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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高位实疾颠

【名言】

高位实疾颠,厚味实腊毒。

——《周语下·单裹公论晋将有乱》

【要义】

实,句中的语助词,不表达意思,用来加强语气。疾颠,指很快颠仆,引申为很快垮台。腊毒,指有毒的东西,极毒。这句话的意思是:居于高位的人,实在是很容易迅速垮台的;享有重禄的人,实在是很容易遭到祸害的。

周简王十二年(前574年),单襄公在柯陵之会上见到晋厉公和他的三位大臣均骄傲自大,不知礼数而任意妄为。单襄公因此敏锐地预见到他们都将不免于难;晋国也必将有内乱。对此,他说出了这句富含辩证法色彩的名言。

这句话粗看起来有些矛盾,地位高的人怎么会垮台也快呢?然而事实却经常是这样,地位高的人权力大,利用权力做的事也多,然而如果他们不修德行善,谨言慎行,他们犯错误、做坏事的可能性也比一般人大得多,造成的后果也比一般人严重得多,所以单襄公说“高位实疾颠,厚味实腊毒”,既是对以上道理的总结,也是对历史上发生的事件的总结。历史上有许多人,身在高位时,不能谦逊谨慎,终招大祸,如晋厉公的这三位大臣居高位而恣意妄为,走向了反面,被厉公杀死。而晋厉公本人后来也被栾书、中行偃所弑。

的确,正如单襄公所说的那样,高位与疾颠、厚味与腊毒、福与祸是对立统一的矛盾,表面看起来有对立性,但事实上又相互联系,相互依存,有着统一性。而且矛盾在一定的内部、外部条件的影响下会发生相互之间的转化。

【故事】

柯陵会盟时,单襄公看见晋厉公总是一副昂首阔步、趾高气扬的样子。

晋国的大臣邵奇来见单襄公,说的话很冲,总是在冒犯别人;邵奇来见,说的话尽管迂回委婉,却好像是在诬陷别人;邵至来见,说的话一味夸耀自己的功劳。齐国的国佐来见,说话过于坦诚,把自己的心意都尽情诉说出来,善恶褒贬,无所顾忌。鲁成公来见,讲到晋国责难鲁国以及邵奇捏造事实诬陷鲁国的事情。单襄公对鲁成公说:“你不应该有什么担心的!

晋国将要发生祸乱了,他的国君和三邵大概都难于逃脱吧!”鲁侯说:“我怕免不了遭受晋国的迫害,现在你却说他们将有祸乱,请问这是天道使然呢,还是由于人事关系的原因呢?”

单襄公回答说:“我不是瞽和史,怎么懂得天道呢?我看到晋侯的神态,并听到三邵的说话,从这里推测他们必将招致灾祸的啊!人的眼睛是身体动作的向导,脚步是受眼睛支配的,因此观察人的神态就可以了解人的心思。眼睛用来审定什么事情应该去做,如果脚不听眼睛指挥,他的心思必定异常。心思和行动不一致怎么能长久呢?”

“会合诸侯是诸侯国以及人民的大事情,从这可以看出国家的兴衰存亡。所以国家倘若不会有什么灾难的话,他的国君在盟会之际,行、言、视、听一定都无可挑剔,从中也可以知道这个国君是有德行的了。如果心不在焉,就会日渐忘记他应该切实去做的好事;步履失仪,就会日渐丢掉他必须切实履行的礼节;言不由衷,就会经常违反信用;听觉惑乱,不辨是非,就会日渐失去好的名声了。眼睛注视应当合乎礼仪,行动实践要合乎道德,讲话要维护信用,耳朵要明辨是非,所以不可以不谨慎从事。行、言、视、听四者,部分地丧亡就要犯错误,危及自身,如果完全丧失,国家也就会因此灭亡。晋侯犯了行和视的两种错误,所以我才那么说。”

“邵氏是受国君的宠信而当权的人。邵氏中有三人为卿,五人为大夫,对此应当有所戒惧了!居于高位的人,实在是很容易迅速垮台的;享有重禄的人,实在是很容易遭到祸害的。现在邵伯(邵铸)的话失之于犯,苦成叔(邵奇)的话失之于迂,温季(邵至)的话失之于伐。犯则容易凌辱别人,迂则容易诬陷别人,伐则容易掩盖别人。有这样的宠信,再加上凌人、诬人、掩人的行为而招致别人的怨恨,还有谁能忍受他们这样的态度呢?即使齐国的大臣也将与他们同样得祸。处在混乱的国家,又喜欢尽其心意、无所顾忌地讲话,以指摘别人的过失,这就是招怨的根源。只有那些想闻过以求自改的善良的人,才能接受善恶褒贬、无所忌讳的意见,齐国难道有这样的人吗?我们说,自己国家有德而和不修德的国家为邻,一定会得到福利。现在你们被晋国所逼而与齐国为邻,齐、晋都有灾祸,鲁国可以称霸天下了;你担心的是无德,对晋国还怕什么?再说那个叔孙侨如,好利而不义,惯于做淫乱的事情,不可在朝中留用,把他流放出去你看怎么样?”

鲁侯回国后,就放逐了叔孙侨如。周简王十一年(前575年),诸侯各国在柯陵集会。周简王十二年(前574年),晋厉公杀三邵。周简王十三年(前573年),晋侯被杀,葬在翼城的东门,葬时只用了一车四马的简单礼仪。同年齐灵公也杀了国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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