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皇宫的御林大道灯火通明,道旁布满了全副武装的卫兵。在大道的一侧,董卓将肩上的刘协递到许茂怀中说道:“你送陛下回宫,顺便到刘辩的寝宫去看看!”
许茂点头应是,便在一众护卫的环绕下朝皇宫而去。
“再来那一招恐怕不行了!”舒俊趴在屋顶一边看着遥遥而来的队伍,一边对一旁沉思的萧翰说。
猪郎好不容易扛着狼牙棒爬上来,气喘吁吁地接口道:“搞那劳什子花招做什么,跳下去一棒砸死他不就得了!”
萧翰笑着看了看二人,开口问道:“玉儿他们出城的时候是不是把南城的守兵杀了个干净?”
“有没有杀光我是不知道了,兄弟们心里的火反正应该还没有出够!”从屋檐上往后稍退,舒俊坐起来答道。
“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顺利出城。”这话萧翰是对自己说的,但猪郎却凑到他身前上下打量起来。
“怎么了?”
“首领你是不是发烧呀?南城的守兵都死得一干二净,你还问他们有没有出城?”
萧翰讪笑着摇摇头,他担心的孙尚香他们,南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现在定然是重兵把守的。
这时车队却已经来到了三人所在的楼阁处。
“哇,首领你看!”舒俊轻呼一声说道:“有五辆马车,哪辆里面坐的是许茂啊?”
来不及回答,萧翰眼前忽然人影闪过,竟然是猪郎大叫着从数丈高的楼顶跳进了车队之中。
“好办法!”舒俊笑着说,正准备搭箭却被萧翰止住。
猪郎杀得不亦乐乎,他一边大声嚎叫,一边抡着狼牙棒在人堆里杀进杀出,一时间竟无人能挡他一合。
“真是猪脑子,不找个马车下手谁知道许茂会藏在哪?”舒俊咧着嘴埋怨,双手不断搓揉着那张巨弓。
萧翰目不转睛地盯着场内川流不息的队伍,叹息道:“他不是不想,是做不到罢了!”
猪郎恨不得砸飞眼前的每一个人,可惜他只有两只手、一支狼牙棒,所以他不仅无法接近马车,反而被敌阵越逼越远。
“难道这是一个局?一个许茂布好等着别人自投罗网的局吗?”萧翰心里想着,随而点头自言自语道:“这些不是皇宫的卫兵,所用的战阵也是两军交战时用来保护帅旗和主将的铁牢。”曾经好好跟着贾诩学过战术、战法,一个本身的素质好的不能再好,另一个教得也相当卖力,所以萧韩在军事方面的进步可谓是一日千里。
一声呼喊,从大道两侧各个隐蔽角落忽然杀出无数人马。他们一个个如猛虎下山,眨眼功夫便冲乱了敌方紧凑的阵形。
头上绑着红色飘带,孙策长发散开,在狂风中宛若一头血狼阔步向前,所挡者无不披靡。在他手中握着的是一把由名匠特制的长剑,长剑在空中挽出一个个血花迷朦着他的眼睛,黝黑的剑身却没有沾上一滴鲜血。
在孙策左手旁不到十步的距离,颜如皓玉的袁谭不复往常的温文儒雅。他紧锁着眉头,双目莎红,每砍翻一位阻扰自己前行的敌人,他铁青的脸庞便越发恐怖。
长街的另一侧,黄盖和全身缠满绑带的廖澜正领着三百多人奋力阻挡回援的敌人。
黄盖如炭的须髯点缀着丝丝殷红,随手夺来的马刀在数番交战后已经变得坑坑洼洼、刀锋逆卷。他没有察觉,也没有时间来察觉,因为敌人一波接一波呈浪潮之势,击之不退、杀之不尽。
神似厉鬼的文丑每踏出一步便发出一声怒吼,他手中的三尖叉便要穿透十数人的胸口。
他张大着嘴,张嘴畅饮着风以及风中夹带的敌人的热血。他的手还没颤抖,他的心也没有消沉,他正处在高潮——常人无法体会的杀人快感中。
风在狂啸,空中却有雷鸣响过。
文丑孤身一人深陷敌阵,他身周的刀枪盾甲密密麻麻,如溃巢之蚁般不断蚕食着空间。
他才是这场战斗的主角,只有他才能决定孙袁联军和人质的生死,因为他要去的正是马车停靠之处,他的任务便是挟持献帝。
萧翰的头很疼,疼得几乎快要裂开,他看见孙尚香的右臂在淌血,他看见孙尚香正喘息着在人群中穿梭。
“他们应该是在南城碰壁之后才出此下策的!”萧翰不仅头疼,他的心也乱了。
萧翰无法正常思考,无法给场内的猪郎下达明确的指示,因为他的心乱了。
文丑抓狂了,他的脚步开始加快,他的血液开始沸腾,因为从人群的缝隙中他发现了猪郎。
一个被铁牢逼得不断后退,一个吼叫着奋力向前冲杀——文丑再遇猪郎。
天空开始不断击闪出电光,轰鸣的雷声却无法掩盖住御林街惨烈的厮杀。
