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书院也是允许特权存在的。比如这个时候,吴蕴秀,赵祥麟,张谦就在他们自己的书室围着一张画案侃侃而谈,商玖进门并没有引起他们的什么注意。
“三位好,这里是张谦同学要的汤匙。”
围坐的三人互相看看,张谦起身把十二把汤匙摆在桌上,赵祥麟扒拉几下把这些小器物摊开,吴蕴秀拿起一把轻轻摩挲着。
商玖静静站在一边等着,她允许对方当面验货,这也是习惯使然。
赵祥麟突然诡异的一笑站起身来“有劳楚晴同学,这是报酬三百六十文。”说着从座下拿出一个钱袋来递给商玖。
商玖正要接,被张谦的一句话打断了“祥麟,你在玩什么啊,楚晴同学,不要介意,他开玩笑惯了。恩,这里是三十六币。”然后,张谦从旁边拿出几张纸币递过去。
商玖愣了一下,她才想起这个地方的货币还没太搞清楚,不过眼下,这个不重要,因为,赵祥麟递过来的那个钱袋子,花纹,非常的复古,也许真是古的也说不定,这个时候,商同学的淘宝瘾又犯了。
眼看着赵祥麟的手一顿,可能要收回去,商玖立马抢过去抓住钱袋子。“没关系,三百六十文,就好。”说着,她一本正经的和张谦点点头。
然后站着的两位都愣了,还靠着画案坐着的吴蕴秀低头微笑。
“那个,楚晴同学喜欢零钱啊,我也喜欢。”赵祥麟似乎已经反应过来,很快的找了个台阶,不过,这话也的确有些古怪。他刚说完,张谦伸了伸胳膊把三十六币递出又收回。
“楚晴同学一起坐吧,我们正讨论作业。”吴蕴秀一直笑眯眯的看他们互动,这个时候他一句话总算解了大家的尴尬。
“对对,楚同学请坐。”张谦也示意了一下坐回原位。
商玖眼尖的看到他的垫子是特殊材料制成,有些纹饰好像和这个钱袋子有些类似啊。不过现在不说好奇的时候,商玖悄悄提了提钱袋子,向她的三位同学表示了谢意,很快离开了。
不久之后,书室爆发了一阵大笑声。
“祥麟你不是故意的吧,太不礼貌了,不过这个楚晴真独一份了。”张谦笑够了才说了好友一句。
“阿谦,你可真冤枉我了,这都是老大的意思。”赵祥麟也止住笑,举手表态。
“老大,你什么时候好这一口了?”张谦转头神秘兮兮的问微眯着眼还在摩挲汤匙的吴蕴秀。
吴蕴秀没有给他答案,连赵祥麟也似乎高深莫测起来,空气也安静着,两位同学开始像之前一样看书,半晌无人说话,张谦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二位今天是怎么了?他正疑惑着,又有人进来,是赵祥麟家的仆人。
“少爷,那位姑娘去了书院角门左侧的一个器物店,给了店主四十文,说以后有类似机会还去,又去右侧的一个书店兑换了整钱,然后和锦绣袋一起放进衣兜里了。”
“就这些?”
“就这些,不过——”
“有什么说什么,详细的讲。”赵祥麟似乎有点不耐烦。他家仆人赶紧一躬身“回少爷,那位姑娘在器物店并不是把四十文全部给店主的,有五文钱给了店主的孩子,她考校了那孩子一个问题,一币等于多少文,那孩子答对了,她给了五文的奖励。”
“行了,你出去吧。”赵祥麟阴着脸说。
等人离开了之后,他又爆出一阵笑。张谦有点疑惑的看着自家好友。
“阿谦,你说楚晴同学为什么要接三百六十文没拿三十六币?哈哈。”
张谦撇撇嘴,自家好友今天疯了。
“你们仔细看一下她拿来的小器物上面的花纹。”吴蕴秀沉静的声音打断这两位的耍宝。
张谦一听老大发话,马上抓起一把就看,瞪了半天“挺好看的”他说。
“很别致,没见过的纹饰,咦?一摸一样。”赵祥麟仔细看了看,又拿起几个对比了一下。
“祥麟,阿谦,拿起来闭上眼睛感应”吴蕴秀继续摩挲这一个小物件闭着眼睛说。
“这是,蕴秀,你是说?”
“恩,有活力,老大,楚晴不是人类吗?”
