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的战鼓响起,天地为之肃然。鼓声暂歇,要离鸱高声道:“比武开始,双方列阵。
西华氏用的是锥形阵,西华熊手持一根巨大的狼牙棒,他的弟弟西华虎、西华豹手持长剑短刀,护住他的身后,这三人组成一个箭头,作为披坚执锐的先锋,其他七人紧随其后,随时支援他们和扩大战果,这是对付野兽群的常用战术。薛伯商队护卫用的是倒锥形阵,前面五人手持长枪,中间四人落后一步,手持剑盾,后面一人手持长剑。
阵成,西华氏主攻,护卫队主守,一股肃杀的气息向四周弥漫。场中千人不由屏住呼吸,静静等待最后一刻的到来。西华鲛等人则把目光放在手持长剑的高瘦武者和西华熊身上,这两人是胜负的关键。
鼓声再响,西华熊怒吼一声“战!”,挥舞狼牙棒向前便冲,西华虎、西华豹与他心意相通,紧随其后,其他人则慢了一拍,中间出现了不小的空隙。
高瘦剑手看了眼略显凌乱的西华氏阵型,眼底显过一丝轻蔑,喝道:“守!”前面的长枪手轻喝一声,长枪挽起斗大的枪花,击向西华熊三人。
西华熊如狂奔的野牛,狼牙棒挥舞,击散袭向他的几朵枪花,突进到长枪手三尺以内,那长枪手不管不顾,长枪继续袭向西华虎、西华豹二人,一名剑盾手手持短剑,迈着奇异的步伐,贴近便刺,西华熊冷哼一声,狼牙棒再挥,磕飞了他的长剑,奋起一拳,击在圆盾上,那剑盾手当不住他的大力,蹬蹬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高瘦剑手抓住机会,长剑袭向西华熊左胸,角度刁钻,无声无息,西华熊正处在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当口,无奈把狼牙棒轻移,挡在胸前,高瘦剑手早有准备,长剑突然变招,射向西华熊右肩。西华熊只觉肩膀一凉,手中无力,狼牙棒拿握不住,掉在地上。高瘦剑手毫不留情,反手一剑刺在西华熊左肩上。
西华熊被制,西华虎和西华豹也不得幸免。西华虎挡开两杆长枪,只觉两臂酸麻,被第三杆长枪刺在腿上,顿时血流如注;西华豹身法灵活,躲过长枪袭击,进入阵中,被剑盾手围攻,受伤被制。此时,西华氏剩余七人刚刚赶到,见三位首领顷刻被制,失去了进攻的勇气,面面相觑。
“西华氏本场认输!”西华鲛的声音如天际闷雷,滚滚而来,饶是要离鲲已有先天修为,仍被震得眼前一花。场中商队护卫更是不堪,如醉酒般摇晃几下,一头栽倒,只有高瘦剑手勉强站立。场中要离氏人人色变。
这西华鲛恐怕已经达宗师之境了。薛伯双眼圆睁,心中暗暗盘算。
宗师,顾名思义,便是开宗立派之师,在整个华夏,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不可轻侮,与宗师结仇,动辄是灭族之祸,薛伯背景强大,虽然不惧,也颇为忌惮。
要离鸱看了要离鲲和薛伯一眼,无奈地道:“第一场,要离氏获胜,下面进行第二场。”
众鼓手惊魂甫定,发泄般将大鼓敲得天响,伴着鼓声,一名少年来到场中,向众人施礼道:“要离鹏见过大父、各位前辈。”少年身材高大,披着一件青色狼皮袍子,袍子中间的毛却是白色的。
要离鲲笑道:“这是小孙,再有几个月就成年了,年前猎杀了一只成年青狼王。”他心里也有些发虚,但同样骑虎难下,若此时放弃,可就血本无归了。
西华鲛看了阿二一眼,眉头一皱。能杀死成年青狼王,至少是一品武师,阿二只是八品武士,差距太大。可这第二场若不战而降,不但整场比武输了,西华氏的脸面也丢尽了。
“大父,这场比武我来吧。”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西华鲛定神一看,却是十三不知何时来到场中。没错,是十三,但跟一天前的十三不一样了,个头窜高了一截,呼吸若有若无,浑身筋肉若一······一切一切,都指向一个答案。西华鲛突然有些口干舌燥,讷讷道:“十三,莫非你已经······”
岳帅微微点点头,道:“大父,这里交给我吧。”
西华鲛有种仰天长啸的冲动,老眼竟然有些湿润,连连点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要离鲲和薛伯却没有西华鲛的眼力,见西华鲛激动成这个样子,都惊诧莫名。场中这个小子,比那个阿二还有小些,有什么好激动的?尤其是要离鲲,想到这小子灌倒了族中勇士,害的自己被薛伯敲诈,顿时怒火中烧,一时忘了利害,向要离鹏使了个眼色。
