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后大伙没马上离开,坐在饭桌前喝酒闲聊。
“记得高中毕业晚宴那会班主任说大学就是‘由你玩四年’university。当时那个开心,觉得终于从题海中解放出来了。结果呢?的确玩了四年,也废了四年。把青春完全奉献给网吧和给女朋友当保姆。一出社会,我那文凭就是张厕纸,一切都得从零开始。女朋友嫌我没出息,跟个大律师跑了,哎……当初要不玩那四年,也许是另一番光景吧。”沉默寡言的黄海波一过酒就成话唠,趴在桌上垂头丧气。
“哎……我也差不多,虽然没谈女朋友。谁的大学不是那么过的,青春就是拿来虚度的。喝酒喝酒。”难得吴迪也安慰起人来。
她的大学就不是那么过的。她抿了口所谓的黄金年份葡萄酒,心里说不出的百味陈杂。她从大三开始半工半读,没浪费过一分钟,也没享受过由你玩四年的乐趣,还不是混得凄凄惨惨戚戚。
“话说回来,林副,大学那会我们还在象牙塔里苦苦挣扎,你已经漂洋过海去了花花绿绿的美国,还以为你会留在那喝洋酒泡洋妞,没想到一毕业就回来了。”刚刚还在抱怨虚度大学的黄海波头一抬话一转,酸溜溜的语气溢于言表。
的确,林泽的一切都令人羡慕嫉妒恨,却无法不去关注。
林泽懒懒的斜靠椅背,似已微醺,低垂的眼眸蒙了层雾气,似是漫不经心又似心事重重,让人看不真切。他洁白细腻的手托着高脚杯轻轻晃动,让杯中旖旎摇荡的酒液与空气充分接触,那随性姿态中不自觉间流露出的雅痞令人赏心悦目,当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感受到众人的注目,他心不在焉的回道:“本来就没打算留在那,只是去读书而已。”
“至少你也是海归,我这辈子都没跨出过国境线。嘿嘿,洋妞不是很热情奔放?身材怎么样?真的都前TU后翘?”这个失意男瞬间把兴趣全转移到女人的身体上,难怪他女朋友会跑,纯吊丝一枚。
林泽意兴阑珊的耸肩道:“看起来是,不过我没检验过。”
“不是吧?四年!凭你的软硬件会没洋妞投怀送抱?”这不只是黄海波一个人的声音。
林泽泯然一笑:“我对洋妞没兴趣。”
也就是有投怀送抱,却被拒之门外。众吊丝无语凝噎。
“哎,也是,林副打小就对女人没兴趣。”黄海波自找台阶下,顺便挖苦一番。不过大家也都认同。
“那可未必。”刘班长气定神闲的否定。
“恩?有内情!”众人一怔,立刻猥琐坏笑。
“刘班长,说说。林副的绯闻我们听过不少,但林副‘真实’花边可一次都没有啊。”
刘班长一愣,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泽小指弯曲用指节轻叩桌面,洒脱道:“还是我自己来说吧。”
所有人视线聚焦。
“我有喜欢的人,这次来S市就是为了见她。”
顿时,所有人都呆呆望着林副,她也愣愣看着。
“哇!”众人反应过来后一阵哗然。
“是谁?”“漂亮吗?”“这不废话,能入林副眼的怎么也得是个超级大美女啊。”“是不是那个一中校花?和林副闹过绯闻的那个长发飘飘。”“那都N年前的事了,而且那校花早结婚生子。”“怎么今晚没带给大家伙瞧瞧?”众人七嘴八舌,林泽但笑不语,却不妨碍众人的八卦热情。
她单手托腮看着,微微一笑,另一只手无聊的转着玻璃转盘。原来他有喜欢的人啊,家明明在T市却为看对方新年特地跑来S市,很重视对方嘛。
一包软中华出现在眼前,好烟啊,居然到现在都没拆。吃饭时没人抽?
她拿起软中华问道:“你们都没人抽烟吗?”
刘班长意外的看着她。“树獭,你抽烟?”
