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女子有些悲哀地说道,她看到了男子目光里的坚决,从以前到现在,只要看着他出现这样的神情,就没有任何人能阻挡他的脚步。
“生灵需要我们的帮助,他们帮过我,我也要去帮他们”男子毫不动摇地转身而去。
女子呆了一下,猛然追上男子,大叫一声:“你告诉我,如果是我被神抓住,你也会这样不顾一切地去救我嘛?”
男子闻言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盯着女子真挚地说:“会的。我一直视你为我最重要的人,我在任何时侯都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任何时候,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的”
女子泪流满面,她追上前几步:“我要和你一起去,我和你一起去救他们”
男子心头一颤,诚恳地弯下腰对着她深深地施了一礼:“谢谢你,但是,我不能”正因为是他最重要的人,更不能让你去冒险。男子转过身,头也不回大踏步地走向前方。
女子只觉心中如雷击一样,巨烈地一震荡,她看着男子转过身,大踏步地向前走去。走过开满鲜花的甬道,走进那青翠的柳林……
她痴痴地站着,眼中的泪水似漫过高堤的河水,汹涌而下。
如血的残阳铺满天空,沉沉地压下来,仿佛要把世上的一切都压进血色之中。女子背靠在亭柱上,茫然地望着那如血一样艳红的晚霞。
天空飞过一群乌鸦,发出诡异的怪啸声,声声刺耳。
女子眯起了双眼,似乎那血色刺痛了她的双眼。
我们再也见不到自己最重要的人了。
可是,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他不会回来了”那人的身影飘然出现在草亭中,低声说道,“天神从不主动帮助生灵,谁若是求他,一定要付出代价他才会答应的”
“是你让他去找天神的,是你害了他!”女子猛地转过身,目光似刀一样刺向那人的身影,“你这个……,你为什么要害他?”
听到这句话,那人猛地后退:“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好心的神灵,你说你从不害生灵,可你为什么要害他,你明知他这一去就……就再也不会回来,你却……”女子满面泪痕,哽咽道。
“那都是因为你,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放不下的生灵,我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你,我要带你一起走。这里即将发生一场巨大的灾难,我不会看着你在灾难中毁灭!”那人的额上青筋暴跳,脸色胀得通红,眼中全是痛苦之意。
“纵然你能带走我,也只能带走一具没有心的行尸走肉”女子愤然地说道,背过身去,不再理会那人的身影。
寒风吹来,掀起女子的衣裙,发出锦帛撕裂的声音。她就像风中的一根孤苇一样,孤立无援。
那人心中一痛,涌起一种怜惜,忍不住走上前,伸手扶住女子的双肩:“我有一个办法,也许能将他唤回……”
“什么办法?”女子身子一颤。
那人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抬起了手,一把古琴出现在他手上,“你弹一首琴曲,弹一首最熟悉的琴曲,我使出神力让他听到,让他离开那里。如果他能离开,我就可以把他……把他拉回来”
“他最喜欢听我弹这首琴曲。我……我第一次弹给他听的,就是这首曲子”女子惊喜地说着,就地盘腿而坐。
那人闭上眼睛,忧伤地说道:“我第一次听你弹奏的琴曲,也是这首曲子”
女子黯然无语,轻轻拨动了琴弦。
幽幽的琴音宛转低回,穿行在如血的天空。
风陡然变得凛冽,他的头发飞扬在风里,丝丝散开,发出白色的光芒。他扣起手指,嘴唇嚅动着,发出了咒语。
如雪花般的萤火虫纷纷扬扬地飘起,在古琴旁轻盈的舞动着,如同世外的精灵。
渐渐地,飘舞的萤火虫化为一片黑森森的树林,弦轩在树林中奔行着,他每奔几步,就要听听传来的音调。
音调上白色的光芒一闪一闪的,仿佛是在为他指引着路。
“我知道,你会一直在我身边,我知道……我知道……”男子的眼中滴出了泪珠,他随着琴声,回过身,向着来路走去。
女子眼前不断晃动着弦轩的身影,她十指如飞,飞速地拨弄着琴弦,琴音盘旋回荡,如泣如诉。
男子听着琴曲,跌跌撞撞地走着。猛然,他手中的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那东西上绿光陡然大炽,似是闪出那些生灵苍白而又痛苦的面容。
男子陡地停下了脚步,紧紧地闭上眼睛,死死地咬着牙,琴音仿佛一下子弱了许多。
“我怎么能忘了他们正在受到的苦难?我一定要救他们……”男子大叫一声,猛地拾起了地上的东西。
这信念压过了琴声,男子转过身,又向前走去。
女子的耳边似是响起男子的声音:原谅我,我要先找到天神,这是救那些生灵的唯一方法,我一定要救他们!
女子心中一阵刺痛,手中的琴弦发出“嘣”地一声大响,一齐迸断。
幻像消失,翩翩起舞的萤火虫也黯然失色,消失在血色夕阳中。
女子脸色惨白地看着眼前的古琴,眼中泪水滚滚而下。
“对不起,真的是我害了他”那人垂下手,黯然说道,“他竟然用他的力量对抗琴声上的神力,他不愿意回来”
“我知道,这不怪你”女子伤心地摇摇头,“是他……他自己不想回来。天神是他救那些生灵的唯一希望,他怎么会轻易放弃?”
远处似是响起了欢快的歌声,随风传来,回荡在如血的残阳中。
“你为什么要这样痴迷?你听,你听这歌声,这欢笑声。你听,他并不是整个世界,你失去了他,并不等于失去了一切啊”那人感慨地看着女子。
女子默然无语的望着远方,良久地才转回视线,缓缓的看着那人说道:“对我来说,失去了他,就是失去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