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采薇走了。一月后岳帅和月儿举行定亲礼。
这次定亲礼实际上是西华要离二族对黎人的战前动员。西华氏精锐尽出,要离氏族老要离鲲带着族中五百精锐,共同为新人庆贺。也是在这一天,双方敲定了对黎人作战的章程。
西华氏的百人陌刀队固然精锐,但人数太少,两翼及后方难以顾及,单独出战必定收不到好的效果。岳帅的计划是陌刀阵两侧各安排西华氏两百武士,阵后安排一百,以陌刀阵为尖刀,为破敌主力。至于要离氏五百武士则和西华氏剩余的二百武士先行冲击敌阵,诈败引诱黎人进攻,然后跟在陌刀阵后面扩大战果。
西华鲲提出了不同意见,西华氏作为此战的主力他没有意见,但派要离氏去诱敌,成了没有功劳,败了全军覆没,这不是把他们往死路上逼吗?生死攸关,他也顾不得顾忌岳帅的宗师身份,直接提出由要离氏配合陌刀阵主攻。
岳帅无法,只好让陌刀阵演示了一下攻防之道,你要离氏未经训练,不被陌刀阵误伤就不错了,还能配合作战?又答应战后战利品由双方平分,才成功说服了要离鲲。
要离鲲看了陌刀阵的威势,信心大增,怕西华氏反悔,便在板上钉钉,双方祭拜天神,歃血为盟,这事便定了下来。
大事已定,岳帅和西华月定亲礼粉墨登场,岳帅脸上淡然,月儿则如木偶般任人摆弄,祭拜天神、拜各位亲长、双方互拜······除了不能圆房,整个过程和成亲差不多。
岳帅能够理解月儿的不甘和绝望,在这个神权至上的世界,两人在神前定亲,便宣告了两人关系的合法性,这种合法性源于人们对天神的敬畏,牢不可破,没有人敢单方面悔婚,退一万步来说,即使月儿敢悔婚,要离氏也不敢接纳她。也就是说只要自己不点头,月儿就和自己永远拴在一起了。若不是相信月儿最终会恢复记忆接纳自己,岳帅还真做不出这种强迫她意志的事,事前他曾经向西华鲛和老药师提出暂缓此事,却因二老坚决反对而无果。
和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定亲甚至成亲,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想起月儿看自己时的鄙夷和憎恶,想起孤身上路的采薇,想起注定不能再见的前世亲友,岳帅不禁生出了萧瑟之意,喝起了闷酒,两族武士看出苗头,纷纷上前敬酒,岳帅来者不拒,碗到酒干,赢来阵阵喝彩。
这注定是一个狂欢之夜,即将走上战场的两族战士纵情畅饮,喧嚣直到天亮,岳帅在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后,终于醉倒了。他梦到自己变成了二郎神,眉心中射出无数道亮光,把围攻的妖魔鬼怪杀得屁滚尿流······
岳帅被小二焦急的鸣叫声唤醒,只觉一股内心深处的疲倦如潮水般袭来,这是精神力透支的表现,如同上次进入识海中层那般,好在岳帅已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菜鸟,连忙吸收天地灵气滋润识海,自从他体悟到无有入于无间的道理后,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大增,只用了一年就进入识海深层,比老药师预计的三年足足快了两年。补充透支的精神力,两个时辰足矣。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掌握了元神攻击的法门。”老药师一脸的欣喜,“昨晚你喝醉了,几个武士去扶你,却挨了你的元神攻击,现在还没醒呢。”
岳帅心中一紧,“他们没事吧?”
老药师道:“幸好他们人多,你的攻击没有重点,每人挨了一下,没什么大碍,若你专攻他们一两个,说不得要变成白痴。”
岳帅吁了一口气,道:“没事就好。我从来没有练过元神攻击,怎么醉酒后突然会了呢?”
老药师道:“识海深层十分玄奥,能够开发人体潜能,元神攻击就像记忆封印一样,只是元神修炼者最基本的能力,你进入识海深层有些日子了,获得这种能力水到渠成,不足为奇。至于为什么在醉后领悟,我也不知道,或许跟你自己的体质有关,上次你突破先天不也是在醉后吗?”
醉后突破?或许只是凑巧吧?岳帅忙转换话题道:“我如果对蚩尤进行元神攻击会有效吗?”
老药师摇头道:“宗师之间激烈搏杀,瞬息决定胜败生死,岂容你分神用元神攻击?除非你能够练成阴神分身,进入他的识海。”见岳帅忧心忡忡,笑道:“你不必过于担心,老夫会跟你们一起去,也该是老夫为西华氏出力的时候了。”
岳帅恍然,自己不能分神对蚩尤进行元神攻击,老药师可以啊,刚才的颓丧一扫而空。
老药师却又给他泼了一盆冷水,“我观蚩尤是有大毅力大志向的枭雄之辈,凡此等人无不心志坚毅、极难撼动,我功力有限,或只能起到骚扰的作用,你要做好力战甚至死战的准备。”
岳帅仿佛回到了前世接受任务的时候,肃然道:“竭力死战,纵死无悔!”
老药师道:“我要你做好死战的准备,并不要你真的战死,若事不可为,我和族长会拖住蚩尤,你要立即脱离战场,带领其他族人尽快逃离大山。记住,西华氏的生存才是最重要的!”
“是!”岳帅明白,这两位老人已经做好了为氏族牺牲的准备。恐怕要离鲲带着举族精锐来西华氏之前也做了类似的准备吧。
出征在即,寨中气氛凝重起来,妻子送别丈夫,儿子拜别母亲,到处是杀敌立功的叮咛声。
“我明天就要出征了。”岳帅和月儿枯坐院中,相对无言,半晌,还是岳帅开了口。
月儿脸上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平静,“我会等,你若得胜回来我便和你成亲;你若死了,我终身不嫁——你放心去吧。”
岳帅把手中的一卷兽皮递给她,道:“这是我祭告天神的文书,我若死了,你就去找要离鹏吧。”
月儿有些惊疑地看了岳帅一眼,道:“为什么?”
岳帅把兽皮塞到她手里,深深望着她道:“我只希望你能够幸福,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