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玖得闲时又把别院溜达了个遍,虽然梦中跟着小姑娘也走了不少地方,但终究不是自己家,确实不甚熟悉。
曾经的枯枝衰草早已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花园碧树亭台楼阁,地处半山腰,随时都有清风拂面,如果不是随处可见的丫鬟侍卫,这里倒是不错。按照商流月的意思是疼惜幼妹,她自己猜测大概现在商宝已经传出去了吧,同时,商玖也面世了。如今别院铜墙铁壁固若金汤,外面的人进不来,同样,她也出不去。现在那件隐身衣商玖不敢离身也不敢表现出丝毫的偷跑想法,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什么奇人,那件衣服是她最后的依仗。
商三小姐在后山种药,从别院到后山有近路可穿,虽然每次去的时候她身边依然左三层右五层,不过比起在这院子里,起码不用只有从天空可以看看自由。
说起商家这几个姑娘,商玖有时挺怀疑她们到底是不是一个妈生的。长女做家主,对母亲似乎隐隐有防备,次女娇蛮霸道,三女淡淡的除了种药炼药只听大姐的话,四女怯怯的根本不敢和她母亲大声说话。楚笙不是说商渭的妾室无所出吗?这几位应该都是商夫人的孩子吧?当然这只是她无聊时胡思乱想。这里气氛太紧张,她时刻提心吊胆,有时想动动手脚试试舞蹈也不敢。只有头埋到最低,让敌人看轻毫不放在心上,才有可能离开。现在想想,倒有些后悔当时没有听秦朝英的话,如果跟着他,路上只有那么几个人,好逃走些吧。那日秦朝英走后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没人给她讲八卦,她也没有好奇心主动探听。这么一想,倒是有点想念楚月月,在楚西院总能听到些江湖异闻。
“三姐,我又来打扰你了。”
“五妹又闲了,今日大姐没找你吗?以后五妹还是少往出跑吧,你不比我们,一点防身功夫都没有。”
“来三姐这里能有什么事。”
“这里怎么也比不上你的院子安全,如今母亲和大姐又忙赏剑大会,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五妹当心些没错的。”
“哈哈,我用当心什么,三姐姐飘逸出尘,你更需要小心才是。”
“你现在,倒是活泼多了。让你那些侍卫站远点,别踩了我的花苗,我要炼药了,你不要走远了。”
因为商家三小姐离别院最近,商玖没事就来闲扯没话找话,不只是出于谨慎还是什么原因,她在商三这里从来没套出过什么有用的消息。看看这一大片花田,商玖绕着地垄四处走。侍卫们在外围跟着转。突然生出些异样,想大笑,眼下这情形看她现在的样子可不就是以前的她常常下手的目标嘛。又想起以前,商玖长叹一声躺在地上,天上的云,不紧不慢的飘荡,商剑大会已经开始了,她现在还没想出下一步该怎么办。等这些人热闹完腾出手来,之后,她有点不敢想象。
突然一声惨叫,“保护小姐!”“小姐小心!”半坐起来一看,几个黑衣人,和侍卫们打起来了。商玖睁大眼睛瞪着那些黑衣人,风吹来让她有点流泪,心砰砰砰一直跳,苍天有眼,终于!
“五妹!快过来!”商三小姐已经出来药庐,看到她还在花田边上,赶紧一声大喊。
这一喊惊动了打成一团的人们,本来商玖之前在地上躺着,又在远离战场的田边上,商三小姐也跑出了药庐,那些人大概还不知道哪个是商玖,现在场面更加激烈了,往她这个方向的黑衣人越来越多,商玖看看对面药庐的人,又看看自己周围躺倒的侍卫们和黑衣人,站起来就跑,往山上的方向。
后面的人继续打打杀杀跟着她一路往上。商玖别跑边疑惑,商家不是有预警笛吗?商三小姐这里没有?这个念头也只是一瞬,她已经能听到后面的兵器碰撞声,现在不知道这些人是要抓她还是要杀她,更不知道被他们抓住了下场会怎样,还是跑吧。小时候的商玖和商渭也来过后山,那个时候好像没走这么远啊。
“啊——!”她扭了一下从一个斜坡掉下去。忍痛转了几转把里衣兜里藏了很久的药丸拿出来含到嘴里。轻轻动动手脚,卧倒到一块大石头边上,抬起手看着,还能看到自己,只是身上好像隐隐有一层什么东西流动。楚笙,楚大姐,现在就全靠你的宝贝了!
