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面对这样的小池,风希紫不禁想起之前他泼她水的样子,美丽的瞳孔中压抑着害怕绽放着坚定和保护的光芒。
小池低着头挣扎着,一时间竟然又说不出口了。越是相处他就变得越是害怕,不是恐惧,单纯只是害怕被喜欢的人讨厌和看不起。
“你有什么就尽管说吧。”风希紫不知道什么原因让小池那么难以开口,于是乎有意的放缓了语气,尽量不着成他的压力。
小池踌躇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你是真的决定和轶哥哥在一起了么?”
果然实在担心重要的人,真是个好孩子。
“是的。”风希紫的回答像是一种保证,也是让他安心。
小池气一沉,多了几分勇气,抬头望着风希紫又道:“也就是说,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会将轶哥哥弃之不顾咯?”
“没错”
小池心里虽然有些苦涩,更多的却是对曲天轶终于苦尽甘来而感到高兴,嘴角稍稍向上扬,话语变得轻松多了:“王爷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小池相信你。”
风希紫感染了小池的天真浪漫,将之前的阴郁一扫而空,单纯地笑道:“小池好像忘了,我已经不是王爷咯。”
“啊!紫姐……”小池这回才惊觉竟然不小心又叫她王爷了。
风希紫笑着晃了晃头,说道:“所以小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可不要害怕我。”顿了一会,突然她轻笑出声:“哈哈,小池还记不记得,当时你可是狠狠泼了我一身水。真厉害!”
“那个……”被风希紫这般说,小池深感尴尬,那时候自己太冲动了,“紫姐还在生气吗?”
“当时是有点生气,但是……”风希紫倾身向前,温柔的拍了拍小池道:“我很喜欢那么勇敢的小池,太帅了!”
小池终于松了口气,灿烂地笑着:“谢谢紫姐。”
“恩,好了去休息吧。”
“那么紫姐,我先走了。”
“去吧”
风希紫目送小池离去后,怀着愉快的心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小池和风希紫道别后,心里一直都是美滋滋的,当回到房间的时候才默然发现他忘记告诉风希紫今天看到于斯灏的事情了,要是她知道于斯灏在这座城市还会回答的像刚刚那么坚定吗?心情瞬间从云端掉了下来,陷入了浓浓的失落之中。
但愿不要在节外生枝了……
这几天,小池都会有意无意地看向店外,然已经没有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心里也终于松了口气。
看来真的是自己太多心了,哎!庸人自扰!
“紫姐,你这是要和曲大哥去哪里?”秋守洪亮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一下子吸引了小池和魅羽的注意。
他们又要出去了吧。小池心情有些低落,脸上依旧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到秋守身边,不爽地说道:“你哪来那么多事。”
“我,我这不是担心待会有事情找不到人嘛^”
风希紫好笑地看着两位:“小池啊,可不要老是欺负秋守才好。”
“我,我才没有欺负她呢。”却换来了哄堂大笑。
魅羽趁机靠近风希紫小声道:“没想到你那么体贴。”
风希紫愣了一会,才笑着小声回到:“你没有发现的事情还很多,加油。”
魅羽看着离去的两个背影忍不住朝天翻了翻白眼,原来她也有那么自恋的一面。恢复了一向的冷漠模样,魅羽又回到了角落里,自饮自乐。
小池看了一眼魅羽,然后对着秋守道:“我到后面去一趟,这里就交给你了。”
“恩恩,放心吧。”
小池前脚离开,后脚门口就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异常出色的男女就这样走进来,立刻吸引了秋守的注意力,她迎了上去,热情地问道:“二位是要喝酒还是吃饭?”
女子谦逊的点了点头道:“不,我们是来打听事情的。”
“打听事情?”秋守立刻露出了然的神情,毕竟经常有人做这样的事情。
女子掏出一锭银子放在身边的桌子上,问道:“你可知道刚刚出去的两人家住何方?”
秋守的眼珠子滴流的转了一圈后,问道:“你们是刚刚那两位客观的旧识?”
