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宵未眠的回忆,不知不觉中她在沙发上睡去。
一觉醒来,腰酸背痛腿抽筋。
开了手机,是慧慧的短信:在干嘛?你没忘记今晚还有同学会吧?怎么不回话?你没事吧?陈奕歆你还活着吗?速速回话。不回打爆你电话……以下省略若干催回复的无营养短信。
她懒的发短信,直接拨过去。
“我在睡觉,手机关机。”
“哦,你还活着啊,活着就好!”
她翻了个白眼,慧慧这丫的,结了婚,完全变成被害妄想症,而且被害的还都是别人。
“如果没事我挂了。”
“晚上的同学会没忘吧?”
“我又不是金鱼。”
“和金鱼有什么关系?”
哎,算了。“我记得,六点半,明悦广场国际酒店6楼C包。”
“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了,你跑来跑去的麻烦。放心,我不会迟到。”看看手机时间,下午四点。还早。
挂了电话,她洗了个澡,还是一身酸,想了想,拎上包到楼下找瞎子师傅按摩去。
※※※※※※
她是个不会迟到也不会早到的踩点强迫症,病入膏肓。
扫过门口液晶标示牌“欢迎六班回归。刘班长、林副。”
明明每次都是他买单,却总拉刘班长一起做东,他究竟有多爱刘班长?
推开大门,包厢不大,金碧辉煌宾朋满座。她走入,周围的人纷纷看来。只有三桌,一桌十来个人全满,也就是说这次聚会他们班来了有三十几人,可谓难得。
她一眼就看到慧慧在最里面那桌对她招手,笑着走去。
刚到桌圈前,慧慧旁边一男的夸张大叫:“呦,这个大美女是谁啊?我们班还有这号人物?”
翻了个白眼。她又没去韩国旅游,至于吗?
“你好,杨威。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你了,这么多年你都没怎么变。”她戴起假笑面具。
“呃……”杨威看着她发愣,突然:“树獭!你是树獭!”他手指着她,就像哥白尼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的大叫。
SHIT!刚蓄积起来的气势瞬间清零。
“树獭,还真是你,变漂亮好多。你很适合长发。”这是以前和女孩说话会脸红的于敏。
“哟!真是女大十八变。树獭,走在街上我肯定认不出是你。”这是浪子风格的孙伟。
“树獭你还是老样子,不迟到会死星人,所有人都在等你一个呢。美女面子真大。”这是喜欢挖苦人的吴迪。
呃?“迟到?”这不可能,她手机对的是国际标准时间。
“啊!对不起,奕歆,是我记错时间了,是六点十五开场。”慧慧双手合十点头哈腰,那笑嘻嘻的模样……没什么诚意啊。
“树獭,别说我不照顾你,大伙都等你十五分钟了,迟到的人可没得选,只有这一个空位了。”豪迈的声音从右手边传来,这话说得在情在理,隐隐有些熟悉。她转头。
一个膀大腰圆的黑脸大汉举着手和她打招呼。这人一头刚硬的板寸,还算秀气的黑红面庞粗糙如砂纸。班上可没黑人,她在脑中运用专业技术将这张人脸从肤色中分离出来。
“你是……刘班长?”她对自己的分析结果感到震惊。曾经粉嘟嘟的小正太怎么会被摧残成这副摸样?
“哈哈,不好认是吧。我现在是边防军,几年风吹日晒下来就成这样了。”刘班长没心没肺的哈哈笑着。“那这位你认得出吗?”他指了指他身边,也就是空座位左手边的一位。她转头看去。
修长笔直的上身,深色高领毛衣配银灰马甲,一张白净俊美的脸庞带着如沐春风的盈盈笑意,艳俗的包厢在他周围瞬间变为凡尔赛宫,如此强大的气场,如此美妙的风景。
“林副!”她突然觉得自己嗓子有点干。
“陈奕歆,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啊。”林泽笑着对她点了个头。
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人见过你却忘了你那TA一定是失忆了。
“好久不见。”她也笑着点了下头,然后……
“杨威,我们能换个位吗?我想跟慧慧坐。”她直接对着娃娃脸叫起来,这个万年童子军,一上来就喊她外号。
想了下,“不要!”杨威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怎么就没掉下来呢。
“慧慧可是已婚妇女。”
“我也是已婚妇男,我和慧慧正在聊娃娃亲这种人生大事,你这只小树獭一边抱树玩去。”
怒气槽瞬间全满。
“树獭,你不想坐我旁边啊?因为变得又黑又丑你嫌弃班长了?”挖矿工刘班长如小媳妇般委屈。
“怎么可能!”
“那就是嫌弃我咯?”林副突然插话。她顿时当机。
林副,你居然也会说这么……不正经的话?
