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好脏……”望着周围街道一片狼藉，空气中恶臭迫人，奥尔德斯一副很受不了的表情：“比我们村子里的养猪场还臭。”
“这就是我住的地方。”安迪笑着向破败的街区一挥手：“欢迎来到清水区。”
“安迪，你、你就住在这里吗？”虽然带有贵重的魔法香料，能够免于恶臭侵袭，但是贫民窟中的一片狼藉仍然让少女大皱眉头：“这里……”
“不是人住的地方是吗？”安迪漫不经意地回答着，走到一所土屋之前，这就是他的住所，推开大门，不出所料，里面的东西大都被搜走，还贴上了各种驱邪用的神圣符印，安迪用法术吹干木板床上的灰尘，点着一根蜡烛，向门口的二人笑了笑：“请进。”
“好暗……”被屋中陈旧的空气呛了两下，莉亚咳嗽一声，显得非常不适应。
“看来带你来这里确实是个错误。”安迪看看莉亚，无奈地耸耸肩。
“没……没关系。”莉亚勉强地笑了笑：“以前只是听说过帝都的贫民区，没想到真实的情况居然是这个样子，政府的官僚真是失职。”
“不要责怪他们，这么大的城市，总要有个收容垃圾的地方。”安迪撇撇嘴：“至少，把垃圾聚集在一起，能够让奥赛罗看起来干净一些。”
“我还真没想到，奥赛罗居然会有比我们村子更简陋的地方。”透过窗户，奥尔德斯更仔细地观察着清水区的景象，表情颇为惊讶：“这里难道不是亚伦最繁华的城市吗？”
“当然是最繁华的。”安迪点点头：“不过宇宙是平衡的，有多少光明，就有多少黑暗。帝国贵族的光辉荣耀，是建立在这些垃圾的痛苦与颓废之上的。”
“安迪……”莉亚想说一些什么，然而脸色犹豫了两下，终于没有说出口。
“想想你的父母，一个月要向贵族老爷们缴纳多少赋税？你难道认为，这是合理的吗？”安迪继续问小男孩。
“可是，将军大人说，我们向帝国缴纳赋税，帝国也会保护国民的安全和国家的尊严……是这样的吧。”奥尔德斯的语气也有些不确定起来。
“哈！这当然只是赋税的部分去处，不过，更多的君主与贵族，喜欢利用平民的血汗来满足自己奢侈的欲望，还有好大喜功的野心，平民的死活，他们才不会放在心上。”安迪平淡地阐述道：“亚伦帝国的掌权者是拥有土地的领主贵族，这个阶层的人组成的政府，也只会维护他们自己的利益，至于平民，在贵族眼里不过是牛羊一样的东西。想想你们那个领主公子？”
奥尔德斯若有所思，虽然没有太深的思考能力，但是从小到大的见闻让他能够判断出来，安迪说的话都是基本正确的。
“安迪，不要再说了。”莉亚一脸不悦地打断道：“你这个论调和马赛党徒很相似。”
“我认为我比他们高明得多，现在南方的游击队，有多少还将马赛的教条奉若神明，真正的把自己当成民众权利的护卫者？”安迪想起血雾森林里见到的那些游击队的言行，讽刺地笑了笑：“他们只是想在作乱与煽动民众反叛中获取到利益，然后成为新的掌权者；底层参战的民兵也没有什么信仰，都只想赚到钱后远走高飞去南湾过幸福的生活，活跃在亚伦的马赛党徒，已经变质了。”
莉亚沉思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安迪，我知道你对贵族可能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不要在我面前，谈论这些事情。大多数的贵族，还是在为了这个国家尽心竭力，败类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而已。”
“对啊，将军大人还是很善良、很负责任的，这一段时间我见过一些大人，和我以往想的不太一样，我感到成为一名帝国骑士，保护帝国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奥尔德斯目光从窗外转了回来，表情认真地说道：“安迪，有些偏见是要扭转的啊。”
被小孩子教育了的安迪一时无语，但是也知道了小男孩还是存在着自我判断的能力，也稍稍放了点心：“总之我希望你日后飞黄腾达之时，不要忘记自己的出身，也别忘了今天在这里看到的这些东西，时刻带着怀疑的态度面对所见所闻的一切，这样有助于你发现世界的真实。”
“呼！——”小男孩吐了口气：“我奥尔德斯可不是忘本的混蛋。不过，你想说的，就是这些东西？”
“我只是想说，在看清效忠对象本质之前，不要轻易许下诺言，很多人因此走上歧途。”安迪说道：“做一件事情之前，你要确认，这件事情是否真正是自己需要的，不要因为外界压力强行扭曲自己的心灵，如果轻易地屈服于法则，而不敢去质疑，去反抗，那是奴性，带有奴性的人，没有资格踏足世界的巅峰。”