隐隐听到又有人追来,商玖屏住呼吸,眼睁睁看着那些人从眼前走过往前追寻。心里的石头才算放下。
现在看来,一切顺利,这次来商家堡也算没白来,商家人找不到自己大概也会猜测自己被人掳走。只要离开这里,就自由了。胜利在望,商玖给自己鼓鼓劲儿。
又在原地坐了很久,看到黑衣人过去又看到别院侍卫过去,又有几个功夫高深的丫鬟过去,一直到太阳西斜,只听得风吹过林间沙沙作响,估计着再没人出没,她才放松的正常呼吸起来。这件衣服,倒真的是个宝贝。好在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找机会跑,好在楚笙给的都不是凡物,暗自庆幸一番,开始想从哪个方向下山。夜临还不知后山会不会有什么野兽出没,现在的她还没本事不动声色的击杀,打定主意赶紧溜。
商城依然车水马龙,商玖一直不敢脱那件衣服,已经经过检验,一粒药丸能管一天一夜,她还有十三粒,怕被人认出来,每天吃一粒,计划着这十几天一定远远离开这个地方。她能隐身却不能掩饰脚步声音,为保险起见,逃脱后一直都跟着别人一起行动,比如昨天跟着一个杂耍团,今天她到了芙蓉楼。芙蓉楼是商城最大的娱乐城,就是传说中的茶楼兼妓院。白天有茶楼夜间有妓院,日日人满为患,这地方实在是个既能探听消息又能隐藏的好去处。现在,是白天。她立在墙角一动不动放缓呼吸想象自己是这墙上的一幅画。她当然不是画,其实就是饭店里的服务员那位置。正是客人多的时候,很嘈杂,很安全。
“商家堡出的那事儿还是没头绪,那五姑娘就那么失踪了,听说袭击的那些人有白云舟的也有夜楼的。”突然有个声音传来,商玖耳朵不自觉的动了动。她现在对商家堡这个词敏感。遂凝神听那个方向的谈论。呃——她有点不好意思。这声音是背后的墙壁那边传过来的。要不是她这么贴着墙要不是她耳力几倍于常人不止,一般人还真听不到,那些人在雅间,还压着嗓子。
“白云舟想要商宝还可以说得通,夜楼的不是杀手吗?他们怎么也对商宝感兴趣?”杀手?商玖身子一颤,幸好当时没存什么侥幸心理,也没多余的想让那些人擒住利用他们离开,果然,少一事不如多一事,幸甚幸甚。
“杀手当然是去杀人的。只是留下的尸体里有白云舟和夜楼的,谁知道跑了的那些人是哪里的,现在商五姑娘生死未卜,不知道这商宝落在了哪一方手上。”
“如果传说是真的,得商宝得天下,哪家不想抢。”
“传说,只是传说而已,如今看,商家也是只有些财富。”
“易兄此言差矣,据说商宝有秘密,商家除了去世的商渭只有商五小姐知道,而且商宝谁都能用就是商家子孙不能,商家只是保管人。”
“恩,是有这个说法。也不知这商五姑娘——”那边人不说话了,似乎有开门声。商玖继续凝神倾听。
“五弟,什么消息?”
“三天前赏剑大会开始,商宝就不在商家了,在那里。”
“朝廷?”
“呀,大哥上次不是说夜楼是三公主的吗?那,商五小姐,岂不是凶多吉少?”
“你这小子,小声点。”
“怕什么,这里人这么多,外面吵翻天了,五哥,你的声音连你身边的我都快听不到了。”
“好好好,就你小子歪理多。易兄,那这赏剑大会我们还参加吗?”
“为什么不参加,不是还有传说中的兵器嘛。”
“小子,不要多嘴。”
“小七说的没错,我们既然来了,当然要一睹传说中的兵器。再说商宝进献朝廷的事现今很少人知道,商家以前也说要把商宝做彩头,上面一定会换个分量重的给商家,说不准又是好东西。若有幸能得到其一也不妄我们如此苦心孤诣。”
“就是就是,五哥,听说‘欣生’是当年仙女用过的,若是能把‘欣生’拿回去给霍姐姐,她一定答应你做我五嫂了。”
“恩,也罢。这么多好手都来大擂台,就是和人过过招也是好的。”
那个房间里大概有三四个人,听了个大概,商玖已经觉得没什么心思听了。什么朝廷皇宫,什么商家楚家的,真和她关系不大。离开这里抽空去看看楚月月,改头换面一下继续她的老本行,翻翻这个世界的坟头古墓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