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天雷滚滚,化作一条条雷龙缠绕在一起,终落在一颗枯木上,将其劈成两半。
“古人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不远处,一座稍显破败的庭院内,有一位约莫二八年华的少年,一身洗的泛白的灰布袍子略显臃肿的套在身上,口中念念有词,时不时打出一两招花拳绣腿,显得颇为可笑。
“话虽有理,可却是妄自菲薄。”少年摇了摇头,不太满意地收了拳脚。
此话若是别人听去,定会笑掉大牙,认为这定是一个落魄秀才郁郁不得志的疯言乱语,不过这少年与落魄秀才的窘境无二。
他姓陈名硕,乃陈王朝的皇子,其母更是后宫之主,理因母仪天下,殊不知芳华早逝,就连他也受到牵连。本该过着荣华富贵生活的他,如今十分清贫,就连父皇都未曾管过。
“圣旨到,请太子接旨!”兀的,院外一声尖喊,将陈硕从回忆中唤醒。
“太子?呵呵……”陈硕苦笑一声,如果母亲在世,他确实理因太子之位,可如今连个宫中的奴才都不如,何谈太子之说。
推开院门,遥见不远处站着一位穿红白相间短服灰裤之人,正是当今皇上身边的红人李林李公公。
见到陈硕出来,李公公露出一丝淡笑道:“太子爷,辛苦了,还请速速下跪接旨,老奴好回去交差!”
陈硕眉头微皱,自己这院子落在宫中的僻静处,平日里猫狗不沾,除非自己的皇兄皇妹,在外受气或是捞着了好处,会来这儿对自己冷嘲热讽。今日这李公公突然前来宣旨,并直呼自己“太子爷”,着实令人奇。
陈硕犹豫半分后,双膝下跪,毕竟父皇的圣旨不能不接,万一被自己的那些兄妹姐弟抓住把柄,告至父皇面前,免不了一顿惩罚。
这些年他过得小心翼翼,已经养成了三思而后行的沉稳性格,虽说是二八年华,却早已看清世态炎凉。
“尔等明日天亮时分,来为父寝宫,有大事商讨。”李公公读完圣旨,将其交给陈硕,笑道:“有劳太子爷了,还请太子爷别忘了明日早些前去。”
陈硕起身苦笑,“公公谬赞了,我哪里是什么太子爷。”说罢,丢出一块成色上好的玉佩,这是宫中的规矩。不论是朝中命官,还是皇亲国戚,只要是前来宣读圣旨,就要打赏。而陈硕过得清苦,哪儿有黄白之物,唯有摘下母亲留给自己的贴身玉佩,作为打赏。
李林接过玉佩,眼中闪过一丝贪色,却不动声色道:“太子爷这是何意?简直折煞老奴了啊!”话虽如此,但他却无一点归还之意,毕竟他也看得出这是一块上好的玉佩,抵得上他在宫中三五年的俸禄。
陈硕也不在意,“公公说笑,我虽落魄,但也懂得宫中的规矩,若连这点打赏都拿不出,岂不是丢了父皇的脸面?”
李林闻言,翻手将玉佩揽入怀中,脸上一片笑意。
“太子爷这些年清苦,老奴也是知道的,待老奴回去后定奏明圣上,将太子爷这些年的遭遇一一说来。”
“那我多谢公公好意。”陈硕拱了拱手,目送李林的离去。对于李林的话,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一旦李林将自己的遭遇奏明父皇,必定会得罪自己的皇兄皇妹。而身为当朝红人,怎会为了自己这种落魄皇子与人为敌。
再者说,就算奏了,又有何用?自己这些年的处境,父皇难道不知道,身为一国之君,宫中之事,事无大小都瞒不过他的耳目。
回到屋内,陈硕不禁沉思起来,父皇的这一道圣旨,传唤的不单单是他一个,必定还有诸多兄弟姐妹,也不知有何事需要同诸多子女商议。
“难不成,真的要立我为太子。”陈硕突然呼吸加快,面色潮红。
不难发现,就算看清了世态炎凉,面对这样的诱惑,小小年纪的他还是有些定力不足。
“不对,不对,以我这些年的境况,父皇不可能立我为太子,那李林对我的称呼只是客套,万不能被假象迷惑了本心。”
陈硕调整呼吸,重新稳定心神,细想片刻后,依旧不明此次圣旨所谓何意,也就索性随它而去。
翌日清晨,陈硕早早醒来,足足打了有半柱香的拳脚,方才动身离去。这是他十多年来一直保持的习惯,他知晓自己与其他皇子的差距,只得通过拳脚来锻炼自己。说起来,这本不知名的拳脚功法还是他在收拾院落时拾来的,也不知是哪个小太监遗留下来的。
不过这本功法确实帮了他很多,虽说他打起来有些花拳绣腿的意思,但着实锻炼了筋骨,也磨砺了他的心性。
还未到达寝宫,远远便已见到其他的皇子公主,三五成群结队而行,唯独他孤身一人,略显苦涩。
“哟,这不是七弟么?怎么,父皇商讨大事儿也邀请你了?”
“哎,老三,此话差矣。老七虽落魄,但他死去的母亲好歹也曾贵为皇后,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打狗也要看主人呐!再者言,老七也是你我兄弟,勿要侮辱了他。”
“对对对,皇兄所言极是,打狗也要看主人,七弟你说是不是?”
面对眼前二人的冷嘲热讽,陈硕面无表情,只是冷冷道:“大哥,三哥与我无二!”说罢,挥袖走人,留下二人在身后咬牙切齿。
“大哥,这小子变着法骂我们!”被称作老三的皇子十分气恼,若不是寝宫近在咫尺,定要好好教训陈硕。
那大皇子冷笑道:“牙尖嘴利算不得本事,待我及位后,今日之言,定要他身不如死。”
“那是自然!”老三附和道,“论继承皇位,大哥当仁不让。只不过,二哥和老四那边,似乎有意争夺啊,而且二哥近年来实施的仁政,颇得人心。”
“哼,仁政?”大皇子冷哼一声,“他自己就是个蛇蝎心肠,这些表面都是做给父皇看的,我手中有他不少结党营私、陷害忠良的把柄。”
“这么说,这个皇位大哥势在必得了?”老三一脸惊喜,蓦地脸色一转,似是想起什么,“大哥,昨日有眼线告禀报,那李林去老七院子宣旨时,直呼他为“太子爷”,是不是父皇有意要立他为太子,特意让李林传递圣意?”
大皇子闻言脸色阴沉,“不管是谁,胆敢与我争夺皇位者,杀无赦!”
“是,是,大哥众望所归,理应如此!”
大皇子也不理睬三皇子的阿谀奉承,自顾自地转身离去,停留原地的三皇子,眼中的阴冷一闪而过,赶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