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屠苏停住了脚步。
“你说什么?”
那男童如同大人模样双手叉腰,撇着头:“你们先前来过此地,余认得你们。”
原来这男童是当地的地精,名唤隅,一直靠吸收周围的天地灵气用以修炼,数月前神农突然来到此地,隅本为神农的祭司,自然是被找寻出来。
神农说最近神界发生异变,人间总归会有些异常,隅所在的这片领域,其天地灵气正在慢慢消逝,但寻不出原因。
故命隅调查此事,隅将从家乡方丈带来的血桃枝种于桃花谷内,以汇聚灵气减缓消逝,并一直加快其生长速度。然凡人是不能看见这血桃树,除非是仙神或是与神族有关系的人才能看到。
这天隅原本是躺在血桃枝上纳凉,翻身后看见百里屠苏用自己的鲜血涂抹在树干上,血桃的灵力竟然旺盛了不少。
血桃之所以被称为血桃,其原因是因为能吸纳鲜血已供自己生长,也就只有方丈这仙岛上才有此物。
隅对这负剑少年很是好奇,于是撒下茯粉,使百里屠苏处于虚幻之中,并窥探他的记忆。
“小子,你方才所看到的,是你自己一直隐逸的欲望。”隅双手合十,“以及将来可能发生的事。”
难道风晴雪跳入火海这一幕会变成事实?百里屠苏既然知道了此事会发生,便想着一定会阻止这事成真。
百里屠苏低语:“你想让我做何事?”
隅说:“既然小子你是神农大人所提及过的,余也当全力助你。若想护那女子周全,还得和余去方丈一趟。”
方丈是与蓬莱齐名的三大仙岛之一,坐落于东海之中,缥缈无迹,随烟而逝,随波而现,多数人只闻其名不见其真容。
隅见百里屠苏点头默认,便一挥衣袖,化作一葫芦样躺于百里屠苏手心中。
这会儿何畏一番花红酒绿过后才在客栈门口遇见了百里屠苏,眼瞧着百里屠苏手里拿着个葫芦以为是买了美酒,便打趣:“屠苏你这是要一醉方休啊?”
百里屠苏默看一眼,只身上楼回房。
翌日,何畏抱怨着百里屠苏将行程安排得如此紧密以至于太阳未升起便赶往码头。
昨夜隅说在离江都不远处的码头上,有一艘开往东海深处“招财进宝号”奇船,能潜入深海,在海底畅游。通常是供喜好四方云游的侠客人士出海冒险,所以正好可以乘其船去方丈。
但这趟出海凶险至极,往往是凶多吉少,想冒此风险的人是少之又少。所以间月而开,晦日而启,日中而航。
百里屠苏正巧赶上月末,离晦日也寥寥无几日。便先行于此,防止错失机会,下一趟可就在两月之后,他没有这么多的时间来消耗。
码头上有家店铺,店内尽摆了些木疙瘩玩意,而坐管店内的是一五陵年少,二十有余,正摆弄着手中的木头。
见有客人进店,那少年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工具迎客。与百里屠苏交谈后便知其去向,说:“这码头的‘招财进宝号’是我所造,你们若想出海告知我一声即可。”
何畏看着桌上的木疙瘩玩意好奇,随手拿起一酷似鸟类的木头,没想到那鸟木头竟扑了扑翅膀飞于半空。何畏惊叹:“这木疙瘩可真像活物!”
那少年分明是叹了口气:“客官若是喜爱可以买下。这是偃甲鸟,用于相隔两地的人互相传信。”
“这些都是你做的?太不可思议了。”
“我只是名小偃师,这些都是简单的玩意。关于那些真正巧妙的,我只能从先人留下的图稿上学到凤毛麟角。”
“不过‘招财进宝号’先人有留下详细图纸,我也便照做。听闻那名先人用了短短几日便勾画好图稿并制作完成,而我即便有了完整图稿也用了一月之多。”
隅所化成的葫芦动了动,原地变成龆年男童,道:“你对偃术倒是有兴趣。余有位朋友对偃术有所深究,算不上大彻大悟,但也是有些名气。不妨同我们前去拜访下他,你肯定收获不菲。”
何畏被这突如其来的人吓得不轻,以为是妖怪便想拔剑,百里屠苏叹了口气将其拦下。
那少年听闻,竟高兴得忘了隅的来历:“那么陈蒙各位照顾,小辈泗砚,起航之日我来主舵。今日我赶回家中告知父母,顺道带上些干粮。各位在此等候便是。”
后百里屠苏讲述了隅的事,隅喃喃:“现在的小子都不懂礼道!”便变回了葫芦修养。
何畏依着泗砚的方法留口信于一只偃甲鸟内,放飞向东皇观,向各师兄弟及秦如是报平安。
而百里屠苏本想试试,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该让偃甲鸟去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