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瑾文从村中老者口中打听到此地属华容县,虽也归岳州府管辖,但是离岳州府有三百多里地,要到岳州府还需乘船三个多时辰。于是在村中又修养了两天后就赶往华容县,打算从华容县乘船去岳州府普约。
由于李梦瑶遇到水贼,随身秀带的物品全都留在了官船上,到了华容县城后朱瑾文带着李梦瑶在成衣店置办了一身新衣裳,虽没有以前的华丽,好在李梦瑶身材好,面容俏丽,就算穿着普通的衣裳也掩饰不住那苗条的身材。
在城中路经寿衣店时,李梦瑶突然想到了什么,拉着朱瑾文进去购买了些香烛纸钱,然后两人来到了洞庭湖边,朱瑾文寻了一块平整沙滩垒了一个案台,在案台上摆放两了只白烛作为祭祀,李梦瑶对着案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当抬起螓首时两眼已发红,最后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梨花带雨对着湖面诉说着这些年的主仆情谊,四位贴身丫鬟从小就伺候着李梦瑶,可以说是伴随着李梦瑶一起长大的,堪比亲人还亲。
朱瑾文心中也是一阵凄凉,但是面对如今这盗匪横行的末世,再多的伤感也无济于事,只有好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如今伊人已逝,希望她们下辈子投胎莫要再生在这乱世之中。
沉痛的祭奠过后,朱瑾文带着李梦瑶乘船来到了岳州府。
当船靠了岸后,朱瑾文对立马被岳州府的繁华吸引住了,想不到这岳州府竟然胜过长沙府,码头上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南北客商人来人往,密密麻麻。进入府城后,路上更是车水马龙穿梭不息,到了东市更是人挤人,东市两边商铺林立,各种叫卖声彼此起伏。
如想到今和刘云飞相约的日期早已过了五日,当初小舟上匆匆话别,还没来记得询问如何见面,现如今来到了岳州府面对人山人海市井,自己也是一头雾水,不知该如何找人,也许等不到自己,人早已离去了吧!
李梦瑶好像看出朱瑾文所虑似的,伸出手臂拉了拉朱瑾文衣袖,轻启朱唇道:“听闻刘大哥贪杯,何不去酒肆找找看?”
朱瑾文听闻一喜,但随即一脸狐疑道:“呵呵,刘大哥贪杯你怎知晓?我可从未跟你提起过。”
李梦瑶轻哼了一声道:“那日脱险在小舟上,我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我知你虽偶尔喝酒,但也未到浑身是酒气的地步。”
朱瑾文笑道:“没想你遇事不惊,还观察甚微啊!”
李梦瑶听到朱瑾文夸赞,心中得意了一下,突然发现有些不妥,脸上随即泛起一片红晕,偷偷的侧脸看了朱瑾文一眼,还好有帷帽遮挡,没被朱瑾文看到。
随后朱瑾文带着李梦瑶来到东市最大的酒楼“东岳客栈”,听路人说起这里有岳州府的最好的美酒,还有西域和波斯的葡萄酿。
朱瑾文看了看手表,现已经是下午四点了,赶了一天路,肚子也饿了,正好在这里用了善,再顺道打听一下又没有刘大哥的消息。
“这位小姐里面请!是住店还是用餐呢?”店小二热情的向李梦瑶打招呼,完全无视了朱瑾文。
朱瑾文心中郁闷了一下,然后看了自己一身布衣打扮,这才了然。
店小二把朱瑾文和李梦瑶迎了进来,继续笑脸问道:“请问这位小姐是用餐还是住店啊?”半天却不见这李梦瑶开口,店小二脸色顿时有些尴尬。
朱瑾文知道李梦瑶不喜欢在外人面前说话,特别是陌生人。
于是朱瑾文上前一步说道:“住店,来两间上好的客房。”
店小二听了一愣,看到身旁的女子没有开口说话,随即笑道:“哎哟!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两位客官还请多包涵,只不过小店只剩下一间客房了,其他都注满了。”店小二说完神色有些歉意。
朱瑾文听到只有一间客房,就准备带着李梦瑶离去。
店小二见朱瑾文要走,急忙上前拦道:“呵呵!两位客官请留步,实不相瞒整个岳州府就属本店住宿最好也最安全了,不是小的吓唬你,客官您要是去了其他店,保不准要挨刀子就是破财消灾,要不是本店这剩下的这间客房比较贵,早就没了,这世道出门在外不就是图个安全吗?您说是不是?”店小二可不想到嘴的肉飞了,店内只剩下一间最贵的客房了,要是自己招呼住下了,掌柜少不了要打赏自己几文钱。
朱瑾文听了笑道:“敢问小二这客房有多贵?”
店小二伸了一个巴掌,有些腼腆说道:“五钱银子一晚。”
朱瑾文听了笑道:“呵呵,哪有这么贵的客房,你这分明是宰客嘛!”朱瑾文说完拉着李梦瑶就准备离去。
店小二听了脸色微怒,脸色有些不太好的说道:“信不信由你,到时候进了黑店可莫怪我没提醒你。”
哟呵!吓唬我?朱瑾文心中不由得好笑,可也不愿和这店小二做过多的纠缠。
正准备离去时,这时李梦瑶开口说道:“行,那就请店小二带路吧!”