当猪郎横举狼牙棒、吸气吞声,鼓着腮帮迎上文丑时,一支迅捷的火箭从车队的后军冲天而起。
“来了!”萧翰无奈地垂下头,一抹凄凉涌上心间。
“糟了!”孙策茫然立在原地,呆呆凝望着缓缓消失不见的火线。
须臾,慑人心魄的万马奔腾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潜伏在不远处的郭汜骑兵队终于等来了这发起冲锋的信号。
一瞬间下定决心,萧翰低声嘱托了舒俊几句,便悄然顺着墙壁滑了下去。
萧翰知道孙袁联军完了,包括人质在内的上千人都要死在许茂所布的局里。
萧翰要去救孙尚香,没有任何理由,他只是想要那么做,可能是他花心,见一个爱一个,也可能只是单方面的同情,被孙尚香那完美的神色感动而产生的同情,总之萧翰想要救她,便冲入了战团。
车外的厮杀声和不断接近的马蹄声传来,许茂坐在刘协身旁稳如泰山。
尖锐的号角声猝然响起,骑兵队终于出现在长街的尽头。
这个时候萧翰正好滑到墙角,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孙尚香时,他的余光却突然发现被守军团团围住的马车内伸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萧翰再熟悉不过,他曾经无数次败在那只手下,他曾经为了赢上一次,彻夜垒棋不眠。而今那双手正伸出食指遥遥指着横在大道中间的马车,那双手的主人在告诉萧翰——许茂和献帝就在那辆马车当中。
萧翰没有丝毫的犹豫,他长啸一声朝许茂所在的马车扑了过去。
与此同时,在屋顶上的舒俊早已手痒,他同样长啸着一连射出数箭,为萧翰打开了一条通往马车的血路。
猪郎正好面对着萧翰所在的方位,他仿佛刚吃下一头牛般抡起狼牙棒逼退文丑。
应合着两人的长啸,猪郎怒吼着大步急奔、冲杀过去,他要挡住随后追杀萧翰的士兵。
所有人仿佛都惊呆了,在那么短短一瞬间,场上的形势眼看着就要改观,眼看就要被萧翰控制。
许茂看到萧翰的时候有些诧异,纷飞的木屑还在眼前晃动,萧翰的拳头却已将自己轰向了地面。
这天下第一军师刚刚导演了一场守株待兔的好戏,现在却只能躺在地上望着风云莫测的苍天——人死只若闭眼,了生再无牵挂!
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萧翰一举击杀了许茂之后,却并没有挟持献帝,他仿佛中了魔法般静静地呆在那,。
战斗再开,两边的人马重新斗在一起,孙策和袁谭各自指挥着手下组织突围。
猪郎紧贴着萧翰背靠而立,手中的狼牙斜斜指着残月。
屋顶上的舒俊也绷紧着弓弦,他的双眼毫不眨动地盯着萧翰的四周。
气势滂沱的骑兵队如摧枯拉朽般迅速瓦解孙袁联军微弱的顽抗。他们在各个街口横贯穿梭,他们手中的长矛不分敌我屠戮着战团中的每一个人。
在街的尽头,火把环绕下的郭汜洋然自得,他身边一人正挠着光头大呼“痛快”。
“郭老弟,你这样残杀牛辅的雍州绿林军,怎么跟相国交待?”
郭汜笑着看了看那光头,拍马缓缓前行,“李和尚,你看得这么高兴自然有办法帮帮小弟我了!”
雨来的并不突然,但却几乎一开始便是倾盆而来。
萧翰他们仍旧保持着原来的样子,虎视眈眈的兵士一方面被那种气势所慑,一方面却是不敢在皇帝面前放肆。
雨水稍稍缓解了萧翰紧张的神经,他望着立于马车一旁身材魁梧的兵士叹道:“没想到洛阳两大高手竟然会乔装成引车的马夫,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张遼拱手笑道:“麒兵的首领能乔装马夫,我们又有何不可?”
是时一道电光闪在众人当中,只见驾马之人摘下裘帽,却并未从车上下来,“不冒犯皇上,我不拦你!”
萧翰的视线从张遼处转到那人身上,微微挥舞着拳头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你不杀我,是你的愚蠢,你再想杀我恐怕也未必如意。”
其实萧翰根本没有打赢吕布的把握,他知道三国里面吕布是公认的天下第一,自己天资再好,张角的身体再强,恐怕也还不是吕布的对手。
吕布并为回答,他缓缓走到马车的另一边缺口处,伸出双手向着刘协,“皇上,请允许由吕布保驾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