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秦楚月的伤人事件传开之后,高二二班的学生也都按捺不住,纷纷揣测着事情真相。为维持班上秩序,路世唯就再也没去过医院。
薛凯影最近频繁出入校长室,一直没有机会从伊依口中得知事情经过,但是,根据当时“目击者”的话来说,秦楚月大概已经坐实了伤人的“罪名”。不过,让她感到奇怪的是伊依家人一直未露面。从周敬紧张的言语和神情中,她已深深感觉到这次摊上了大麻烦,估计两边都是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让这次风波平息下来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伊依替秦楚月澄清事实。
当周敬把这个摊子丢给薛凯影时,她就知道自己离丢饭碗不远了。
头开始隐隐作痛。
狡兔死,走狗烹。
如此的顺其自然,天经地义。
“世唯,伊依伤势究竟怎么样了?”顾芷问。
世唯放下笔,回忆起上次伊依从楼梯上跌下来的画面,还是心有余悸。
“身上有不同程度的擦伤,头部受到撞击,我走时,伊依还没有醒。不过,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世唯说,眉宇间的担忧映入顾芷的眼帘。
宋离捏紧了拳头,如果不是世唯多番阻挠,她早就去医院看伊依了。宋离也不是不明是非的人,她知道,如果一个人找借口出校园,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她也不想给世唯造成困扰,可是她一直坐立不安。
事故发生的时候,宋离正在图书馆,她不清楚整个事情经过,只是从别人大致得知秦楚月和伊依起争执,然后伊依就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想到以前秦楚月欺负自己,现在又不择手段地伤害伊依,宋离充满了怨恨与自责。
“班长,我们就不能去医院看看伊依么?”纪晓晓乞求道。虽然和伊依不算深交,但她一直比较喜欢伊依。
“纪大大,你就别给世唯添麻烦了,班主任不允许咱们出去,到时候要是班上少了人,出问题了倒霉的又是世唯。”程宇安摆摆手,“不都说已经没大碍了嘛,干嘛大惊小怪!”程宇安仿佛尝尽人间百态,一副看透红尘的样子。
纪晓晓心情很低落,完全不想和程宇安斗嘴。耷拉着脑袋,向宋离走去。
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因为宋离也好好地待在学校。
“宋离,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伊依会回来的。”纪晓晓说完立刻被自己吓到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安慰宋离。
“真是中邪了。”程宇安看着两个人,喃喃道。
宋离有点惊愕,纪晓晓,这是在关心自己么?记忆中,一年多来好像从未跟她说过话。
“嗯。”思忖片刻,宋离还是点点头。
“啊啊啊,真是见鬼了!”程宇安拿起课本,使劲地拍打着自己的头,转眼又望着世唯,难以置信地说:“世唯,纪大大是从来没有和宋离说过话的,她很不对劲呀!”
顾芷附和着笑了笑,不再理会。
一切都开始回到正轨呢,就像一年前刚刚踏入这个校园,新的人和事物,仿佛都有了重头再来的机会。看着纪晓晓和宋离正常轻松的聊天,世唯突然发现,不知何时开始,周围的一切都在发生潜移默化的变化。
小到每一粒尘埃都染上温暖的颜色,大到十月的阳光赶走脸上所有的阴霾。
那些不快乐暗藏的因子,似乎正随着十月的风,一起消逝不见。
“滴答滴答--”
世唯仿佛听见冰封的心渐渐苏醒的声音。
那些沉睡的人,终于抛开枷锁,与这个世界温暖相拥。
那个人是你,是我,也是他们和她们。
“没有什么不可以”世唯拍了拍程宇安的肩,“只要愿意,就没什么不可以。”
世唯走到伊依的座位旁自然地坐下来。
“世唯--”程宇安鼓着腮帮子,有些不满。每次路世唯都把他搞得莫名其妙,话也总是说一半,对于大脑没有完全开发的程宇安小朋友来说,他实在不懂世唯话里的奥秘。
“宋离,对不起。”握紧手里的录音笔,路世唯真诚地说了一句道歉的话。
纪晓晓、程宇安以及宋离都被这句突如其来的“对不起”给弄懵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的估计就是他和伊依吧。即使一年前伊依还不是南原高中的学生,即使那时伊依不在事发现场,即使她们两个人还不是朋友,可伊依却义无反顾地相信宋离,勇敢程度远远胜于他这个名义上的“班长”。
“一年前的事,对不起。”诚恳的道歉。