“正是”抱拳应道。
“哦,这银子你们先收起来吧”秋守将银子塞回女子的手中,接着说道:“在下并不知道,实在不好意思。帮不上忙。”
“你……”女子显然有些动怒。
此时一直望着风希紫离去的方向的男子伸手拉住了女子,对这秋守道:“有所打扰,万分抱歉。”
“没事没事”秋守下意思的避开对方的眼神。好恐怖的眼神,像是可以看穿别人一般,真的是个男子么?
魅羽从两个人进来后就注意到了,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心里嘀咕着:“看来好戏要上场了。”
秋守目送着两人离开,露出嘲笑的神情,自言自语道:“开玩笑,你们要是紫姐的朋友,怎么不追上去,而是来问我,真当我是白痴啊。”
“干吗要离开?那个人一定知道王爷的去向。”
离开的正是司芜璇和于斯灏,此刻司芜璇沉着脸很是生气。
相反的,于斯灏却显得异常淡定,果然这些年来遇到的事情让他成长了很多:“那个小伙计不简单。”
“你的意思是?”
于斯灏侧头看着司芜璇道:“你想好要怎么说服她回去了吗?”
“你不是说……”
“最好要简明扼要,不然小心她捉弄你。至于我……”
“你?”
“我不会出现在她面前的,她一旦答应回去我就离开。”
“啊”
于斯灏背对着司芜璇往前走着,脑海里始终萦绕着是风希紫和曲天轶离去的背影,她是乎不再悲伤了,站在曲天轶身边露出了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笑容,暖暖的像是羽毛伸出手又抓不住了。
心中的痛层层加深,最终连呼吸也开始变得沉重了起来。
这两年来他一直都陪在她身边吧,她也已经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了吗?那都是曲天轶的功劳……
司芜璇追了上去,却发现于斯灏失魂落魄的样子,忽然想起刚刚看到的一幕,无奈之中却只能沉默。
秋天河景远近山色如墨,映入水中撩人万分。船桨划过水面荡起的涟漪层层往外扩散开来。
曲天轶偶尔会偷偷看一眼正在划船的风希紫,幸福在胸腔里鼓动开来,不断满溢。这样的场景,过往连做梦都不敢奢望,宁静悠远,一刻永恒!
原来幸福也可以让人想哭。
“怎么?累了?”风希紫见曲天轶一直沉默,有些担心地问道。
曲天轶摇摇头,将目光放远轻缓地说道:“有佳人如此,此生了无遗憾了。”
风希紫停下动作,静静地看着曲天轶道:“美人如画,倾国倾城,应该庆幸的是我吧。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不会啊,至少我的等待有回报了。紫,谢谢你。”
“谢我什么?”谢谢我以前不断折磨你,还是谢谢我的不专一?
曲天轶清晰的从风希紫眼眸中读懂了悲伤和内疚,下意识伸出手抚摸上她的眼帘柔声道:“紫,有件事情你必须明白,你没有亏欠我任何事情,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所以不要用愧疚的眼神看我。你这样看我,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可悲。”
“我……”
“不,你先听我说完。我现在很幸福,这种幸福是你给予的,只要你愿意就可以一直延续下去。所谓的愧疚,是你现在心里就已经想着要离开我了,你是这样想的吗?”
“不是,我内疚的是……”
“我明白,你内疚的是无法给我专一的感情。但我不在乎啊,这个世界的男子能有多少个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的,现在这样我就很知足了。所以,答应我,不要在觉得自己对我有所亏欠,只要从这一刻起不要放手就可以了。”
风希紫沉默了好一会,终于缓缓的应道:“恩”
太震撼曲天轶的这番话了,如此玲珑剔透的人儿,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保护才可以周全。
“呵呵”曲天轶突然傻笑了起来,就让那些不安深埋在心里吧,好好享受这得来不易的幸福。
船继续缓缓的向前划动着,两个人相对的沉默了。
上岸后坐在岸边,曲天轶忍不住又问道:“你为什么要留下魅羽?”