要离鹏看了一眼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岳帅,不待鼓响,冷哼一声,抓向岳帅左肩。见岳帅傻愣愣地任由自己抓住肩头,不由一喜,正要运劲扭断他的肩骨,却觉手一滑,竟然被岳帅脱了开去。他反应极快,右爪回扫,要抓住岳帅的脖颈,岳帅一侧身,避过这一招。
“有两下子”要离鹏骄狂惯了,见岳帅躲过他得意的两爪,怒极反笑。双爪飞舞,招招不离岳帅要害。岳帅则是好整以暇,脚下轻移,让过要害,以身体其他部位迎敌,但听阵阵撕裂声,岳帅身上的兽皮被要离鹏双爪撕成了碎片,露出了精赤的上身,上面抓痕密布,极为可怖。
岳帅但觉被抓过的地方气血加速流动,先天真气过处,痛疼立消,晋级先天后尚有些不太适应的身体已经掌控自如,知道拿要离鹏练体的目的已经达到,见他右爪再次抓来,不再避让,一手扣住他的手腕,手一挥,要离鹏飞出一丈开外,摔了个七荤八素。
要离鹏见岳帅被自己抓得体无完肤,正自得意,正想着加把劲把这个小子放倒,忽的被甩出老远,顿时狂怒,爬起来双爪挥舞,状若疯虎。
岳帅轻笑一声,使出前世学自少林寺的内家功夫沾衣十八跌,借力打力,正摔、侧摔,肩摔、背摔,沾衣便倒,直把要离鹏摔了个昏天黑地,再也爬不起来。
要离鹏却有股狠劲,身体都快散架了,却一声不吭,只是狠狠瞪着岳帅。
岳帅点点头,老气横秋地道:“就凭你小子这股狠劲,很有发展前途,若是不服气,练好了功夫到西华氏找我。”转头对目瞪口呆的要离鸱道,“该宣布胜负了吧。”
要离鸱如梦初醒,结结巴巴地宣布:“第····第二场,西华氏获胜。”
西华鲛满意地点点头,笑眯眯地道:“要离族长,该我们两个老家伙给小辈们表演一番了。”看了脸色铁青的薛伯一眼,“让友客代你出头也成,老夫一并接下了。”说到最后,已经是声色俱厉。
要离鲲像是猛虎注视下的羔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还请西华兄手下留情。”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得不应战。
西华鲛哈哈笑道:“当然,我只打断你的四肢,这算是手下留情了吧?”
要离鲲脸色一变:“你不要欺人太甚。”
西华鲛脸上罩了一层寒霜:“是不是欺人太甚,打过才知道。”回头对岳帅道,“十三,看好了。”一爪抓向要离鲲左臂,要离鲲也是刚刚迈过先天门槛的七品武师,侧身急躲,反应不可谓不快,但西华鲛更快,大手如同突破了空间限制,变抓为斩,一记手刀砍在要离鲲左臂上。要离鲲但觉手臂一痛,便再也运不上劲了,想要后退,右臂又被西华鲛抓住,只听咯的一声,右臂也失去了知觉。西华鲛扭断要离鲲右臂的同时,脚尖扫过他两腿胫骨,要离鲲再也站立不住,死狗般倒在地上,干脆晕了过去。
先天境界的高手武者,竟然被西华鲛三拳两脚收拾了,这给场中众人带来无与伦比的震撼,上千人瞠目结舌,场中一片死寂。有时候沉默也是一众压力,岳帅分明感到了置身火山之上的恐惧。要离氏众人眼神渐渐由呆滞转为愤怒,当着数千族人的面把族长打断四肢,这赤裸裸的羞辱让每一个要离汉子双目赤红,心中充满了嗜血的冲动,恨不得把要离氏众人撕成碎片,但对于高阶武者本能的畏惧,暂时压住了这种冲动。此时正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只要一人振臂高呼,失去理智的要离氏族人必将掀起腥风血雨。
岳帅大急,看了看昏迷的要离鲲,目光转到满脸犹豫的要离鸱身上,嘴唇微动,用上了传音入密的功夫:“赶快设法制止,否则你我两族将陷入不死不休之局。”要离鸱闻言一震,脸上的犹豫更浓了。“你若牺牲几百族人,能留下西华熊十个蠢蛋,却留不下我和大父,到时你们必须承受我西华氏惨烈报复,要离氏将会因你而灭族。”
要离鸱如梦方醒,大吼道:“族长曾在天神面前立誓,胜负天定,生死无悔。我要离氏输不起吗?你们不怕天神发怒吗?——诸位家老,马上带领各支的子弟离开,否则族规论处!”
要离鸱在族内威望极高,他话音刚落,其他几位族老便进入人群,劝族人离开,众族人虽然不甘,见首领是如此态度,也泄了气,老老实实跟着离开。
要离鸱长出了一口气,只觉背上一阵难受,竟然被冷汗浸湿了,向脸色铁青的西华鲛长揖道:“今日之事,错在要离,要离鸱必将登门谢罪,就不留各位了,老族长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