“一年前?一年前。。。。。。”纪晓晓努力回忆,立刻明白了世唯指的是哪件事。
原来,真的是弄错了。纪晓晓顿时有些开心,她当时也有所怀疑,只是畏惧秦楚月,也不好说什么。
“世唯,你怎么知道的?”程宇安一本正经地问,心里揣测着是否又是秦楚月的“杰作”。
宋离低着头,心仿佛在滴血。
难不成,他所有的事情都知道了?宋离不敢去看世唯,她不知道要是他知道了她心里的那个秘密,他会如何想她。
“总之--”世唯深吸一口气,“当时的确不是宋离。”
至于他是怎样清楚整件事的,世唯想,答案应该由当事人亲自公布。
伊依从楼梯上摔下来时,世唯刚好发现从伊依口袋里掉出来的录音笔,听了整段录音后,世唯的心是沉重的。他不知道,伊依竟然会冒这么大的险去搜集“证据”。同时,他又很自责,懊恼自己没有早点看出事情的端倪。
然而,对于宋离喜欢自己的这件事又让他无所适从。
“这样就好了嘛,宋离可是不败的神,怎么可能会做那样的事。”察觉到世唯的欲言又止,纪晓晓打了个圆场。
“用我爸的话来说,秦楚月这次是杀人未遂,啧啧,要不是有个爹可以拼,恐怕早就。。。。。。”程宇安摇着头感叹道,瞬间对秦楚月充满了厌恶。他明白,宋离那件事估计也和她脱不了干系。虽然平时秦楚月喜欢在班上兴风作浪,可没想到,这次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估计是没有好果子吃了。
“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楚月做的?我问过她,当时她们两个人的确是起了争执,但伊依不是她推下去的。”顾芷听到程宇安的话,瞬间恼了。
程宇安撇撇嘴,不在乎地说:“明眼人都知道嘛,从我们当时那个角度看去,就是秦楚月推的呀。”
“那你有证据么?”顾芷瞪着程宇安,问道。
程宇安不好争辩,就小声嘀咕了一句,“证据不证据,反正现在也堵不了悠悠之口。”
恰好这句小声的嘀咕声被顾芷听见了。
“程宇安,不要以为你有一个当警察的爸就很了不起,只要我爸一句话,你爸随时能从警察的位子上滚下来。”秦楚月生气地说。
程宇安终于忍不住了,向前走两步结果被世唯拉了回来,“宇安,别冲动,这里是教室。”
教室里的学生都被这场毫无预兆的战争弄傻了,都纷纷围观起来。
“顾芷我告诉你,你说我可以,但你不准说我爸!”程宇安指着顾芷,怒火似乎随时都能燃烧一切。
顾芷不屑地笑了笑,依然不依不饶,“怎么,我说的有什么不对么?你以为你爸有多了不起,还不是每天在别人眼色下唯唯诺诺地过日子。。。。。。”
“顾芷,过了。”世唯沉郁的眸子写满警告。他知道,如果顾芷再说下去,程宇安迟早会失去理智的,看着此刻顾芷那张陌生的脸,世唯同时也有些心寒。
“我说的可是事实呢,据我所知,程宇安,你妈早就和别人跑了吧,瞧不起你爸一个小警察,就选择了一个年龄不知多大的富豪,你。。。。。。”
“啪--”响亮的巴掌声瞬间让吵闹的教室安静下来。
程宇安看着纪晓晓停留在空气中的手,愣住了。
他万万没想到,此刻纪晓晓竟然先他一步,出手给了顾芷一巴掌。
如果不是挣脱不了世唯,他早就上去给顾芷一番教训了。
纪晓晓怀疑今天自己真的吃错药了,只是当她看见马上就要失控的程宇安,她想都没想,就上前挥了一巴掌,由于用力过度,直到现在,她的手都还是麻麻的。
世唯和宋离的心瞬间都沉到了海底。
顾芷之所以出言伤人,无非就是想惹怒程宇安,搞出更大的动静,好摆平秦楚月的事。没想到制住了程宇安,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唉。都是不会用大脑思考的人。世唯在心里叹了口气。
果然,顾芷露出一个别有用意的笑容。
“纪晓晓,这一巴掌,我记住了。”
纪晓晓放下手,咽了咽口水。
“你、你尽管放马过来,我、我才不怕你!”硬着头皮,纪晓晓还是怀着满腔热血作出反击,即使心里怕得要死,依然秉承输人不输阵的原则,死也要死的光荣。
“好,这是你说的。”顾芷摸了摸开始泛红的脸,离开了教室。
纪晓晓腿一软,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哎,纪大大,刚刚,够勇猛呐。”程宇安蹲下身,似乎瞬间忘却了顾芷说的那番话,他冲着纪晓晓笑笑,“今天,纪大大,你可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纪晓晓强忍住后怕以及愤怒,慢慢抬起头,堆满了笑意,“程宇安,我现在很想对你说一个字。”
“什么?”
“滚--”
窗户外,鸟雀惊飞。
不管明天发生什么,既来之则安之吧。看着惊魂未定的纪晓晓,宋离笑了笑。
世唯望着窗外蔚蓝的天空,并不觉得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