她这一呆的功夫,立刻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为什么啊?为什么要嫌弃林副,他貌美如花。”“赛比潘安比较好,林副不娘。”“嫌弃林副,小心后援团做诅咒稻草人。”“现在还有后援团吗?那些花痴大都变残花败柳了吧。”“有,就林副这魅力,只怕规模更胜当年。”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只是想跟慧慧坐。”她心里泪奔,无奈申述。
“奕歆,你就坐那吧,杨威真找我有事。”
被革命战友抛弃的滋味……
“树獭,你和林副又不是没做过同桌,还会不好意思?难道林副当年对你做了什么?恩?”杨威对她挤眉弄眼,说得意味深长,唯恐天下不乱。
她觉得自己还是乖乖闭嘴坐下吧。
她拉开椅子时突然想到一件事……
她坐在林副和刘班长中间,会不会被当成插足幸福家庭的小三?
※※※※※※
她坐下后菜开始上,天开始聊。
“现在想来,我小学过得真惨。有林泽这家伙在老太对我的要求高到没谱。追这小子追得我完全没童年。”刘班长边吃酱鸭边抱怨。“不过也是因为林泽,让我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还来不及骄傲,先学会了谦虚,所以才被教官赏识当了班长。”刘班长现在是边防军战士,依然是班长。
“其实刘班长你也不错。前提是如果我们班没有林副。”吴迪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所以我老想辞官不干。但林泽不肯啊。不管我和老太好说歹说他都不接这茬。”刘班长恨铁不成钢的看向林副。
“班长这种苦力活不适合我。不说有事没事去搬东西,隔三差五还得被老太叫去训话,如果没你挡着,倒霉的可就是我了。”林副风轻云淡的接道。
“老太只会说你的好话,从没骂过你吧。”刘班长很没义气的揭穿林副的谎言。
“有啊,怎么没有。”林副一挑眉为自己申辩起来。“就那次,你们忘了?”
“有吗?”众人沉思,实在想不出老太什么时候骂过他。就连他上课睡觉和前后桌飞鸽传书被告到老太那,都被老太一句“他能考第一就不用管他。”压下。
“有!那次你们肯定不会忘。全班没一个没被骂的。一墙排站那打手心。”
这么一说大家全想起来了。
在他们整个小学生涯中就那么一次,老太不知发什么神经,说她更年期到吧,年纪不对,说她老年痴呆吧,她可精了。
一张极难的数学考卷,逼死了无数英杰,全班落马无一例外。老太大发雷霆,让所有人站出来,和上次摸底比差了几分就用教鞭打几下手心。老太打手心向来快准狠,哪怕一下都让人回味无穷。
那次她可乐了。她数学一向差,前次摸底和那次分数相差不大都在三十分以下,手心只被打了七八下。相比那些被打了几十下,还因为疼哭了而中场休息的优等生简直是天堂地狱,优越感油然而生。
“那次没几个人及格。”数学课代表于敏同学善意说道。
“是啊,全班败北。前十名只有三个在及格线以上。那么难的考卷,就是拿到六年级都不见得有几个人能上八十。”立志考清华并考上的学霸潘明明感慨道,他是当时第三名。
“我记得那次你没被打手心。”刘班长转头看向林副。
她挺郁闷的,这两人对话多干嘛不凑一块坐,非得中间空一格。
“老太说第一名和最后一名不打。”回答刘班长的却是吴迪,刷存在感吗?
“最后一名就是那个智商有问题的谁,名字忘了,次次考试都交白卷,老太对他早放弃了。第一名老太说可以不罚。”众人的记忆都被翻出来,连杨威这种和她半斤八两的学渣都会记事了。
“我一直好奇那次你考多少分,老太没提你成绩只说你退步得厉害。”潘明明问道,也就只有他这种视成绩如生命的学霸还会把这事记得那么清楚。
“我想想……”林副偏头,单手托腮,倒是认真在想了,只是画面太美,有没有答案对大家而言都不重要了。
林副突然一拍巴掌,想起来了:“89。对,只差一分九十。拿到考卷时我以为于敏是第一。”
众人无语凝噎。数学课代表的于敏第二名,才78分。
“我回去后翻了下奥数,发现三分之二都出自上面的加深题。”林副笑嘻嘻的夹过一块鱼肉到碗里,顺便爆料。
“操!”众人皆爆粗口。老太给他们挖了好大一个坑。
“老太到底是怎么想的?故意找机会打人?”
“是怕期末考大家不努力吧?”
“阴险啊!”“姜还是老的辣。”众人感慨。
她冷眼旁观,林泽还是老样子,轻描淡写几句话转移别人对他的羡慕嫉妒恨,不掩优秀却能平易近人的和大家打成一片。她始终闹不明白,他究竟是心机太深,还是本性纯良。她恶毒的选择相信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