是她微红的侧脸,说出口的话语依旧是属于尚方辰式的霸道。
桐晴慢慢悠悠的扭过头来。那一瞬间,两人的目光交汇于空中,他狭长的好看的桃花眼,她迷茫的丹凤眼,周遭的世界在这个刹那静的出奇,她没有躲闪,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似是想要将他给看穿,这样才能知晓他刚才的话里,究竟有几分可信度。而他亦不回避,冷魅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那笑容可以堪称温柔,活脱脱是个百分百完美绅士。
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因为爱情简单的生长/依然随时可以为你疯狂/因为爱情怎么会有沧桑/所以我们还是年轻的模样/因为爱情在那个地方/依然还有人在那里游荡王菲空灵优美的歌声恍若来自天籁,桐晴有刹那间的失神。
尚方辰望着她,黑色的瞳眸像是凤城河的河水,眉眼生波,碧绿荡漾。
桐晴缩了缩身子,不着痕迹的躲开他那炽热的目光,恬淡的开了口:“你要带我去哪里?”就在这时,她的肚子适时的唱起歌来,她的脸,愈发的红得娇艳。
可恶肚子,早不叫晚不叫,为什么偏要在这个时候叫呢!
“你的肚子在唱歌呢!”尚方辰淡淡勾了勾唇,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开口调侃起她来,“看来,爱情并不能填饱肚子……”
桐晴也不反驳,清澈明亮的眼眸扫向窗外飞驰而过的景物,再次开口:“绕来绕去都是这个话题,你不觉得烦,我都觉得烦了。”
她明明是想要忘记的,是他一再提及。
“不喜欢?我偏说!”尚方辰腾出一只手来放在她的头上,突然,掌心收拢,接着狠狠的用力往身边拉。
“嘶……”桐晴吃痛,双手捧着头,轻呼出声。
“知道痛了?”尚方辰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敛去,声音冷洌,“以后胆敢再挑战我的耐性,我会让你比这痛上一百倍!”
那种渗入心窝里的冷让桐晴害怕,她不禁沉默了。
在他面前,她是如此的渺小。
车厢里一下子变得沉寂,尚方辰心头蓦地生出一股莫名的怒意来。“会讲笑话吗?”他松开手,乌黑的发丝散落开来,像是一道黑色的屏障,将他冰冷的眸给隔离开来。
“笑话?”桐晴喃喃的重复着这两个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个男人,从来都不按理出牌。她也永远都猜不到他下一秒会说什么做什么。稍有不慎,就会触怒到他。
“怎么?不会?”他的脸阴沉沉的,有种山雨欲来的前奏。
“呃……我会!”她分明已经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戾气,怎会傻得说不。
“说啊!”他说话永远都是这样言简意赅。
轻揉着被扯痛的头皮,桐晴缓缓的开了口:“小明不想一个人睡,于是就赖在父母床上不走,这时,爸爸就走来问他为什么,他反问道,爸爸,为什么妈妈都可以和你睡,而我却不可以呢?于是,爸爸就说了,因为,你妈妈怕黑,所以,爸爸得陪着她……”
“是不是你也怕黑?”尚方辰把眉一挑,邪邪的问道。
“是……不是……”桐晴自知说错,连忙摇头极力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