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水节为期半月,往年的大多数新人都能得到秦泱来自于遥远未知的祝福,而今年,秦泱看到更多的,是不悦的泪水。
几轮下来,她尽有些吃力。不仅仅只有一对新人的未来是充满绝望的,更有刀光剑影间的哀嚎,一人或两人一同倒在血泊之中。
秦泱隐隐不安,使得预知无法继续。她站在一片高地俯视着草海之上狂欢的人们,不敢想象将来这片土地上又将经历一场浩劫。不知明年的祈水节是否还能像这般热闹。
风摇曳着商羊的长袍。
“商羊大人……”秦泱收起飘远的思绪。
商羊走到秦泱身旁,同她一起看着远方。
“千年前始祖剑被羲皇带走,如今也该回来了,所有故人都会回来的……阎罗的功德簿千年来也没多大变化。”
商羊个性清冷,但对于人类也抱有怜悯之心。秦泱是她所有祭司之中最为尽职的,天赋也极高,故不少关于洪涯境的事总会告知于其。
“嗯……”秦泱应答,“您先前说的那个带着牛皮卷轴的少年已经在泽部了……可需去寻他过来?”
商羊说:“不用了,他也是条流命。若不是襄垣,他也不该出现在此……或许已经进入忘川之中,流淌空际,辗转天道……太子长琴这一世太长……”
百里屠苏朝高地这边望了望,以为是祝融又在暗处跟着,定眼才发现高地上并没有什么人。
几日后,秦泱带着百里屠苏和何畏回到了之前他们躲避恶兽的大榕树之下,道:“这里便是龙渊入口,我也从未进入过。只是一名乐氏偃师在此布下法阵,并将秘法告知于我……”
“有劳了。”
“需要我让几个人随你们一起去吗,毕竟那儿……”
“不必了。”百里屠苏并不想再有人牵扯进来。
“好……”
百里屠苏二人脚下飘起点点绿光,眨眼睛便消失不见。只有那串鱼妇眼珠手链留在地上,想来也是百里屠苏故意留下的。
秦泱拾起后轻叹了口气,拄着拐杖往泽部走去。苓槐那些心思作为一个姐姐怎么会看不出来?不过他们的将来是一片混沌,无缘也罢。
龙渊内还是如往常那般寂静黑暗,何畏头一次接触这样的环境,小心翼翼地跟在百里屠苏身后。
不知为何四周都没有一个人影,比之前更为诡异。
顺着记忆来到风晴雪的房门前,百里屠苏抬臂想推开木门,却不知为何不敢用力。
门内或许是另一个风晴雪,没有对于百里屠苏的记忆,而百里屠苏如故。此时的红线是如此之短,却如夹在刀刃之上,稍有不慎便会断开。
不知何时,擎烛从暗处走了出来,低眉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后,拉着百里屠苏和何畏走到另一个房间。
“擎烛?”点起油灯后百里屠苏见是擎烛才放下了警惕,何畏也默默地将半出鞘的剑插回。
若以擎烛的性格,定会叙旧一番,但此刻他斩钉截铁:“屠苏兄弟,你总算是回来了!”
百里屠苏看了看擎烛胳膊上几道新的疤痕,明白了些什么,问道:“那方丈楼之中的信……?”
“是我写的,自从你离开这里后,晴雪姑娘不知为何总会昏倒,虽能自己醒来,但昏迷时间越来越长,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
擎烛一拍桌:“濮阳一直在想办法医治,但从来不让别人碰及,包括我们这的药师……”
濮阳夷也曾提出要迎娶风晴雪,但风晴雪拒绝了。这也许是他早就料到的,并且他也因痛失爱人而立下终身不娶之誓。
此后他常常一人在铸剑室或藏书楼中待上一天甚至三天三夜,翻阅龙渊之内所有的典籍,远至上古之事,近至历届族长。
逐渐的,风晴雪昏迷的现象越来越严重,虽然濮阳夷查阅了所有书籍,但仍旧不能根治。擎烛多次询问濮阳夷为何不让药师来看看,濮阳夷往往都是一皱眉,不回应。
同时,濮阳夷专研着某种法术,教授给部分族人。很多人练习了他教授的秘法,都感觉极其有效,打猎时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满载而归。
所有龙渊族人,渐渐开始相信濮阳夷在继任大典上是口诺。这个族长,定会像蚩尤那样带领安邑重新走上强者之路。
“前几日他跟我说,想拯救安邑,光有武力绝对不行,要以法术为主,武力为辅……我是不懂这些,但总有种不好的感觉,于是让屠苏兄弟你回来看看……”擎烛脸上尽显忧愁,长叹一口气。
百里屠苏扶额,闭目想了很久。风晴雪的记忆总是断断续续,她曾告诉过百里屠苏,有什么东西在阻断着她的记忆。如今风晴雪时常昏迷,会不会与此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