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星期丁峰上夜班，吃过晚饭后他感到天气有些闷热，于是他带上雨伞出了门。从家里坐车到粉末冶金厂后，他就直接去了烧结车间，今晚准备将制好的样品烧结成成品。烧结车间有好几台烧结炉，今晚工厂那边没有任务，车间只有一个电工配合他上班，工厂其它车间还有工人上班。
丁峰这样上夜班次数也不少，他跟往常一样先把要烧结的产品放在烧结匣内，然后再把烧结匣放入炉膛中，关了炉门再检查一遍后他就将供电开关打开。一般产品烧结都有温度加热工艺要求，根据不同的产品要求都不一样。工作人员要在炉外随时观察仪表等进行检查，在仪表控制台的旁边也有椅子可以休息。
“R”素样品的烧结时间一般都要在十个小时左右，所以丁峰每次上夜班完成工作以后回家都快天亮了。今天晚上一开始天就黑沉沉的昏暗起来，天际乌云越积越厚，室内闷热难受，烧结车间有一个旋转大风扇不断发出嗡嗡的响声。丁峰这时还在椅子上坐着，突然天空一道电闪，接着就是一声震耳欲聋雷鸣炸裂的巨大响声，这样的雷鸣电闪丁峰从来没有遇到过，虽然他老家经常有雷电，可是刚才的巨大雷电还是让他惊怵不已，他还在惊愣时车间的电断了，顿时周围一下子变得漆黑。
丁峰知道可能是雷电击穿线路的什么地方，供电突然断了，这种情况在烧结过程很少发生，因为烧结车间用电量大，工厂一般都从配电室专门拉一条线路供电。这时电工急忙去配电室检查，丁峰一看产品烧了个半截，这时的温度还没有达到高温保温的要求，可是这样停下来也不知对产品有什么影响，因为从“R”素产品试验开始从来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问题。丁峰考虑了一下，既然还没有达到要求的高温，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电路能恢复供电，不行先把炉门打开，让温度降下来，然后电来了再重新加温好了。为了降温快一点打开炉门后，丁峰用铁勾将烧结匣挪到了炉门口，这样样品的温度降得就快多了。大概过去了两个小时，电才重新通上了，于是烧结工作又重新开始。
这时外面大雨倾盆，天昏地暗，于是雨声太大，周围一切的声音都被它淹没了。这样一来工作的时间就得往后推迟两个小时，丁峰重新烧结之后心里一直不踏实，他反复在心里嘀咕，刚才的情况影响不影响质量。
丁峰重新加温以后，就观察仪表和炉内的升温情况，一切正常后他才在椅子上休息一会。一般来说加温要有一个缓慢的过程，如果工作正常操作人员这时比较轻松，而到了高温保温阶段，根据不同的产品要求的时间也不同。在高温区控制温度的开关会反复跳闸，每次跳闸的声音比较响，有经验的工作人员坐在椅子上根据声音就可以判断工作正常不正常。今晚由于耽搁炉子到高温的时间已经是下半夜的四点左右，大雨还在下着，丁峰不知怎么有些犯困，原来的跳闸声全被大雨声掩盖住了。
丁峰在迷糊中突然被烧结炉的观察窗口射出的红光惊醒，他从椅子上跳起来向炉口观察窗口望进去，炉膛烧得通红，再向控制仪表看去，早就不起作用了，温度比规定的要高出几百度。丁峰大吃一惊，心想这下坏了，他急忙断开通电手闸，同时打开炉门又将烧结匣从炉内取出让它降温。扑面的炉堂还透着红光，完成这些工作他也满头大汉，心里连声在说：唉，这下可坏了，一时不注意犯了个大错！原来刚才的雷电把控制器也搞坏了，怎么就没有发现呢？这时丁峰也是乱中生急，他看见烧结匣温度一时难以降下来，又急忙把车间大风扇推过来，用风对着烧结匣来吹。
现在再后悔也没有了办法，丁峰只得等温度全凉了，把样品从烧结匣取出来后包好放进提包里带回家。进家里已经天亮了，他一夜疲惫加上懊悔，简单洗了一下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丁峰一觉睡醒都到了下午四、五点钟，简单弄些吃的后他就把昨晚的样品拿出来，他想验证一下样品肯定成了废品。于是他按老办法，将过去的一个产品放在墙角，然后在对面的墙角放上一个千斤顶，将昨晚样品的同极与对面的那块向向，他搬动千斤顶的手柄就可以感觉两块磁极的排斥力，这样根据经验基本可以判断产品的性能了。一切放好之后，他搬千斤顶的手柄怎么很吃力，起先他还以为是不是千斤顶不灵活了，可是检查一下没有毛病啊！他再用力搬手柄千斤顶上的样品要向前移更费力，这时他才惊奇起来，难道昨晚的样品不但没有烧坏，反而比过去的产品磁性更大？这让他脑子一下子还转不过来弯，不行再换另一块试试，结果都是一样！他心里高兴极了，难道昨晚看似故障中的胡乱操作，对“R”素的产品却是更好的烧结工艺吗？这让丁峰大喜过望！
一时间他坐在沙发上，脑子里分析考虑着这件事，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歪打正着’，别看昨晚中温后样品先冷却，然后又加热超过平常高温区几百度，马上拿出炉外再急速冷却，正是这样的变化使融化的合金组织内部发生了相变，从而产生了意想不到的磁性。当然这些以后还可以用现代的科学仪器来检测，丁峰现在是凭他过去的经验来判断的。人们别轻视了烧结产品的这种工艺过程，像中国有的失传瓷器，现代人能化验出它的成分却无法知道它的工艺绝窍，所以无法再生产出这样的瓷器。丁峰知道“R”素产品的生产过程，特别是烧结工艺那跟过去的瓷器生产是一样的，秘密一旦掌握住别人无法破解！
但是也有第二种可能性，就是一种偶然性所得，它无法有规律的重复再显，如果是后一种情况当然意义就不大。
丁峰越想越兴奋，对科学疑问的探索，让他决定不行再按照昨晚的烧结工艺重复一次。于是他拿起笔仔细回忆了昨晚的工艺过程，他又根据过去的经验适当修改了一下。
当然他的脑子也想到，如果这样作以后怎么向刘博士交代。因为“R”素产品基本都是在试验过程，不可能每次都成功，以前也有这样的情况，工艺失败丁峰填个单产品就按报废处理。昨晚那次大雷电大家都知道，不行今天晚上再试验一次，然后将两次的试验结果按以前的办法处理好了。
丁峰吃过饭，心里既激动又惴惴不安，他出门上夜班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