朱瑾文听了神色一愣,回头望向李梦瑶,难道这大小姐不怕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被人说三道四?朱瑾文看不清帷帽里面李梦瑶任何表情,但是朱瑾文马上联想到了李梦瑶刚刚经历了那场变故,一定是给自己心里造成了很大的阴影,对周围陌生环境安全应该很敏感,店小二刚才那番说辞正好下怀,想到这里,于是朱瑾文没有纠结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这个问题了,连人家大小姐都不怕,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还怕什么,再说对于身怀数万两银票的朱瑾文来说,五钱银子不算多,既然能使李梦瑶安心,那自己就顺水推舟好了。
店小二一听,立马高兴得看了朱瑾文一眼,见朱瑾文看向这位姑娘没说话,心中了然,这客官一定是默认了这姑娘的话了,于是笑道:“两位里面请。”心中却更是得意,这赏钱又到手了。
当朱瑾文和李梦瑶走进这五钱银子的客房后,还是被里面的装饰布置和位置所折服了,里面古色古香的桌子和床,看样子是用上等的红木所做出来的,床的外面还有屏障,上面绣了一副荷花图,而窗台边的小桌子上还有把古筝,打开窗户就能欣赏到洞庭湖美景,听曲赏景,可以肯定这是间不错的客房。
此时离晚饭时间还尚早,但是朱瑾文和李梦瑶行了一天路,只是在早上匆匆用过膳而已,此时早已饿得没力气了,唤上小二上了酒菜,上菜之间朱瑾文向小二打听了下一刘云飞这个人,小二听了摇了摇头说没见过,朱瑾文不得不扔了一块碎银,小二立马改口说道:“这些天早上是有个满脸胡子的大汉过来打酒,相貌跟客官描述的相差无几,就不知是不是客官要找的人了。”
“早上过来打酒?”朱瑾文不确定的问道。
“是的,小的可不敢期满客官。”小二一脸认真的看着朱瑾文,把手里的碎银捏紧了,心里默默的用自己的良心对碎银发誓,自己绝无说谎,天地良心可见。
朱瑾文看了一眼小二捏着碎银的手,然后挥了挥手就把小二打发走了。
见菜上齐了,李梦瑶才把帷帽摘了下来,坐在朱瑾文对面,看着桌上精致的食物,美目冒着精光,自己已经好些天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了。
朱瑾文见李梦瑶明明饿得发慌了,可半天迟迟不动筷子,好奇问道:“怎么不合胃口?”
李梦瑶弊了一眼朱瑾文,有些气愤道:“你是主,我是客,主家不动筷,客人怎可先吃?”
朱瑾文听了神色一愣,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主家了?难道是因为我付的钱?不过对于这些礼数朱瑾文可不会讲究太多,端起饭碗夹了一块肉就着米饭吃下去,然后含糊不清的说道:“可以开吃了。”
李梦瑶见朱瑾文吃饭这幅摸样,美目狠狠鄙视了一番,然后自己夹起一片菜叶细嚼慢咽起来。
吃饭不露齿,嚼咽不出声,这也就是世家女子和普通百姓家女子的差别。
朱瑾文看到李梦瑶这吃饭模样太美了,也许这就是古代大家闺秀吃饭的模样了,自己以前可没看过大家闺秀吃饭,就算是现在也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大家闺秀吃饭的模样,还真是赏心悦目。
朱瑾文不知不觉放慢了吃饭速度,双眼却目不转睛的盯着李梦瑶吃饭,这样让李梦瑶很不自在,脸颊瞬间绯红起来,白了一眼朱瑾文,恼羞道:“吃饭看我作甚?”
朱瑾文见自己失态了,老脸一红,辩解道:“我是看到你嘴唇那里有粒米,不知该怎么开口告诉你。”
李梦瑶听了脸色一变,迅速用手向嘴唇抹去,却发现没有所谓的米粒,再看朱瑾文此时正在埋头苦吃,心中顿时明了,感情这家伙骗我,李梦瑶恼羞哼的一声,在桌下伸出一脚,狠狠的向朱瑾文的脚上踩去。
“嗯……”正在埋头苦吃的朱瑾文被突如其来的一脚,差点没把舌头咬破,心智理亏的朱瑾文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继续埋头吃饭。
李梦瑶狠狠的踩了朱瑾文一脚,见朱瑾文那憋气样,好似犯了错不敢回嘴似的,心中一乐,很有成就感,心里气也消了不少,不过没什么好脸色给朱瑾文看,于是继续优雅的吃饭。
用过晚饭后,朱瑾文泡了一杯茶,悠闲的躺在靠椅上看着窗外江面上,双腿还没样的搭在了不是很高的窗台上,心中所思明日之事,明早第一件事就确认一下是不是刘云飞,如果是就好深道谢,再就是向刘云飞打探一下自己心中的疑虑,要是如果不是,那自己就一个人继续赶徐州出海去。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悦耳动听的琴声,朱瑾文扭过头就看到了李梦瑶在那弹琴。
咦!她不是去沐浴了吗?怎这么快?看到李梦瑶那青丝还滴落着水,身上也换了件红白镶边浅金牡丹菊花纹样缎面圆领对襟的衣裳,确认李梦瑶沐浴后,朱瑾文又转过头继续欣赏窗外美景。
一曲刚奏完,朱瑾文也听不出是什么曲子,不过很好听,正打算问问,这时隔壁房间突然也响起了琴声,这琴声好似欢快愉悦,跟刚才李梦瑶所奏曲子好似交相辉映,而且这琴声弹得出神入化,如云流水,这时身后的李梦瑶眼睛突然一亮,思虑片刻后继续拨弄手中的古筝,迎合着隔壁的琴声,朱瑾文心中顿时就觉得有些不对,立马转头看向李梦瑶,只见李梦瑶此时已入神弹奏,浑然置身事外似的,心中顿生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