“我知道了，我会仔细思考我以后的道路的。”奥尔德斯点点头。
“世界的……巅峰？”莉亚迟疑地吐出这几个词语：“安迪，这是你的志向？”
安迪点了点头，并不讳言：“我认为，人只有拥有足够强大的欲望，才能走得更远。我要登临世界的巅峰，只要我还能动，就会一直朝这个目标行走下去；当我在贫民窟底层忍受饥寒之时，曾经万分向往殷实人家的富足；当我进入了学院后，见识有所增加，仰望的对象，换成了那些衣冠楚楚呼风唤雨的贵族；现在，让我仰望的人，又换成了更高层次的存在，每爬上一个台阶，就会感受到更上层传来的压力，使我不得不仰望，难以自由呼吸；我想，当我的目光扫遍多元宇宙，再无需要仰视之存在时，那个时候，就是真正的巅峰与自由了。”
“所以，马赛党徒什么的，我是看不上的，对于一切阶级利益纠纷，只要不阻碍我的道路，也都不必在意。”安迪说道：“我要自由，真正无拘无束的自由，行使自我本心的意志，不再受到任何阻碍，这种超越一切的自由，才是我的最终目标。”
莉亚和奥尔德斯被安迪的话语带入深思，一时无法回答。
“但是，这种自由存在吗？安迪？”过了片刻，莉亚轻声问道。
“不去找，怎么知道究竟存不存在？”安迪笑笑：“处在我这个层次，对于精英，大师级的力量，还只能用揣测和猜想，至于贤者与圣者，更不是我所能臆测的，站得高才能望得远，我现在的一切努力，就是为了站到足够高的位置。”
看莉亚沉默不语，安迪笑笑握住少女的手：“当我站到足够高的位置之时，就能够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了，这也是我的意愿。”
莉亚脸颊微微泛红，旁边的奥尔德斯面色尴尬：“喂喂喂！安迪，莉亚姐姐！自重啊。”
“小孩子懂什么？一边去！”安迪狠狠地盯了不合时宜的小男孩一眼。
“嘿！”奥尔德斯想要发怒，却见阿米莉亚同样甩了他一个白眼，顿时哑口无言。
叩！叩！
“有人在吗？”气氛尴尬，却传来一阵敲门声，和熟悉的腔调：“安迪！安迪！是你回来了吗？开门，我是斯内格。”
“原来是他……”安迪拉开门，就被高大的红发少年一把抱住，良久才放开手。
“圣主再上！你两个月都没有出现，还有一群教会的人到你家里搜检，一连好几日，真是担心死我了！刚刚听到有人说见到你！”
“别激动。”安迪拍了拍斯内格肩头，发现老同学比起两个月之前看来更多了几丝风尘，但是高大的身上却穿了一件文官服，显得颇为不伦不类：“坐下说。”
“安迪，这位是？”莉亚问。
“我的同学，斯内格?克鲁夫。”安迪简单介绍一下双方：“这两位是凯斯威尔小姐和见习骑士奥尔德斯。”
“凯斯威尔？”斯内格仔细地看着坐在床边的少女还有倚着窗子一身铠甲的小男孩：“哪个凯斯威尔？”
“就是你想的那个。”安迪打个响指：“还有，我现在可是正式法师了！”
“正式法师！”斯内格的注意力很快从浅笑的少女转到了安迪身上：“这真是个好消息，安迪，你终于回到正常的人生轨迹上了。”
“但是确实很不容易呢。”安迪笑了笑，拉出一张椅子，请斯内格坐下：“你这两个月在做些什么？”
“我父亲给我找了件工作。”斯内格无聊地打个呵欠：“在佣兵工会做跑腿工，你懂的。”
“跑腿的？”安迪惊诧地看了看斯内格，发现斯内格血魂神光充足，显然已经完全唤醒：“你已经有正式战士的能力了，为什么不去参军呢？”
“我老爹说了，他还没死，不允许我上战场玩命。”斯内格显得有些无奈，安迪点头，斯内格的父亲是个很有名的老佣兵，还是个出色的赏金猎人，一年到头在戈蓝各地游荡，只有斯内格一个儿子，所以格外地珍视。
“再等等吧，过几年老爹老了，打不动了，就轮到我挣钱养活他了。”斯内格叹了口气，又挠了挠头发：“喂！你还没告诉我，这两个月究竟到哪里去了，还有，怎么两个月不见，你就成了正式法师了，还……呃……”
斯内格小心地看了一眼浅笑的少女，又心虚地转开眼睛，似乎有些羞涩和怯意：“还和这位小姐在一起？”
安迪一愣，有些为难。
“对呀，安迪，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怎么会成为班尼斯特大师的弟子的。”莉亚突然插口：“就和我们说说吧，我也想知道。”
“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