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中和二饼相互头顶着头,臂环着对方的脖颈,激情满怀地伫立在前台。
一盏红辣辣的红灯笼放在某一只箱笼上。
红中:(万分诚挚地)在血液里,一股沉缓而有力的劲头在激荡着我的灵魂,怂恿我爱上你,深深地爱上你。然后,(停顿)一点一点地撕碎你,(用手披开二饼的头发)然后吃掉。然后,消化掉,把你变成我。
二饼:(柔情似水地)从我遇见你,在我的骨髓里就诞生了一群一群可爱无边的欲望。它们激励我爱上你,向你投怀送抱。(停顿)然后,然后,折磨你,(举起右手作剪刀状)如同用袖珍剪刀一点点剪你的肉,你的筋,你的脆骨,直至你的心肌你的心脏。让你疼得大声呻吟,像魔鬼的快乐一样。(妩媚地一笑,用头触触对方的额头)让你疼得如同魔鬼的快乐。
红中:望着你美丽的、蛇一般的眼睛,我就认识了太阳、大地、山川和人类的本性。看上去这多么令人心旷神怡,多么神秘深邃!你爱上这一切的时候,你就会想,我要拥有它,不止拥有它的肢体,还要拥有它的灵魂。(欲吻二饼,二饼羞涩地避开了脸孔)可是,张开血盆大口要填满胸中无底的欲壑,我却突然发现,自己成了悬挂在别人欲壑上的一串鲜肉。
二饼:(仍是柔情似水地)有的时候,男人如果不打上一条领带,不洒上几滴古龙水,就会散发出过于新鲜的腥气—— 一股男人身上常常有的过于新鲜的液体气味儿。
红中:从生物学的角度讲,那是雄性植物的花粉味儿,是成熟爱情的标准品牌。人们通过它来相互识别。同性嗅到同性的气味儿(嗅嗅鼻子),相互树为人生的情敌。而与异性,则意味着情感和激情的号召。(欲吻)我的肉身,我的液体,我的号召!
二饼:(用左手食指封住他的口)可是,你们男人的号召方向常常过多地指向风骚女人。你们一定以为,刚刚开放的杜鹃花儿,都像我这样娇柔、纯洁而难于被你们坚硬的假相所打动。其实,我爱你,所以我只悄悄地告诉你:(压低些声音)世上有一种最珍贵的鸟,一生只鸣叫一次。
红中:(兴奋地)荆棘鸟。也是爱情鸟,一生只为爱情鸣叫一次。多么通俗的鸟啊!
二饼:(万分温柔而真诚地)那就是我们处女的化身。(像老女人一样摸摸对方的脸)可是,你们男人从来不重视自己的童贞。你们总是这样,让欲望赤裸裸地长得满脸满嘴,黑戚戚硬兮兮的,让人一碰就心惊胆颤。而且,你们很少向人们透露,你们是否是童男。(打量对方的全身)
红中:(为难地)我们男人,总是在不应该的时刻,在最不美好的地点,意外地丢失了那个宝贝。于是,我们只好怀着无尽的乡愁、永难慰藉的乡愁,戴上一张冷漠无情的面具,将肌肉绷得紧而又紧,用另一种修辞手法,塑造出崭新的时尚。
二饼:(小心翼翼地)老男人么?
红中:(用右手拍拍胸膛)不,男子汉,堂堂的,让异性崇拜同性也崇尚的男子汉!
二饼:(仍旧小心翼翼地)可是,每当我远远地望见你,总会隐隐地为你担忧。我常常会误以为,卡尔维诺笔下那位银盔银甲银胄的骑士在向我走来。我感到一股冷气直透骨缝儿。我为所有的硬汉,担着岌岌可危、摇摇欲坠的忧情。
红中:(冷冷地)如同我们全体硬汉,时时刻刻觊觎着处男处女的贞操一样。
二饼:当肌体的健康消退,像夜晚的海潮,硬汉们就变成了力不从心却愈发放荡的老男人。他们聚集在月下沙滩上,狡猾而色情地望着海面,伺机捕获一匹像我这样的美人鱼……
红中:然后,带到月色朦胧的地方去烹饪你的肉体,煎、炒、烹、炸,然后,浇汁!(抱紧,疯狂地欲吻)
二饼:(再次用手指封住对方的口)欲望在此留步!(久久地注视对方的尴尬和掩饰)在我的双唇上,(指点着自己的唇)有一层无形的薄膜。我真诚地告诉你,它是贞操的真正象徵。有一部影片虽然表现的是男男故事,但片名借用的却是我的誓言:我不接吻。
红中:这么说来,你永远都将是处女!
二饼:嗯哼!无论我怎么爱你,无论你怎么爱我。
红中:那么我的对策是,用一分真心去爱你,用十二分的真心夸大这种爱情。(见对方不动声色,停下来)
二饼:说得多么真诚!说下去!(推开对方)
红中:(抒情地望着对方)你这么富于挑逗性地望着我,你猜我想到了什么?
二饼:(摇摇头)猜不出。
红中:想到你眼光中的处女膜已经被我的爱所融化。这,才是你们的第一道防线。有的人,用目光温暧别人的心灵。有些人,用目光奸污别人的目光。我吻不到你唇上贞操之膜。于是你把目光交给我,任我的目光射穿你的目光。
二饼:(轻放开他的手)这,就是爱情。相爱的人避开通奸的方式,以另一种格式把身心交付给对方。这是世上无比纯洁的爱,停留在眼光接触阶段的爱。一旦突破这个阶段的美丽布局,爱情就成了性爱的借口,变得像熬成的肉汤。
红中:对你的话,我可不敢苟同。我认为,爱情就是无条件的性许诺。
后台隐隐传出婴儿啼哭之声。
私生子双足蹦跳的声音伴随哭声愈来愈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