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这回事,由最开始的惊诧,不可思议,揣揣无措到慢慢接受并适应,西子花了足有三个月的时间才能融入自己转世成婴儿的事实。
阳光明媚的活力夏季,天水相接一线间,太湖美景尽收眼底。此时的太湖原生原味,远不是后世旅游景点所能比拟的精心雕琢,优美而恬静的人文气息,其中的韵味自能体现。泛上一扁渔舟,缓缓的荡漾在浩瀚的湖心,柔和的暖阳懒懒的照着身上的衣裳,舒服的直想奔着仙境去了。。。偶尔也做做清梦,化身文人雅客,学着他们附庸风雅,诗性大发时,装模做样的吟哦一番,一缕光线斜照上躺在甲板上惬意晒着日光浴的西子的清新小脸,金色的睫毛有如跳跃的精灵,扑闪扑闪的眨着眼睛抬头望天。一阵清风吹过,吹起湖心的涟漪层层荡漾。。。只道血染的江山如画,却比不过眼前这光影下流淌的清澈笑颜醉人心扉。似曾相识的五官似乎还未长开,有点娇羞,清秀灵敏,但轮廓早已塑成,若干年后,又将是怎样的一副倾国倾城?人生就是这样,你有无数的遐想但却永远猜不透明天会有什么样的变动。
记不清的曾久何时,忘川河边的孟婆无奈且怜惜的对自己说过,轮回甘堕,自嗜还情!往生崖确实能够帮助有缘人轮回到前世,但今生种种皆是前生因果,任你志高如筹,人力终究是无法改变天道的,苦口婆心的劝着自己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
可是,何谓苦海,所谓能够回头的岸又是哪里?要是能够复活么,谁又愿意去经那轮回之道。。。
是谁说神仙不老的?那孟婆为何会老的两鬓全白,沧海桑田般的皱纹也会爬上她的眼角?是否是看了太多的生死离别而心有感触?又或者说,她在这忘川河边等待了不知道多少个上千年,是为了完成世人所不知的夙愿?
锦蓝,如果我们换一种方式相遇,结局是不是会改变......
西子抿抿嘴笑了,十几年的等待,十几年的眺望,十几年的隐隐期盼,早该分清楚现实和梦镜了,不是么?
一朝春去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他。。。可还好?从上一世的雪雪到这一世的纳兰西子,一直站在灯火阑珊处,却一直都等不到一个只属于我的蓦然回首!
万发缘生,皆系缘分,偶然的相遇,蓦然回首,注定了彼此的一生,只为了眼光交汇的刹那!如果真有轮回,哪怕依然是残缺的陨落,那也是美的惊心动魄的贪恋,只要能够,再痛,也不过如此罢了。。。
“哗啦哗啦”的微妙水声清脆的回荡在遐想的边沿,湖面漾出一圈一圈柔和的水波,像是一曲优美的乐谱,无声的演奏着少年不知愁的纯澈悠闲。
半晌,却不见半点的动静,只有微妙的气息在盘旋着流淌。
三尺之外,一叶普通的木舟上,站着名傻笑的正灿烂的清秀少年,十五六岁的年纪,束着的发有点乱乱的蓬松。憨厚中透着机灵,长年的水上生活,使得他的皮肤有些黝黑,但却难掩其瞳孔中的暗藏的光彩。
“嘿,我说丫头,你可真能装淡定,就真不怕是强盗来掳了你去?”