“我不也留下的秋守,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那个?”曲天轶顿了一会说道:“当然不一样,秋守像是个天真烂漫的孩子,而且是我们在路上遇到的。而魅羽,我终觉得她不简单,绝非等闲之辈。”
“天轶的感觉蛮犀利的吗。哈哈”风希紫笑着:“没错,她谈吐不凡,句句试探,绝对不简单,所以我才要将她留下的。”
“你不担心身份被揭穿么?”
“我从来都没有想要隐瞒过,当初用风紫这个名字是因为消除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毕竟我是个被贬的王爷。”
曲天轶忍不住想到:的确,她从来不曾要求自己改名字。世人都知道幽兰公子是跟着风希紫离开的。
“恩,还有彩云国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真的准备完全置身事外么?”
风希紫坐起身,认真无比地看着曲天轶道:“我不会主动要求回去的,不过要是皇上来找我,我也不会拒绝。你,想要回去了吗?”
曲天轶慌忙的摇摇头道:“不是的,不管你到那里我都会心甘情愿的跟着的。”
“天轶……”风希紫想要说什么,又咽了下去,只是仰着头看着高高的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曲天轶耳边清晰的听到一句:“秋守也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天色渐晚,风希紫和曲天轶就这样在河边坐了大半天,肚子饿的时候她还露了一手弄了几只鱼,烤着吃。有时候曲天轶发现风希紫真的完全不像是黄孙贵族,倒像是行走江湖的人。
风希紫此刻毫无形象可言,衣袖和裤腿都被卷得高高的,头发有些凌乱的散在身后,完全像是刚遭到打劫的人般。
“回到酒肆后,他们一定以为我们遭遇土匪了。”
风希紫无所谓地笑着:“这才好,让她们好好吓一跳。”
“你啊,怎么像个小孩子?”
“哎,天轶你是在嫌弃我吗?”风希紫一脸难过的看着曲天轶。
“没有啊!”曲天轶立刻回答道。
却换来了风希紫更加无形象的大笑,曲天轶干脆赌气的向前走去。
曲天轶走了好一段路了才发现风希紫没有跟上来,不解地转身看去,只见风希紫整个人像是被雷劈到般愣在原地看着前方。“怎么了?”四下看看自己,好像没有那个变化。
就在曲天轶理不清头绪的时候,风希紫突然像是脱缰的野马猛的向前冲去。
曲天轶心发慌,完全忘记自己根本追不上的问题,也跟了上去。
紫,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是你看到了什么?
风希紫此刻完全无法理会周遭的事情,使尽全力的奔跑。
曲天轶眨眼间就失去了风希紫的身影了,心中越来越慌,于是踩到路面的石头,整个人重重的跌在地上,好久都起不来。
酒肆并没有开到太晚,正确的说几乎傍晚的时候,就准备关门了。小池站在酒肆大门前不断探望着,焦急等待着风希紫和曲天轶回来,心里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秋守实在看不下去,走到他身边说着:“没事啦,不是还有紫姐在嘛,一般人伤害不到他们啦。”
“谁说我担心了。”小池狠狠瞥了秋守一眼。其实他并不讨厌她,只是每次秋守说话他就很想要对她很恶劣。
“厄”秋守接收到小池的白眼,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就有那么讨厌我吗?”
“我……”小池刚刚要解释,突然一边尖叫一边跑了出去,秋守也担心不已的跟了出去。
曲天轶此刻的模样非常的狼狈,衣服满是灰尘,还破了几个地方,脸色有些苍白一破一拐的走着。小池急忙迎了上去扶住他,万分担心地问道:“轶哥哥,发生什么事情了?紫姐呢?”
曲天轶垂下眼帘,沉默着并没有回道小池的问话。这样使小池更加紧张了,又问道:“到底怎么了?”
秋守上前扶着曲天轶,对着六神无主的小池沉声道:“小池,别问了,先给曲大哥敷药吧。”
“恩恩。”强压着心里的担心,小池急忙去房里将药箱搬了出来。
当一个人异常接近幸福的时候,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此刻的曲天轶真的以为自己在做梦,梦的结局却是血色的夕阳将那人离去的背影拉长映在地面。
曲天轶怅然若失的坐着,瞳孔失焦,如同雕像般纹丝不动的看着前方,身体的知觉像是被切断般,就算是伤口的疼痛也激不起他的反应。
风希紫就这样丢下他走了,为她寻找了一千一万个理由,最终都无法阻止正在逐点崩坏的某个角落。
焦急的秋守和小池却不敢问,大概是曲天轶的神情太骇人了。
难道?
