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令眉峰压低,迷人的脸庞涌现一丝薄怒:“女人,你怀孕的时候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彤令不想触碰别的女人的身体,但是看着华裳紧贴地面已经冻得发青的小脚,他还是自然而然的将华裳抱回了卧房。
期间还咕哝了一句:“大肚子的女人怎么这么轻?”
华裳看着彤令紧绷的侧脸,这个怀抱很熟悉,这个完美的侧脸她也很熟悉。只是,眼前的人却很陌生。
华裳有些揪心,悄悄的别过脸去,泪在这一刻潸然而下。
“你真的不是阿恒吗?”
“要我说几遍你才相信呢。我叫彤令,不叫什么阿恒,你认错人了。而且,天底下像我这样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人就我一个。”彤令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虽然他很想对眼前的孕妇美人表现的温柔些,但是,对方老是叫他什么阿恒,他很抓狂。
彤令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虽然惬意的靠在床边,但是却无形中对华裳疏离起来。
华裳蓦地瞪大眼睛。她再次的确认失败了。阿恒竟然真的不认识她了!
不对,错了,全都错了。
华裳看向周围,这里是苍山脚下,却不是她之前所住的苍山小院。难道,他真的不是阿恒。
“那你认识罗亦恒吗,他是天下的财神,你若是知道慕容骏,也应该听说过他吧。”华裳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这句话上。
彤令眨眨眼,非常自然道:“不认识。”
眼前的阿恒不认识她,也不认识阿恒,但是他却知道凤皇。
一股钻心的凉意升起,华裳觉得有什么已经从身边悄悄流走了,看似一样的一切,其实已经变了。华裳有些害怕,她抱住自己的肩膀,瘫坐在床榻上,像一只无助的幼兽。
罗亦恒依旧冷眼旁观,眼前的女人他真的不认识。他脑海里真的没有一点印象。而且看着华裳悲伤的模样,他的心登时烦乱起来。
“要我说什么好呢。我最看不得女人这副样子了,谁让我有一颗怜香惜玉的心呢。”又是一贯的轻松语气,她熟悉这样的语气。华裳惊喜的抬头。刚刚阿恒是在和她开玩笑,对吗?可是对上那双魅惑的眸子,华裳看不到黑玉眸子里的温度,虽是温柔的话语,却是最无情的敷衍。
看似处处留情,实则是最残酷的绝情。
华裳怔怔的看着眼前无论是着装打扮,还是样貌都与罗亦恒一模一样的男人,心渐渐坠入谷底。
他不是阿恒!
阿恒,绝不会用这样无情的眼神看着她。
“对不起,彤令公子,我认错人了。既然你知道凤皇,不,知道慕容骏,那可不可以麻烦你把我送回符国。我要见他。”华裳不知道自己是用怎样的口吻说出这句话的,但是,她清晰地听到声音里的颤抖、哽咽。
“你是慕容骏的夫人?”彤令狐疑的看向华裳。本来别人家的事他是不屑于打听的。但是眼前这个女人其实很特殊。所以,即使她是误闯入他的世界,他还是把她留了下来。
她昏迷了十几日,连他都担心她是不是能活下来。但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却十分有生命力。他不明白,为何母体昏迷,而她肚子里的孩子却不受影响。这的确是一个神奇的女人。
“是。”华裳纵有千种言语,此刻也说不尽道不明。为何她一觉醒来一切都变了。虽然一切都还存在,但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可是,我听说慕容骏只有一个夫人,好像是叫什么林流苏。你真的是他的夫人。”彤令看了看华裳,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她的肚子。
华裳顿时愣在原地。林流苏,如果她记得不错,那是百里流苏的原名吧。凤皇说过他对百里流苏更多的是一种患难亲情,他说过他要她当她唯一的夫人的。虽然,她从未想过做什么唯一,但是为什么她一觉醒来一切都变了。
那个梦那么真实,可是一醒来她发现那是梦。但是醒来后的世界,全都变了。阿恒变成了彤令,不再是她的阿恒,凤皇让百里流苏成了他唯一的夫人。
怎么会这样?
彤令看着华裳不断变换的表情,眸光复杂。这个女人不像是会骗人的,她是不是被抛弃了。看着华裳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彤令直接对华裳冲口而出:“要不你就留在这吧,反正我觉得你挺好玩的。”
彤令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华裳瞬间觉得这个世界疯了。
同样的,彤令也为自己的一句话后悔不已。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人,收留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已经是他至今最大的破例了。刚刚那句又是什么啊!
“好了,看你挺着大肚子也不容易,我就帮着你回去好了,正好我也要到南方去一趟。”
彤令心情烦躁,明明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但是心里却有一丝莫名的雀跃。他是怎么了?
鲜红的衣角擦过华裳的身子,无形间,华裳觉得自己已经和阿恒说再见了。
看着那抹红影消失在冰天雪地中,华裳心痛的不能自已。
她一直觉得阿恒是一阵风,总有一天会从她身边飞走的,而她也不应该束缚他的翱翔。但是,今天她真的飞走了,她却舍不得。
华裳讨厌自己的自私。阿恒对她百般宠爱的时候,她希望他能找到他的幸福,可是今天他终于忘记了她,离开了她,她觉得自己应该高兴才对。
但是她也是俗世中人,脚踏红尘中,岂能免俗。阿恒离开了她,她终究是不舍。泪,不自觉的落下,华裳决定让自己痛快的哭一次,这一次之后,她要坚强。她要微笑着为阿恒祝福。
彤令折返回院子里时,就听到华裳呜呜的痛哭声。那一刻,心似被什么狠狠的揪了一下。
他清了清嗓子:“华裳,准备一下就出发吧。你也不用这么伤心,认错人的事我也办过。其实我也在找人,找了好久了。久到我连她的模样都要忘记了。”罗亦恒一脸黯然道。
他站在院中的孤梅旁,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似在凝望。任风飘雪拂过面庞,任丝丝寒凉沁入肌肤。
那一刻,华裳从他身上看到了,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