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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她终于开口问自己的事情了,但他却一时想不起答案,只好抬手倒了杯水,又拿手背贴在杯子上试了试温度才递过去,两眼空空地看着桌子,““这两年很太平,将军也就成了个体面的闲差,我倒很喜欢这份清闲,只是常常觉得日子空落得厉害,便找些书只求寻个消遣罢了,不然单纯地等着,也太无趣了……。”

这话本该一个落榜书生在花前月下浅酌时说的,眼下从一个将军的口里说出来,却丝毫都不突兀,甚至让人听后胸腔里平白多了些沧桑的无奈,许是刚刚睡醒,陶晴脑子一时还不太清明,只记得他说等着?便问:“等着?等什么?”

“等什么?等阿诺长大?等我自己老了死去?又或者是等……。”他抬头看着她,又无谓地笑笑,“许久没上战场,还真沾了文人的酸气……。”

无端由的,陶晴觉得他很落寞,而自己的情怀也被这缕落寞搅啊搅的,不得安生。

宁阔指了指书案上的一大摞,道:“趁你睡着时去买的,应该够你看些日子了。”

她理了理衣服站起来,走过去,随手抽了上面的几本翻看书名,听外面的雨没有停歇,本想问“你亲自去买的”,可抬头看到他身上的衣服已不是先前那套了,终于没有问出口,若开了口他又承认了,自己岂不是临走又多了笔人情债?

宁阔这人其实很好,先不论面相还不错这项,只说身为将军却不失君子风度,是个能文能武的人物这一点就很不容易了;关键是他对老婆好,又疼儿子……

想着自己来了之后,虽是顶着符悠容的皮囊,可到底是蒙他多番照看了,陶晴总觉得欠了他莫大的人情,下意识就开了口:“我最近在临摹新字,虽写得不好,可还算工整,想送你一副……。”

他理书的手顿了一顿,微不可见地点点头,道了声好。

既然要走了,就题些送别的句子好了,也算聊表心意,可她肚中的墨水实在少之又少,只好拿现成的来写,可思来想去,只想到一首稍和心意的,便落下笔去:

芙蓉落尽天涵水,日暮沧波起。背飞双燕贴云寒,独向小楼东畔倚栏看。

浮生只合樽前老,雪满长安道。故人早晚上高台,寄我江南春色一枝梅。

宁阔看着宣纸上未干的墨迹,脸色却不太好,“故人早晚上高台,寄我江南春色一枝梅?送别?还真是好字好词……。”语气里竟很是不屑,丢下话转身就出去了,还卷着一身的怒气冲冲。

留下陶晴一个人于无风中凌乱,这是怎么了?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可你丫不说,谁知道你马蹄子长在什么地方啊?!

陶晴刚刚还一肚子离别的浪漫小情怀,现在则是一肚子的火气,可听到外面噗嗒噗嗒的水滴声,瞬间就圆满了,那货刚刚走的时候好像没顾上拿伞。

唉——今天的天气真好……

陶晴释然了,于是便从那摞新书里挑了一本出来,讲得是个狼妖爱上一个村姑,然后果决定丢了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妖格,最终成为农夫的故事,情节倒是平平,但胜在文笔诙谐,看得她一乐一乐的。

换了衣服回来的宁阔看到她这个样子,怒气更胜了,一把将那摞书砸在她跟前:“好看么?好看就看完再走啊!”

咦?!这货一向儒雅,今天是怎么了?莫非最近也被人附身了?不过也不像啊,一般来附身的人不会露出这么大的破绽。陶晴只好挑着眉毛无奈地笑,“走哪里去啊?到后园么?可外面还在下雨呢。”

“你知道为什么上次我将阿诺送到侯府?”

嗯?!!这都是哪跟哪呀?陶晴的不晓得这个问题为什么要跳出来,想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弄不明白为什么有这个问题,还是找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你不是悠容,不是阿诺的娘亲,所以我怕你会对孩子不利……。”

陶晴只觉三个感叹号从天而降,直直砸进她脑袋里,完好的脑壳瞬间被敲裂了,妥妥的!可她面上却仿佛听到了十分好笑的笑话,一个没忍住,“噗”一声轻笑出来,笑完了,又挑眼看着他:“莫不是因为前几日府里的事魔怔了?怎么说出这样的话?你可曾见我做了什么对阿诺不利的事?”