“祥麟,要继续观察。”
商玖并不知道自己给三位同学留下了怎样的印象。她从那件昂贵的书室出来后才意识到,要先搞清楚衣食住行还有货币流通。如果真发生了一颗鸡蛋十文,买十颗数十次十文就闹大笑话了。那些小汤匙是她用器物店的模子灌的,上面的花纹是她根据模子外面造型花了整整一天刻的,纯手工的阳刻,做她这一行这么多年,手上功夫和劲道那是没得说,做好之后,在完成的小器物上砸两下,力道一致就出现了一摸一样的花纹,这是她第一次赚这种小钱,感觉挺不一样。
从灰区出来后和离忧谈过几次,商玖明白暂时是回不去了。在这里她并不是贵客也不是小姐,只是寄宿者,蓝岛和三罗国风俗习惯完全不同,离忧又并不是个合格的引领人,或者他只想到了负责她的安全和食宿,其他的还要她自己解决,这个问题商玖当然不会问,在完全不了解环境的情况下,暂时只能搞点小生意,就是这样吧?
手里有三十几币,商玖叹个气,她也不知道这些钱是什么概念。到现在为止,她还没花过钱。衣服有书院发的,其他的,她一向也不自己操心,如果不是房中定时会有饭食,她大概也会出去随便哪里去解决一下,她自觉野外生存能力挺强。现在,她着急的是,需要一把利器,比如匕首。
那个钱袋子挺有意思的,现在身上除了那条腰带可以用来缅怀一下,也算是什么都没用了。楚笙的隐身衣还在身上穿着,不过那药丸在灰区时已经用光,现在也没什么功能了。想起这个,商玖就想跳脚,每天发一次疯,就当练习舞蹈。离忧的院子里只有一个仆人还不到饭时不露面,商玖寄宿在这里也乐得清静。
曾经有过的被窥视的感觉,再没有发生过。
学校的状况,她稍稍觉得满意。没有任何不适应的感觉,的确是很轻松。她学的炼器课,虽然主讲老师和武技课是一个,不过似乎并没有什么可以借鉴处,那几位主讲老师下一学期才能教到她,她现在刚开始学习炼器基础。
炼器这门学科,商玖有时也摇头晃脑的想,到底是属于手工课还是物理课,总感觉就是在做模型。汤匙是老师留的摸底作业,现在正式的基础课是让她们劈木头,每天练习劈木头,要做出食箸,要是有把趁手的匕首就好了啊。
因为和那三位同学有交易,其他同学对她隐隐有些排斥,商玖感觉到了,没放在心上。她以前没有过上学经历,没学会怎么做一个学生,也没学过怎样和同学相处。很自然的她把同学们等同于她以前的那些同门兄弟姐妹,除了上面派任务和他们保持距离保证不要有交集,这也是她的经验,如果同门中因为一件案子碰面,后来的要主动退避,这种明面上的争夺在组织里是非常避讳的,她也自然的把这种经验用到和同学的相处中,除了交易,她和他们保持距离。至于和老师的相处,她还没找到蓝本,现在非常凑合的把老师当做广播,对方开播,自己就听着,下课了就当广播关闭。当然除了这些,她也在观察,观察其他同学间的相处,观察其他学生和老师的互动。
“楚晴同学,能再为我们做点小东西吗?”老师刚走,吵吵嚷嚷的课间又因为这个声音教室里变得安静下来。
吴蕴秀,赵祥麟,张谦,这三个人在这个班里的确是特殊的,这几天商玖观察同学时也深刻意识到这一点。不过这三位也是祸端。张谦阳光朝气有些鲁莽,赵祥麟狡黠多变有些灵气,吴蕴秀温和安静有些女性气质但又夹杂着些说不出的气势,再加上他们身份高贵,每次三人的统一行动在班里总能引起些麻烦。
看到三个人站在自己书桌前,商玖不自觉的皱皱眉。她一直以为交易要以双方舒服的形式进行才皆大欢喜。
“张谦同学这次要做什么?”
“楚晴同学,上次你的作品我们都很满意,我们这次要的东西比较繁琐,花纹也是固定的,恩,最好楚同学能亲自去看看,材料在我们的书室。”赵祥麟上前一步非常积极的代张谦解释着。
商玖看看周围同学的神色,再次皱眉。
“楚同学可以先看看再决定。”这次是吴蕴秀了,他微笑着补充一句。再看张谦和赵祥麟的神色,似乎是邀请的意思?
“下节课是土器。”商玖估计了一下时间,终于给了句答复。她的意思是马上要开始上课了,而且是她喜欢的土器课。
“楚同学说的对,我们先上课。”赵祥麟眼睛一转拉着张谦回座位了,而吴蕴秀早在商玖回答的时候就已经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