小池突然想到了几天前自己看到的那个身影。
他们遇见了?她选着了丢下轶哥哥?是这样么?
小池越想越烦躁,最终将手中药箱塞给了秋守转身要离开。
“你去哪?”
“回来再告诉你!”小池就丢下这样一句话,匆匆忙忙的跑出去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魅羽也悄然跟了去。
风希紫失神地望着远方,就这样呆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中央,完全不顾周遭递来的或疑惑或同情或嘲笑的目光。
是他吗?阔别两年后,我们又要见面了吗?见了面又应该说些什么?还是装作陌生?
突然像是被人当头一棒似的,风希紫猛的回头,看着来时的路。
天啊,她到底在做什么?因为一个熟悉的背影就丢下曲天轶茫茫然的追来,这算什么?此刻的他是不是正在郁闷呢?
狠狠地敲自己一下,风希紫又开始往回走。
不,现在的她不能再多想了,好好对待眼前的人才对,不可以想了……
不远转角处的于斯灏突然停下了脚步,莫名其妙的往后看去。
“怎么了?”司芜璇也一脸疑惑。
“没,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叫我,大概是错觉,走吧。”
“恩”
捂住不安风希紫沿路寻回去却始终不见曲天轶的身影,最终还是选择了回去,在酒肆门前却又停住了脚步。
他回来了嘛?这样的状况面对面后,又该说些什么?怎么解释自己匆匆离去的理由,就在不久前他还说着那些话……
这一刻,她恨死了刚刚那么冲动的举动了。
告诉他,自己是因为看见了那个人的身影才会追出去?这样的话让她怎么说的出口依旧站在门口,双脚重似千斤抬不起来,胃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真是糟糕啊!
“紫姐?”
小池怎么也没有想到才踏出门口就看见了如同石像处在那里的风希紫,一时间惊呼出声。
风希紫嘴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幅度,掩饰住自身的烦乱:“怎么了?那么慌张?”
难道曲天轶还没有回来?还是他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池心里的怒气一下子爆发了出来,有些咄咄逼人地询问:“你说,你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轶哥哥会一个人回来的?你到底遇到什么人了?还是说你们只见发生了什么事情?”
面对小池的逼问,风希紫却沉默了。
这时魅羽突然从小池身后出现,带着一抹坏笑,瞥了一眼店里,慢悠悠道:“也难怪小池公子如此生气,曲公子受伤了,样子还很糟糕。”
“什么?”风希紫如一阵风般冲了进去。
房间里,曲天轶坐在圆桌前不知道在发什么呆,衣服已经换过了,手掌和膝盖的伤口也让小池处理过了,除了精神有些涣散外也看不出什么不妥的地方。
当风希紫看见发呆的他时,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幸福的玻璃杯子放在摇晃的天枰上,只要稍微倾斜就会摔得粉碎。
“天轶……”她呼唤轻柔,仿佛像羽毛般划过空气消失无踪。
曲天轶终于是回过神来,看着不知道何时站在面前的风希紫扬起一抹笑容道:“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风希紫压低声音应道,目光漂浮不定始终没敢落在他的身上。心里很想要说些什么打破着沉闷到无法呼吸的气氛,然压在心口的大石却让她始终缄默不语。
“你没有话要说吗?”
为何沉默?是不愿解释?还是无法解释?曲天轶僵住了脸上的笑容,双手在桌子低下捏紧了拳头。
说什么?脑子像生锈般迟钝,风希紫心里一团乱麻。真可悲,曾经面对敌军人马千万都不曾皱眉,此刻却害怕的想逃。说不出实话,编不出谎话,她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站在曲天轶的面前。
曲天轶看着沉默的风希紫手脚开始发冷。难道刚刚得到的幸福就这样结束了么?她不开口是不是不愿意说出伤害自己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