“你不会做对阿诺不利的事情,”语气很是笃定,他眼睛睁得大大的,能映出对面人的影子,可许是因为下雨的关系,她觉得那影子好似也蒙上一层水气。

陶晴面上平静,可心里早就翻天了,先不说自己被人认出来了,只说现下剑拔弩张的架势,她就有点hold不住啊!刚想说点什么来个缓兵之计,却看到他紧紧压在书上的手慢慢移开了,他别过脸,冷哼了一声,又自嘲道:“如你说,我真是魔怔了……整个人站在这里,都留你不住,几本书又如何能拖住你……。”

说完不待她反应,宁阔转身走到书案上,取了笔,一番挥洒,淡淡地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宁阔向来不欠人什么,眼下这幅便做个回赠吧。”

陶晴此刻正想着如何脱身,听了这话也只好过去看看,不得不说宁阔一手行书写的很漂亮,笔墨浓重酣畅,却自有一股子潇洒气度,生生将自己那副行楷比下去好几截。可是再好又什么用,还不是带不回去,换不了钱!想到这个,她十二万分的郁闷,将注意力从字体上转开,去看内容,是欧阳修的《浪淘沙》: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这首词她也会背,可如今被宁阔这样写出来,即使努力压抑,心头还是被勾起了微微的酸涩,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痛意泛过,挤得人心头有点紧,比看电影时被戳中了泪点还疼……

宁阔也不说话,掷了笔,端端瞧着她,有些压迫地问:“如何?”

“好字!”

他转头,凝视着湿漉漉的字,不愠不火地道:“待你走了,我在这里,大概就是这个形容罢……。”

这是被人吃定了啊!所以更加要抵死不从!陶晴无耻地摆上一副莫名其妙又无奈至极的表情,微微笑地看着眼前的人。

宁阔却是个十分执着的老顽固,不瞧她的脸颊,径自看进她挑起的眉眼里,问:“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你可明白这话……。”

应该是明白的,陶晴想,所以更要立刻马上走啊!她眉毛一挑,主意就定了,然后张开胳膊直直往前扑过去。

他没想到她会来这招,赶紧伸手将人接住,在抱住她的瞬间,只听到一声清浅“宁阔……。”两个字,飘乎乎的,好似轻轻的叹息,又像绵绵的低唱……

他被这百转千回的调子给唤得愣在那里,那颗心也一下子被拉扯起来,又重重跌下去……

果然,还是走了……

宁阔低头去看,符悠容正闭眼靠在怀里,隔着胸腔,填不满那片空旷旷的地方……

之后,宁阔常常去后院,一待就是半天,不论吹风、落雨、飘雪,春天去得尤其频繁,站在凉亭里,盯着空空的石凳,犹记得多年前,一个女子坐在这里,自满丛的海棠花里抬起头,合上书,站起来,微微挑着眉,眼睛里全是神采,笑问:“你怎么过来了?”

遇见你之前,和谁在一起都可以,你来过又走,我一个人也好……

次奥!又被人认出来了!她最恨被人认出来!陶晴闭着眼一个挺身从床上坐起来,却被旁边的一尊大佛给吓得又倒了回去,抿抿嘴巴,怒气冲天地吼:“悄无声息地蹲在这里,要装鬼啊?!”

陶天手背托腮,眼睛半闭不合地看着她,忽然就咧嘴笑了,露出一排晃瞎人眼的白牙,“又被认出来了?”

陶晴一骨碌站起来,立在床上,头顶天花板自上而下地睥睨着他,一脸期待:“如果一个萌妹子死不认账,是不是特别戳中人萌点?”

陶天费这劲地抬头看着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后脖子,皱眉眯眼,陈恳交代:“前提是萌妹子,可老妹啊,你虽是妹子,但实实在在不具备这个前提……。”

陶晴愣了愣,也不反驳,贴着床沿滑下来,睡眼惺忪,好像刚才上蹿下跳的完全是另一个人。

陶天看着她,漫不经心地说:“蒋姻死后的第三天,宁阔离开悠远居,终生再未踏入一步,倒是常常去后院呆着。宁府的下人都说这是因为将军对二夫人情深意重,而当日优容郡主袖手旁观才导致二夫人在荷塘边小产丧命……妹妹,你怎么看?”

陶晴打了个实实在在的哈欠,往后倒去,挺尸在床上,呆呆盯着天花板,过了半天才有气无力地吐出几个字,“躺着看……。”

陶天却不依不饶,追着问:“想不想再见他?”那表情简直就是吃死了她,又把一个本子悬在她面上,“等你做完这个,说不定就有机会再续前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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