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觉得，刚才拿着石头的那一刻，触觉是那样的真实。这不是梦，这不是梦！他自己安慰到。快快醒来，快快醒来！他又念叨着。同时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切切实实感觉到的疼痛啊，怎么可能是在梦里？虽然疼，他却不舍得放松，他很享受这种疼痛带来的真实感。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舒畅。他又站起来，狠狠地吼了几声，伸腰踢腿，顿时觉得自己有使不完的劲。刚才的胡思乱想一扫而空。但他仍旧不敢抬头看天，他怕只看到星星，看不到月亮，那样会产生一种对时间认知的迷茫中。
天色已全黑，刚才是又一次响起了钟声？他走到自己先前堆好的石堆记号边，再往峡谷对面崖壁极目望去，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
第二天，程敬晨很早就醒了。他又去看看昨天用石头做的标记。还好，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到这个时候，他无意中看到了附近地面上有一些动物的爪痕和脚印，这不禁吓了他一跳。他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仔细观察四周。良久，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奇怪，有动物来过，它怎么不对我造成伤害呢？他又细细检查了一下那些树皮上的爪痕和地上的动物脚印，他猜不出这是什么动物，但可以断定的是，它的体型应该不小。
会不会是之前就有的，只是我昨天没有仔细看，没有发现？但是树皮上的抓痕，明显是新的。顺着脚印的方向走了过去，那头野兽应该是跑到了林子里去了。也就是自己来的方向，也就是石疯子的坟墓那边。
他本来就不计划回去了，这一次，因为那头野兽，他更加不敢再原路返回了。走吧！去到峡谷的对面去。
他跑到自己用石头做的记号边上，看了看对面峡谷，朦朦胧胧的。太阳还没有出来，无法看得对面的钟所在的洞口。
程敬晨在附近找了一些食物，吃饱了之后，又揣上两个不知名的果子。这时候太阳刚刚升起来，霞光万丈。他再一次确认那口钟所在的方向。决定过去看看。事不宜迟，说走就走。
沿着那堆石头标记的位置，摸着一根山藤，慢慢往下滑溜下去。不多时，那根山藤到了尾部。没有办法，只好再找另一根山藤。如此换了几根藤之后，确实找不到可以攀缘依附的物体了。他抱怨自己为什么不先准备足够工具好再下来。
程敬晨累得气喘吁吁，双手无力。看看太阳，已经在天空中央了。看来是中午了。他需要歇一歇，于是费了好大力气，把自己缠绕在最后这根藤上。
他又想起对面那口洪钟，极目远眺，那口钟还在，心里稍微地有点宽慰。他又猜测那里究竟住着些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在这个偏僻的地方居住，又为什么要敲响这口钟呢？他们平时是依靠什么为食？
这样胡乱想了好久以后，吃了一个果子，虽然不是很饱，但总得留一点食物，万一下去谷底没有食物了呢？他终于又有了一点力气。四处找可以攀缘的东西。但找到的只是一些岩石峭壁上的杂草。
他试了试，嗯，大概可以承受得住自己的重量吧？他就离开了那根山藤，去抓杂草。果然，两棵草的力量可以承受得住他。脚又恰好有个岩石踏着。这样的场景，又让他想起跟着慕容如风上鼎山的时候的那条路了。而现在这样，比那时候的确难走得多。原来下山比上山还艰难啊。
但是现在已经来不及多想，只能往下爬了。也曾滑过几次，把本来就破旧的衣服擦得更烂了，手臂在岩石峭壁上也磨出了血。手握着那些杂草叶子，也被割得鲜血淋漓。
即便是这样，又有什么办法？不咬紧牙关，还能怎么样？这比刚才的处境更加险峻，一松手就是万丈深渊。虽然自己已经精疲力尽了。
这时候，渐渐有了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气笼罩而来。空气中有一股清新的花香，沁人心脾。不知道是这谷底原本就有雾气，还是因为这时候晴天变成了雾天。
“啊！”他又一次被杂草也割伤了，恰好割在旧伤口边上，奇痛难忍，他忍不住用另一只手去抚摸伤口。一下子忘记了要抓住一些东西。
瞬间，整个身体往后仰，重心失去，掉落悬崖。惊恐之余，喊出了比之前更大声的“啊……”
接着一团滑腻腻的东西填满了他的嘴巴，吼不出声音来，只在喉咙里呛得难受。水也流进了他的鼻孔，遮蔽了他的眼睛。几乎要窒息而死。
这样的感觉又是那样的真实、难受。仿佛回到了过去，想起了某一种痛。对了，就是考试落榜之后的万劫不复的痛。曾一头扎进溪水里，要结束掉自己的鲜嫩的生命。
不！这一次他不要结束生命了！他要生存下去。人越是过得安逸，就越容易活得不耐烦。越是把他往死里打压，越觉得是要求得生存。
他从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中挣扎着起来。但是手触摸到的都是滑腻腻的东西。这是什么？
泥土！难道这里是一片澡泽？他用力往上爬，却越陷越深。没有地方着力。
这又是什么？他的手摸到一条藤状的东西。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揪住，顺着往上爬。奇怪！那根藤也在动。但他眼睛被泥水糊住了，睁不开，看不清那是什么。
那根藤向前迅速移动，把他从澡泽泥水里拖了上来。他空出一只手，抹干净脸上的泥巴，看了看手里的藤状事物。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这不是什么山藤，而像是一头野兽的尾巴，长毛，有黄花纹。他心中大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顺着往前看是什么动物时。那尾巴猛地一扯，又把他拖动了好几步，摔了他一个狗啃屎。
那尾巴似乎有意挣脱他的手，狠狠地甩了几下，把他的手挣脱了。接着觉得一阵风掠过，又恢复了平静。
他勉强抬起头，看看四周，哪有什么野兽，哪有什么尾巴。难道这也是幻觉？太奇怪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从遇见石疯子开始，一件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接二连三发生了。真像梦境。
但又不是梦境啊，刚才陷在泥巴里的感觉是真实的。被摔了个狗啃屎的痛感也是真实的。他看见地上的泥泞里，显然是有几只爪痕、脚印。就像在悬崖顶上看到的一样。
但是它为什么没有伤害我，反而要保护我呢？他想起说书的故事里，说上古的英雄，都有自己的守护神，或者神兽。不禁心驰神往。可是我又不是什么英雄，而且这地方对我来说那么陌生，连人都不跟我亲近，更何况那些野兽呢？
唉，先不想这些了。肚子饿了。他把之前剩下的果子从怀里掏出来，还好还在。抹了抹，就着一些泥巴啃了起来。
这时候钟声又响起来了。他四处张望，自己坐在岩石峭壁底下的一块大石上，大石的周围是泥泞的澡泽，也长着各类奇怪的草本植物。这里弥漫着雾气，看不到远处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
他觉得很疲惫。先睡一觉再说吧。他躺在这块光滑的大石头上，伸张四肢，深呼吸一口气。便沉沉睡去。
朦胧的雾气中，荡漾着花的香气。
（第一卷完结）
2018.5.18