近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时苏只要一看到西子,就觉得心胸中有种淡淡的悸动,青涩又觉美好,从小一起长大亲密的像兄妹,现在却凭白无故的别扭了起来,可只要一时三刻不见,又觉得甚是想念。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多年以后,时苏才终于明白,女人的心思终究是太过于复杂,思考的角度更是错综复杂,而自己一直错将西子心目中的亲情,爱情,和友情的立场混乱了,原来当时脉脉的只是代表了自己一人的痴傻而已。
看着少女假寐的恬静睡颜,一头青丝如瀑,柔软的抚在干净无尘的船板上,发梢俏皮的翘着,额头前细碎的发有一搭没一搭的随着微风拂着两鬓,氤氲着清爽的水香气息,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时苏只觉得此等画面优美之极,心里感叹着什么时候自己能上去触摸一番这副如临仙风的画就满足了。偏生小丫头向来总是人小心深,每每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似的,这不,带着一双浅浅酒窝的嘴角还微嘲的扬了起来。
明明想要轻声细语,临出口了,时苏鬼使神差的,到底是换上了副调侃的口气,蓦然间却像是卸下了一块心口大石般的暗暗松了口气。
孰不知,那抹带着美好记忆的笑,不觉中,已如一汪清泉,滋润了少年的翩翩年华,渲染着最初的纯洁。
“时苏,我想你是不是该考虑改姓了,梁山好汉时迁前辈怎么就有了你这么个不长进的本家?你不知道做案前是需要踩点的么?猎物还没到手就先将自己给暴露了目标,我劝你不但要改姓,还要改行,另谋生路去罢。”
西子没由来的心情一片大好,冲淡了尘封在心间的隐隐愫愁,随着咯咯的银铃般笑声随风隐至暗处角落,将快乐定格在瞬间的绚烂。
时苏是不是真的梁山好汉鼓上瘙时迁的本家她不知道,毕竟这个时代还没有先进的DNA技术可以用科学说话,即便是有了,南梁的国民也不熟捻萧山好汉的英雄时代,毕竟南梁史书上还没有记载关于宋高祖赵匡胤黄袍加身的宋朝的只言片语,谁又能知道该去哪里采集鼓上瘙的基因呢?但时苏除相貌外,确实遗传了鼓上瘙时迁的本色基因,轻功一流,拳脚三流,水下功夫更是好的没话说,不含糊的可以说是整个太湖周边的佼佼者。
纳兰西子和时苏从咿呀学语或许更早就开始对对方颇有微词,原因是西子的单亲家庭身世使得她不满三个月便不得不认时苏的母亲红姨做了乳娘,简单点说就是两人是同一个妈的奶水养大的。十四年的耳濡目染,摸爬滚打,俩人混得就跟自己的左手握右手一样,熟得没感觉了,八尺外就闻见那小子身上的贼气了。
犹记得即将投胎前在轮回道尽头的最后一刻时,孟婆和众鬼司喜忧不一的表情,自己当时只惦记着快点离开鬼气沉沉的地府,却来不及思考孟婆为何而忧虑和小鬼司们满脸促狭的满足。
睁开第一眼看这个世界的时候,积聚了上一世雪雪的满腔悲伤和这一世西子的无限悲凉,走投无路时偏逢断崖,点点滴滴都化作了哇哇的婴儿啼哭,融在了太湖湖畔的浓浓墨色中。
带着雪雪的灵魂本质,将小西子刚出生三个月内的被昏迷和被拯救悉数承受了个遍,带着活人的思想,感受着半死不活的挣扎,能不让她化郁闷为悲愤么?如果说这还不是让她足以大哭的主要原因,那么南梁王朝这四个字则是让她有种想要冲回地府找那小鬼司报仇的欲望!
她记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一出生就没有娘,只记得最初的那三个月之久每日每夜的身体内极致的忽冷忽热,冰火交融的赋予在一个柔弱的婴儿体内,还有每三天一次的巨痛针灸,疼到头皮发麻,更可悲是连出声喊疼的资格都没有,每每是在灵魂即将抽离体内的最后一刻意识就陷入了昏迷,醒来后等待的仍旧是那漫天黑暗中的折磨。。。
事隔十几年后,西子依然想不透彻,就这样还没被夭折,到底是自己命硬还是阎王故意使绊?再之后,长年的药浴,月满静默时的噬心解毒过程
韶华倾负,流年梦回曲水边。。。
苏州自是属于烟雨迷蒙的江南,富庶繁华,百姓感受不到北方边疆狼烟四起的战火,意识不到朝代变迁的脚步愈发的近了,如血如画的江山又会给他们的命运带来怎样的徒涉。文人墨客依旧风雅,商贾贩卒依旧匆匆,权贵骄奢淫逸,奸佞当道,政治腐败,国势日衰。。。
西子仅有的贫瘠历史知识在这儿似乎毫无用处,相对与南梁人观念中的历史停留在南北魏晋隋唐,西子更热衷于近史中的唐宋元明清。或许,华夏五千年的文化源远流长,底蕴绵陈,纷陈踏乱的江山情仇本就扑烁迷离,不为后人所知也是可能的。毕竟,史册的载入并不能保证完整的还原真实,须知君王大多忌讳,成王败寇,黑与白,正与邪,原本就没有十分确切的界限。南梁世人皆知,在经历过唐代末期的割据政权特殊历史时期后,并未按后世记载的历史轨道发展由宋太祖赵匡胤一统中原建立北宋王朝,而是由南梁萧氏,西隆元氏,大邦东羽后裔,北唐景氏四分天下,各自占地为王,各自建国登皇。
先人种树,后人乘凉,倚南而座,划江而治的南梁曾经的辉煌无可厚非,也曾出过几代勤勉的帝王,其治下政治稳定,民生厚德。但后人好象并未珍惜前人的树荫,到了这一代的君主仁宗萧庸沉迷酒色,终日不是斗蛐蛐儿就是寻美听舞,任由权臣林江把持朝政,另有外戚雨贵妃之兄雨国富雨相掌权左右,皇权已程虚构。自古帝国不会过千年,改朝换代的端倪只是缺了一个导火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