“是啊……很奇怪吗?”怎么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即视感。
“很奇怪!”刘班长认真的点点头。
囧……男生不抽烟才奇怪的好吧!
“女孩子抽烟没什么好奇怪的。”林泽用眼神碰撞了刘班长一下,笑了笑道。
看周围好像真没人对抽烟感兴趣,她犹豫了下,还是把烟放了回去。
林泽突然拿起刚放回转盘上的烟在众目睽睽下撕开封条,捏出一根,他动作有点笨拙。
“抽吧。”他递给她。她伸手接过。
要去拿打火机时林泽已经一把抓过,打着送到面前。
她立刻凑上去,一手夹烟一手护火,吸燃,吐出一股白烟,抬头对他轻声道:“谢谢。”
林泽微微后撤,将打火机和烟放在她面前。
她歪头困惑看着他道:“你不抽?”
“不抽。”
呃……
这班男生什么情况?居然都不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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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副,别想用树獭转移话题。你喜欢的姑娘什么时候带来给大伙瞧瞧。你谈女朋友真是天下红雨。可不能藏着掖着。”杨威不屈不挠,毕竟他们认识林副十几年,却从没听过或见过他的正牌女朋友。
“我也没想藏,只是八字还没一撇。”林泽笑得有些无奈。
“不会吧?你出手不该是分分钟搞定的节奏吗?你是骗我们的不想让我们看吧?”孙伟话一出口,众人立刻附和,纷纷指责林副不仗义。
“这个真心没有。确实没追到,不信你可以问刘毅,他知道。”林泽立刻搬救兵。
刘班长配合的点点头。
“哇,什么样的女生?居然让我们万人迷林副倒追都没追到。还没见到人我已经开始崇拜她了。”“林副,你不会对女人不行吧?要不要哥们教你几招?”“林副,加把劲,我看好你哦。”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哪怕林泽也有点招架不住,立刻打断:“好了。谢谢大家对我的关心。放心,等我追到她,一定正式给大家介绍。”
“那该是你要结婚的时候了,到时候别忘了请我们喝喜酒。”“等你好消息哦。”
“一定一定。”林泽哈哈笑着,这一次不是应付的笑,而是恋情得到祝福的开怀。
八字还没一撇就已经说到结婚,这班家伙还没长大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点酸。是因为葡萄酒吧。
※※※※※※
夜深人静,一盏复古的琉璃台灯旁俊美男子专注检阅笔记本电脑里的文件资料,确认无漏后如钢琴家的修长五指在键盘上一阵快速敲击,接着食指移动到鼠标区轻点。
邮件发出。
他随手拿过笔记本旁青花瓷杯,起身缓缓走到老旧的木窗前,透过窗外影影栋栋的树影,凝望着隔壁老房子五楼窗口星微的灯光,抿了口温润的香茗。
她就在那,短短的几十米开外。
还记得那次,小学三年级出黑板报,他和她第一次独处。
他想陪着她,想和她一起回家,却不得不让她先走,因为保姆会在校门口接他。不能让别人看出他的心思,不仅是因为自己会尴尬,更是因为……父亲不会允许。
他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但还是被发现。
他趴在她的课桌上,看着两人一起完成的黑板报开心的傻笑时。
巡夜的孙老师发现了。
他的表情,他凝视的方向,他所坐的位置……孙老师一眼就明白了。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虽然否认会少很多麻烦。但……
那是亵渎。
孙老师说必须把这情况告诉他父亲,他不确定这是威胁还是警告。
他抓着孙老师的衣服,执拗的望着孙老师,第一次在别人的面前落下恳求的泪。
孙老师叹了口气“你才九岁啊……”
“好吧,只要你不表现出来,不让她知道,我就不告诉任何人。”
还好是老好人孙老师发现的。
从此以后,她便成为他珍藏在心底的秘密。
她不知道,他无时无刻不渴望靠近她,和她依偎在一起。
那是他唯一的追求。
“到我的身边来吧,奕歆。我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